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封自瑶握着刀,在温冰炎干瘦的胸口划下深深一道。
温冰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力咬着嘴唇,默默闭上了眼睛。
封自瑶将瓷瓶口对在温冰炎伤口上接血,没一会,伤口结痂,他便用刀重新挑开,如此反复几次,将小瓶接满了,这才放在一旁地上。
秦淮月看去,那里已经有五个瓶子了。
封自瑶站起身,捏住温冰炎的双颊,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丹药,冷声道:“如果有人来问,你知道如何说,不要动一些幼稚的心思,你便是去向人求救,也是没人信的。”
这时,屋子外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师父,风雷峰峰主来了。”
封自瑶应了一声,便去收拾地上的小瓶。
温冰炎突然抬起了头,眼眶发红,用嘶哑的声音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封自瑶自顾自收拾,并不搭理他。
于是温冰炎继续道:“你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
封自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老鼠苍蝇一般,让人从心底发冷。
他薄唇微动,吐出一段犹如诅咒的话:“你身上的血脉肮脏,存在于世便是错误,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早就死了,劝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心存妄想,你就是一个工具,我从未将你当做是一个人,更何谈什么徒弟。”
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温冰炎眼中那最后一丝希求也灭了,他垂下脑袋,只觉得屋子四面都是冷风,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也全部带走了。
自己早就应该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心想说不定这样回去师父会心疼自己,这个念头支撑着自己,让他拼尽全力从崖下爬回来。
爬回来了,自己竟是爬回来做一个工具!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期待他活着,也没有人等他回来。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或许,当时被推下山崖时死掉,就能解脱了……
他在意识溃散之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六峰主,那个把他推下山崖的女子。
她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靠了过来。
他眼前一黑,心中一片凄凉,爹爹娘亲……孩儿恐怕不能给你们报仇了……
见到温冰炎垂着脑袋,昏了过去,秦淮月冲上前,用刀割开麻绳。
绳子一去,温冰炎失去支撑,便软软的倒了下来,被秦淮月接了一个满怀。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年,他面色苍白,合着眼睛,浑身冰冷,额头滚烫,一双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露出自己的痛苦来,秦淮月只觉得心脏已经被拧的稀碎。
她小心翼翼去看他衣服之下的伤口,下面骨骼一条条突出来,皮肤上有鞭痕、刀疤,甚至还有拳脚击打的大片紫色淤青,唯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此时,她想清楚了,那封自瑶挂了个师父名头如何?山下的魔头诱骗着收他为徒又如何?
自己也可以将他抢来,让他拜自己为师!
苍雪门这一代的几个弟子,五个师兄可谓人中龙凤,年纪轻轻都各有所成,放眼修真界千百门派谁不赞一声青年才俊。而秦淮月年纪最轻,湖月峰下并未收徒,所以只要把温冰炎抢过来,自己悉心指导,给他吃好喝好,给他温暖给他关爱,树立正确三观,便能让他逆天改命踏上正途!
秦淮月打定了主意,一低头,却看见怀里的小豆丁已经睁开了一双冷凌凌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温冰炎不知哪里的力气,一把推开秦淮月,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衣服去遮身子,羞愤道:“六峰主,士可杀不可辱,如今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你竟然这般羞辱于我!”
