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隆兴茶庄是张老板你的徒弟背叛你自己出去创立的铺子,让张老板你心存芥蒂多年。但是我却没有觉得,我改用隆兴茶庄有何不妥。”
“齐大公子,你爹当年还在世的时候,可都不会这样做!你这…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我对着干么!”
“张老板不必将跟我爹的交情一直拿出来说话,如今接手这些生意的是我,而并非我爹。我自然也不想与张老板断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只可惜是张老板不仁在前。张老板的茶庄现在是皇宫御贡,大半个都城的茶叶几乎都被你垄断,你要因此坐地起价,我便也认了。但不要以为交情深,便可以在茶里掺杂粗梗以次充好。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张老板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捧成的皇宫御贡的茶庄。这次幸好是我提前发现,你的这批茶叶我还没用。这要是齐家真的用上你这个茶叶,这无疑不是在打我齐家自己的脸面么。”
被齐弈直接说穿了伎俩,那张老板收起了笑脸,反而有些恼羞成怒。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仅改用隆兴茶庄也就算了,你还帮着隆兴那个叛徒挖走我张家的不少人。齐弈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要的倒是不多,但是要看张老板的诚意了。若是张老板答应不再在茶叶里搞些小动作,并且价格还能低于从前的一半,齐某倒是仍旧乐于与你合作。”
“什么!低于从前的一半?齐弈你这…”
“你徒弟的手艺确实比你差一些,但是胜过你的张家茶庄也不是不可能,别忘了你们张家是谁捧起来的。我不过就是重新来一次,再多花一些时间罢了,但是对于曾经不守信于我齐弈的人相比,我愿意花这个时间。张老板若是没这个诚意,我倒是宁愿再扶持一家起来,不出半年,我齐弈就能让你徒弟完全取代你张家茶庄的地位。”
谭言心一直侧着头看着窗户外的风景,并未理会这二人的交谈。
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齐弈与人商谈生意时的样子,当真与往日有些不同,这张和煦的脸庞下面,原来是这般的有魄力。她早就听闻近些日子他手上的生意接连出现问题,看得出来,这合作多年的张家茶庄突然出包,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想必齐弈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却仍旧气势平稳,处理的游刃有余。
“径云山的风景如何,可还喜欢?”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嗯…很美的地方,简直像是人间仙境一样。我要的那个草药就叫云雾花,就长在云雾交织的地方。之前影子来勘察过,说是还要再高点,我们现在去吧。”
这径云山常年都是郁郁葱葱,山的上半部高耸入云,雾气十足,是个草药生长的好地方。说它是仙境倒是不夸张,这随着山风吹来,这云雾也是一阵一阵的,浓的时候甚至伸手都看不见五指,完全的笼罩其中。
按照影子所描绘的,他们发现云雾花就在这山上的断桥处。越是临近高处,山雾渐浓。等到齐弈与谭言心二人到达时,依稀看到前方的雾影里,还有几个人影。
浓雾散去,齐弈和谭言心终于看清了对方,二人神色皆是一震。
前方的正是上次在东越宫中大宴时瞧见的塞北一行人,但是让齐弈没想到的是,当初谭言心一直目不转睛夸赞好看的,竟然是一女子。
第五百四十一章 你…你是!
