“芸娘,我同意了,我同意写休书了,等你伤好以后,你自可归家,如果你半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我即刻雇马车送你回去,如你所愿,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家吧”宋良比划完这段话,就低下头,不去看芸娘,不想通过她眼里的喜悦,来告诉自己,这段婚姻有多失败。
但如果宋良抬头看,就会发现此刻床上的人,也就是华桑。眼里哪有喜悦,有的只是懵逼。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男人比划的手语分开来她都懂,可组合一起她就有点蒙了,什么叫他放过她,她放过他全家,什么叫如她所愿?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干啊
“请问”华桑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亦或是别人在做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怎么了?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声音,宋良猛的抬起头,完全不懂这个时候,她还在装什么
待看到华桑眼中那不似作假的惊讶,想了想,看了一眼华桑受伤的脖子,想到某种可能,才比划道“你是我的妻”
“你说我们俩是夫妻关系?有没有搞错?这怎么可能?”看到对方眼中变幻莫测的表情,华桑才缓了缓口气“我不是嫌弃你,我意思是……我的上帝呀,别告诉我你不是在玩cosplay”忽然意识到男人身上的穿着,又想到刚才小男孩身上同样的古装,华桑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就算是华桑是傻子,现在也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算初中那几年自己十分沉迷于几部穿越剧的剧情,也曾幻想过自己穿越后如何虏获众多美男的心,但那只是中二时期的产物,做不得数的,自己说过那么多愿望,怎么偏偏这个就成真了呢?
“你说我们是夫妻,那刚才那个小男孩呢,跟我是什么关系?不会是我儿子吧?”华桑抿了抿嘴唇,开玩笑似的笑着说,但看着面前男子的表情,她笑不出来了。
在华桑的目光中,宋良点了点头。
华桑扶了扶额头。
行吧行吧,别的穿越姐妹们都是一穿过来,大开金手指,身份都是小姐,公主的,轮到自己可倒好,不仅婚姻成定局,就连孩子都有了,现在由于前身的作死,孩子他爹还准备休了她。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初来乍到的,还是先搞清楚现在的处境,等以后再想办法脱身,游览一下古代的大好山河,倒也不负穿越这一遭。
心里想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等华桑想明白,便开始了所有穿越人士以防穿帮都会装的把戏——装失忆。
“那个,实话告诉你吧,我失忆了”华桑穿着宋良的眼睛,务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真诚。
对着华桑的眼睛,宋良才真正确定,她是真的失忆了,没失忆的她不会用这样安静,期待的眼神去看他,有的永远是让人心慌的戾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什么让家里鸡犬不宁的事情来。
看着此刻女子眼神里的真诚,宋良承认,芸娘这些年不仅折磨了别人,也是在磋磨自己,原来她也会心平气和而不是句句嘲讽的和别人说话。
宋良皱了皱眉头,没有再提休妻的事情,看了一眼华桑,比划道“那你好好先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看来对方是被自己真诚的眼神打动了,从而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看到华桑点头,宋良才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想了刚才被夸奖后欢喜的儿子,宋良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姜芸娘,若你一直失忆,为了怀扬,我还可以继续忍你。
第二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华桑的伤也有了些许好转,至少不用一直躺在床上。
但这种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香烟的日子,简直太折磨人了。
每一天都长的仿佛过了一年。
当她身体初步痊愈,第一次踏出房门的时候,看到所处环境的全貌时,华桑才真正意识到,这是在古代。
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安静的山脚下,远处的炊烟随着风慢慢飘远,在周围葱葱茏茏的绿树的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朦胧美。