他一手抓着自己衣服,一手扶着那柱子,呼吸粗重,看上去难以支撑,摇摇欲坠。
秦淮月根本不觉得看了一眼小孩子身子上的伤算什么要死要活的羞辱,只是着急他的伤势,立即放柔声音道:“你不要怕,我是来道歉的,上次把你推下山崖后,我落了水,从此想通了,以前对你做到种种都是我的不对,你可愿意让我偿还。”
温冰炎垂头冷声道:“弟子不敢。”
秦淮月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将过去之事抹消,只得耐心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能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知道你……在二师兄这里处境不太好,我有一个想法,让你转拜我为师。”
温冰炎闻言惊讶不已,但是立刻想通这定是六峰主要作弄自己,他坚定回绝,“我已有师父,无意另行拜师。”
秦淮月叹息一声,知道他嘴里的师父怕是山崖下那个,他凄苦五载,得到他人一丝善待,便一心认定了那个师父,秦淮月知道告诉他他认定的师父其实是个魔头他也不会信。
既然软的不行,秦淮月只得强硬道:“你不愿意也罢,我就是强迫也要带走你,我待会就要去见大师兄,要求他把你转入我峰下。”
“你……”温冰炎心里大为气愤,心想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想将自己骗去自己座下,更加肆意地折磨自己。他心中气闷,还未说出话,脚下一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秦淮月早就准备着了,见他倒下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接住,小小的少年极瘦,抱着甚至感觉轻若无物,他衣服下的骨骼突出,搁得她生疼,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臭味、血腥味、和长久不曾洗澡的汗腻味。
秦淮月却并不嫌弃,想到他从山崖下出来,是没人好好照顾的,又被封自瑶如此对待,思及此,心中不免难过。
温冰炎还没反应过来,就窝在秦淮月怀里了,秦淮月的绵软温暖的身子紧紧贴着他,从秦淮月身上传来一股清新而甜蜜的气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脑子犹如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轰”的一下炸开了,剩下一片空白。
离那“床”不过两步,秦淮月轻手轻脚地将温冰炎放置在茅草上,脱下穿在外面的衣袍给他盖好,把边边角角掖进去,从一旁水缸里倒了一杯水塞到他手上。
温冰炎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脸上立刻浮现两团红晕,又羞又气,一双眼睛也染上红色,怒道:“你……你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走开!不知羞耻!”
秦淮月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事急从权,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摔在地下,而且我们差着辈分呢,你以后得叫我师父,有什么羞耻的。”
她最后还不忘给温冰炎洗脑,伸手摸了摸温冰炎的脑袋,温柔道:“你且放心,安心养伤,我向你许诺,不出两日就来接你,带你脱离苦海,去过幸福的生活。”
再看床上的温冰炎,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秦淮月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不再多说,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便走了。
床上的温冰炎轻轻念道:“幸福……”他凄然一笑,将手中杯子丢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男主对你好感度太低,请立刻刷好感。
第3章 抢人、送温暖
第二天,秦淮月就站在了天一峰峰下,她脚上腿上都是泥土,身上的衣服被雨水全部打湿了,脸上还有细细的草叶伤痕,浑身上下颇为狼狈。
往来的苍雪门弟子不禁纷纷侧目,不时相互耳语。
秦淮月抹了一把脸,仰起脸看去,通往天一峰峰顶的石板路犹如天梯,好似无穷无尽,一直延伸进云雾之中,而她现在双腿犹如灌了铅,一点都抬不起来。
之所以这般惨状,全是因为自己的司机——陆清流不干了!
昨日秦淮月在微翠峰会客厅里与陆清酒汇合,正好再见封自瑶,这一见面,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根本不愿意同这个伪君子废话,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和陆清酒离开了。
他们一同往外走,秦淮月想早点把温冰炎带出魔窟,便对陆清酒说道:“五师兄,我待会想去见大师兄。”
“见他做什么,他一天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山下有村民求救,他下山去了。”
大师兄不在怎么要人,自己可是言之凿凿许下了两日之约,如若毁诺,依照那小豆芽菜的想法,必然觉得自己又戏耍了他。
她急道:“大师兄多久回来,我有要事找他。”
“明日吧。”陆清酒瞥她一眼,继续道:“你也该收收心了,以后便不要乱跑了,资质一般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几年了还在结丹期,而且不过是落了个水,就昏睡多日,现在虚弱到御剑都做不到,真是师门不幸。”
说着抛出自己的剑,带着秦淮月翻身跃上。
秦淮月嘴角抽了抽,书里的秦淮月莽是莽了些,但是修炼天资那是万里挑一,不然没法在门里横着走,也就因为修炼时日不久所以落后了些,而且对比起几个变态师兄便不够看了。
她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委屈道:“师父总在闭关,大师兄又那么忙,我天天在湖月峰一个人修炼,都没人和我交流。”
陆清酒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正要开口说自己来教她也不是不行,秦淮月便语出惊人道:“所以如果我要有一个徒弟,就可以好好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