谭言心还一直在愁,没法子再见到塞北的这一行人,却没想到这里遇上了。
但是谭言心却还有些慌张,如今的伽罗恢复了一身的红衣女装,齐弈势必会明白伽罗是谁,以齐弈的性子,纵使她答应了会留下,但是他势必还是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谭言心还在这世上。
果不其然,齐弈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虽没有言语,但是谭言心明白这是示意让她赶紧离开,看得出他并不想这姐妹二人接触到。
“诶,这不是上次弹琵琶的那夫人么,今儿个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你还记得我么,那女皇生辰你弹琵琶一直盯着我夫君看,我就坐他边上,上次我一身男衣来着。”
伽罗嫁人后,性子依旧没变,仍旧张扬,风风火火。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还没等齐弈挪动脚步,这丫头反而率先叫住了谭言心,一阵小跑就主动寻了过来,及时制止了二人的离开。
这下好了,齐弈既然已经知道二人关系,听到伽罗这话自然知晓了谭言心上次的用意。谭言心这会当着他的面,不敢再像上次一样拼命用眼神向伽罗示意。甚至不得不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一副乖巧的模样应道:“嗯,记得。”
“哼,我跟你说。你那琵琶弹的还是次了一点,就青楼出身的艺伎来说,糊弄糊弄别人
还行,在我看来,还上不了台面。”
谭言心在心里简直将自己这蠢妹妹吐槽了个遍,她上次明明看的是她,这死丫头吃的哪门子飞醋啊,还故意跑来耀武扬威一番,话里夹枪带棒的在这鄙夷起她青楼出身的身份了,真是忘了她以前自己多爱逛青楼了么。
不过齐弈倒是不这么想,伽罗的这种态度更加表明了她未能认出谭言心来,甚至对现在的她很是不喜,叫他反而放心了一些。
“这位是齐大公子吧,来了都城后就听过你的名讳,一直想要找机会拜见你,只是苦于无门。是我内人无礼了,她一直心直口快,还望齐公子不要介意。”
“拓跋皇子言重了,原来这位是皇妃,无需在意。”
拓跋烈与齐弈寒暄着,随后将目光看了看谭言心的肚子。
“夫人这是有多少个月的身孕了?这么大的肚子还来径云山游玩?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这径云山当真是个好地方,能让齐大公子和夫人不远万里还要来这里。”
“其实是我夫君身子不太好,我听闻这径云山上有一种叫做云雾花的草药,想给他采一些,就在前头的断桥壁那呢。”
“咦,真是看不出来,你个青楼出身的姑娘懂得还挺多,居然还会认药草。算了,你看你这么大的肚子,你夫君又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那断壁上的东西你们哪里摘得到,你指给我瞧,我属下轻功不错,你指着让他给你拿。”
此时二人看似只是只身前来,但是暗中的影子势必在伽罗和拓跋烈面前不会轻易露面。齐弈虽习得暗影派的内功,却偏偏因为中毒一事,暗影派的轻功绝学他一直没能练得。谭言心一直苦于没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伽罗这突然的提议可不就是跟她靠近的大好的机会么!
“夫君,那我去去就来,就那处你能瞧见的。”
此时的齐弈被拓跋烈暂时牵制着问东问西,也没个很合适的理由对谭言心说不。
而伽罗刚才又一直表现出那对此时谭言心的嫌弃模样,齐弈也只能看着谭言心跟她慢慢走开。
这伽罗口中所说的轻功好的属下,谭言心也是上次见过的。便是上次她险些误认成顾昭的那个,与他背影相似的男人。
“你说的草药在哪呢?”
“那边还要再过去一些,瞧见了么?”
谭言心一直故作自然的将这二人往着隐秘的地方牵引,已经来到了断桥的边缘。实则她在等,一直在等了一个最佳的时机。
一阵山风吹动起她的发丝,她眼眸微微一眯,就是现在,时机到了!
“没啊,我没瞧见啊。”
山风鼓吹着,将刚刚消散的浓雾又吹来了一波。云雾一下子笼罩在了这个断桥边,阻断了齐弈的视线。
谭言心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齐弈瞧不见她一定很快寻来,只能赶紧一把紧紧拉住了伽罗的手,简短而小声的说道。
“伽罗,快告诉爹,东越的凤蕾儿意欲攻打南梁。”
“爹?你…你是!”
谭言心从未叫庆王爷一声爹,但是她与伽罗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的事情,伽罗一定是早就有耳闻了。
伽罗看向她的眼神先是一阵疑惑,随后猛的一滞!纵使现在的声音也被药物所改变,但是谭言心知道,伽罗明白自己是谁了。
伽罗兴奋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阑珊…你在哪?”
眼见着齐弈就要找来了,谭言心用眼神示意伽罗别让他发现。却只见伽罗眼眸微微一沉,本是抓紧她的手上突然力道一顿。
“什么…”
谭言心愕然的愣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开始失重的向后倒去。
伽罗在齐弈出现的前一刹那,铆足了手上的力气,将她一把推向了她身后的断桥深渊……
“阑珊…阑珊!”
谭言心甚至诧异的都来不及惊叫,耳边回荡着的是齐弈发现她坠落山崖后的嘶吼,自己只是依稀瞧见几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跟随着她一起跳下了山崖。她知道那是一直潜伏在一旁的影子们下来救她,但是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认出了自己就是谭言心,伽罗怎么会…
径云山的厚重云雾,阻挡住了山上几人或真或假的慌张目光,没人瞧见被云海吞没的几个人影到底如何了。
在坠落的过程中,谭言心感觉到了有人离自己一直很近,当自己跌落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早早将她拥入了怀中,随着她一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