田里来来往往的人民,热闹的样子,让华桑忽然就记起来了许多年以前课本上的那篇《桃花源记》,上面写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当时年少,总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如今想来,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这里的人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全靠双手劳作获得,这样慢节奏的生活,只让华桑觉得身心舒畅,就连来到这陌生的异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华桑就已经弄清楚本朝代为黎,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所以她完全失去了所谓未卜先知的能力,所幸,所有的古代模式都大致相同,她倒还不至于完全乱了阵脚,而且不用担心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历史,但即便如此,她一介女流也做不了什么。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天,华桑在屋里,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由得好奇了。这些日子,华桑待在屋子里都快疯了,总是期待快点好起来,或者来个人跟她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在屋子里,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简直度日如年,这种熬时间的时刻,总会把她的烟瘾逼出来。
“二弟,老太太让我来看看芸娘”王梨进到院子里,跟正在劈柴的宋良打了声招呼。
宋良点了点头,继续劈柴。
不远处,宋怀扬蹲在一个小盆旁边,正在洗自己的衣服,小手一点一点的揉,虽然力气小,但是很认真。
王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为人母,总是心格外柔软的,芸娘怎么心就能那么狠。
“小怀扬,洗衣服呢?真棒,你大哥哥都还不会自己洗衣服呢”有心想帮着洗洗,但又怕因为这事,芸娘又借此闹出什么幺蛾子。
宋怀扬甜甜的笑了笑,又低着头认真的洗衣服了。
王梨摸了摸宋怀扬的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一家人虽然知道芸娘不满和二弟的婚事,但总想着有了孩子就好了。
知道芸娘能闹,看着一天天的闹也不是办法,全家人都战战兢兢的,想着分家好些,没想到芸娘竟然以上吊来逼迫二弟休妻,幸亏发现的早,不然……
王梨想着一阵后怕,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妇人,怎么就能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老太太听说,都气的拍了桌子。想到老太太的交代,王梨定了定心。
王梨刚进了屋子里,就和床上的人对了一个眼神,芸娘脖子上围了一圈纱布,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倒是不错,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整个人气质上多了一些柔弱,眼神里却多了刚毅,竟连平日里一些剑拔弩张的戾气都不见了。
莫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
华桑听了一会儿,就知道来人是来看自己的,听着脚步声是向这屋子走过来了。
门一被推开,华桑就下意识往门口看。
先前听声音,华桑知道来人应该是个女的,这会儿见了,倒有些惊讶。
这女子虽穿着不是太华丽,但那通身的气质但是让华桑多看了两眼。
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保养的还不错,嘴角旁长了一颗小小的痣,不但没有像媒婆般俗气,反而增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看到人来到了床跟前,华桑才想起来不知道来人怎么称呼,所幸这人先开了口,免了华桑尴尬。
“芸娘,这几日好些了没?”王梨坐在床边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上了华桑的手,“本该早些来看你,家里事情多,这才拖了些时日”
“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华桑听着妇人的话,暗自猜着她的身份。
“老太太这两天也一直挂念着你”这么安静的芸娘是王梨没见过的,看着她苍白的嘴唇,说话的语气到底多了几分真挚。
但想到外面还在自己洗衣服的宋怀扬,气质越发沉郁的二弟,还有临走前老太太的交代,又对芸娘多了些怨怼。
王梨想了想措辞,还是开口:“芸娘,都是女人,我知你心气高,又有这样好的容貌,家世也好,配上什么王孙贵族也是使得的,二弟他口不能言,你不满意这婚事也情有可原。可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女人看的当真是这些么?女人这一辈子,重要的还是家庭、夫君和孩子”看了看芸娘的表情,才又继续接着说:“你这次的做法委实过了,你有没有想到倘若你真这样去了,二弟以后该如何自处,可曾想过怀扬以后又该如何?”
王梨是宋老爷子还在世时为大儿子求娶的,两家家境相当,同是书香门第,私交甚笃。
所以即便是宋家自老爷子去世后一蹶不振,王家也没有断了联系,反而多有帮衬。
王梨虽对这个弟妹多有不满,到底家庭门第让她说不出多难听的话,所以还是规劝多一些。
通过这妇人的几段话,华桑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原身,没有真正经历过,到底体会不到个中缘由,因此并不敢多说,能做的唯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