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走。侯爷爹给了她最后一个警告,若是她再想耍些小聪明,侯府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一个棋子儿,下场可想而知。
如今离与侯爷爹交谈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她至今难忘这位位高权重的男人冷淡的鹰眸,他警告的话语时时在耳,犀利的眸子历历在目。
她自诩自己见多识广、博学多识、预知未来、掌握所有人把柄命脉,直到侯爷爹前日的警告,才让她恍然大悟,她自始至终仅仅就是个可用的棋子罢了,这个世界上谁会爱她?谁会关心她?谁会让她得偿所愿?
没有人,想来悲哀,她前世一世荣华,儿孙满堂,竟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爱,如今身处侯府,便更没有!
她有的仅仅只是她自己。
曲华裳把头低下,她的眼底一片血红,唇边勾起一抹嘲讽,呵!既然你侯府想坏我事儿,那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他日玉珩哥革除勋贵世袭罔逆特权的时候,她必添柴加火,让整个侯府首当其冲。
不是想让她嫁给楚南浔吗?她自个儿不愿,总有愿意的人,堂下跪着的五妹妹可不就是那个人儿吗?前世楚南浔把她宠到心尖儿上,当年若不是她与她斗着,这未来大楚朝的皇后便是她了。罢了,既然他们两人两情相悦,她今日便助他们一臂之力,好让他们有情人早日终成眷属。到那时,想来,以楚南浔对五妹妹的喜爱,定是会去曲贵妃那儿求取了她去。木已成舟,侯爷爹也怪不得自己,左右是长宁侯府的女儿,谁嫁给三皇子不好,换个棋子罢了。
曲华裳心内盘算着,脸上这才有了丝笑容,时机到时,她只需在玉珩哥哥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还愁他不乖乖求娶自己?要知道她可是熟知当朝所有官员内宅阴私,玉珩哥哥只要拿着这些证据,离变法便更近一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这一世,她再也不想享受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她只愿跟着心中的玉珩哥哥,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旁的荣华富贵就让给别人吧。
曲华裳冷眼望着一屋子的人,楚南浔有句话,说的真好,曲终人散,满目荒唐。这如今满堂热闹,泼天富贵,殊不知也快到了尽头。
三叔回府是大事儿,最忙的当属管家的崔氏,为了侯府这一大家子人和睦安宁,她既要安顿好三叔的妾室,又要安抚白氏和三姑娘。
这么大一个侯府,里里外外全是崔氏一人打理,苏樱雪看在眼里,心里颇为心疼她这亲生母亲,这些时日,崔氏是真的关心她的,给她塞银子,做衣服,衣食住行,样样考虑周全。她也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会儿子想着她娘这么辛苦,实在看不下去,便带着两个丫鬟,提着自己亲手煲的玉米排骨汤去了崔氏院儿内。
崔氏这会儿正在看账本,年末这会儿子,还有侯府各处置办的铺子庄子,呈上来的账簿要看,这一段时间她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抬眼便看见女儿抱着个紫砂罐,走了进来,小少女穿着厚厚的棉袄,整张笑脸埋在厚厚的毛领间,从屋外走来,呼出的气儿都是白色的。
崔氏放下手中的账本,把女儿拉倒近前,嗔道:“你这孩子,不好好待在你院儿里,跑母亲这儿做什么?这如今大雪纷飞,分外的冷,你素来是个体寒的身子,跑这一趟,如何受得住?”
崔氏一脸关切的说,把桌边的暖炉往女儿手里塞,见她手指总算不那么冰凉,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缓和了些。
“母亲,别担心,女儿好着呢。今儿特地去厨房给母亲亲手煲了这玉米排骨汤,您先喝喝看,也不知味道如何?”
苏樱雪边说,便打开自己带来的紫砂壶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散开,崔氏动了动鼻头,女儿厨艺好,她之前清楚,但是她只知道她会做糕点,万不知道她还会做羹汤。
小女儿拿着勺子,仔细的盛着砂罐里的烫,汤汁是浓郁的乳白色,配以玉米和排骨,闻起来格外鲜美。
崔氏擦擦眼角渗出来的几滴泪,若说孝顺还是眼前的小女儿最贴心,最近这些时日,她忙前忙后,连饭食儿都没有用多少,别人没察觉,她自个儿的嫡亲女儿却看在眼里,如今冒着大雪也要为她做上这样一碗羹汤,让她如何不感动。
苏樱雪端起碗筷递给她娘,便看见她娘眼眶红红,这么容易满足的亲娘,令她颇为不好意思,虽相认以来,一开始她确实是打着抱大腿的打算,但这些时日,她真心对她,她也是个感恩的人,如今再没有这种心思。
崔氏端过碗筷,浓汤入口,热乎乎的,把心都捂的暖融融的。
崔氏喝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看向女儿,女儿翻过年便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女孩儿早就嫁了人,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再晚些日子,便-不好找婆家了。崔氏心内暗忖,脸上的笑容不变,朝苏樱雪露出个慈母般的笑容道:“我女儿越看越是才貌双全,贤淑端雅,为娘放眼这整个京城呐,竟觉得无一人配的上我这么优秀的女儿。”
见女儿娇羞的低下头,崔氏抿唇轻笑,她姑娘这是害羞了呢!
殊不知被认为害羞的老司机苏樱雪,听这样的话听多了,生怕脸上露出蛛丝马迹,此刻只能埋头装羞囧,她一个有夫之妇,还真是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崔氏不知女儿心理活动,自顾自的说:“过两日,你小姨召你大姐姐入宫,到时候,你与我一并去了吧,快要嫁人的姑娘,多在外面走动走动还是好的。”
见苏樱雪点点头,崔氏也便放了心。
说起来此次入宫也属仓促,大姐姐急匆匆的召见她入宫,甚至没有半分由头,令她颇为担忧,难道华裳与三皇子的事儿有差错?
崔氏眼神暗了暗,在心内暗自否认,理应不会,此次侯府与三皇子、柱国公府合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若真的这门亲事黄了,大姐姐哪有脸面面对她侯府一门?
罢了,多想无益,既然她召她们进宫,她且看看到底所谓何事?按理华裳和三皇子的婚事儿圣旨也该下了才是。
苏樱雪在崔氏房内待了一下午,才回的自个儿院子。
她推门,进入房内,炭火烧的正旺,一身寒气这才去了大半。
窗栏上停着个小鸽子,鸽子似有灵性,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樱雪,仔细观察,脚上绑着一个纸筒。
苏樱雪把翠兰翠莲支开,这才抱着小鸽子,取下它脚下的信件。
那男人给她写的情书,自从他与她飞鸽传书以来,他便像打开了写情书的新大门,什么肉麻的话都往书信里写,情话一套一套,这要放在后世,又是一撩女情圣。
当然男人虽然说话肉麻,但也对她交代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苏樱雪在烛火下阅读,时而轻笑,时而脸红,时而眉头紧皱。
她虽与他不在一起,但是对彼此的境况了若指掌个,那男人在信里说,最近他都在御书房待着,与圣上商讨变法大计。
苏樱雪灵光一闪,她过几日也要入宫,到时候到可以与他见上一面,缓解相思之苦。这样想着,她来到书桌前,提笔回信。她得给他通个气儿,约个时间,到时候,她乘机溜出去,与他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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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过两日要带大姑娘二姑娘入宫,侯府这些天都传遍了,白氏看着身边的三姑娘曲华婉,想着为亲生女儿某个好前程,一早上便去了大嫂房中,一通央求下来,总算让崔氏答应带他姑娘也入了宫去。
这会儿子回来自个儿院内,远远的便看见伺候嬷嬷侯在院门前,见她回来,快步走上前,附在她耳边一阵耳语:“夫人,庞小娘带着五姑娘给您请安了。”
白氏“哼!”了一声,自老爷回府起,这庞小娘每日的来她房内请安,面上一脸和善,其实这么多天,只有她自己知道自个儿究竟有多憋屈,老爷除了回来那日在她房内待着,其余时日都是去的庞小娘那儿,她为了侯府大局、老爷前程,一路忍气吞声,在那妾面前,竟也不敢大声辱骂。如今庞小娘见天儿的前来膈应自己,让她烦不胜烦。
白氏眼底露出一抹厌恶,很快又把脸上的情绪收敛了起来,进了内室。庞小娘和四姑娘已经在屋内候着了,见她进来,福身行礼,举止端雅,令人无可指摘。
白氏冷眼看着他们,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的说:“前儿我不是说了吗,姨娘你伺候老爷劳苦功高,这晨昏定省的规矩在我这儿便没必要立了。今儿何以又来了?”
看见这狐媚子一脸娇俏的模样,白氏便愈发生气,别的小妾看见主母,巴不得躲的远远的,没想到这个庞小娘倒是性格清奇,每日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挨自己眼刀子。
庞氏脸上柔柔的,立在一旁给白氏茶水,殷殷切切的说:“夫人说笑了,伺候夫人,拜见嫡母本是我与蓉儿的本分,虽夫人大度免了我们规矩,但是时时来夫人房内请安,也是理所应当。”
“你......”白氏本也是个纸老虎,被庞氏这样一说,一时也不知反驳些什么,接过她端来茶水,抿了口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