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自己真的出嫁了?
但是自己这是嫁给谁了?
这个问题倒简单,仙门中人,命运无常,寿命又长,所以并不兴办俗礼,除了自己那个傻子徒弟,还有谁会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娶自己呢。
想通之后,秦淮月不自觉在盖头下露出了笑容,原来温冰炎这些日子就在准备这件事,所以忙到看不到人,她自己在意世间看法而裹足不前的时候,没料到对面的他已经去想办法斩破荆棘向自己走来。
秦淮月只觉得又感动又生气,怎么能不气,作为出嫁的新娘,她居然是在嫁人之时方才得知自己今日是新娘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她又回想了一下,便立刻懂了,感情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一个人不知道,都怪自己天天闷在湖月峰里不出门,楚怀玉召她几次去天一峰,估计也是为了此事,她都拒绝前往,最后却听了什么母猪捐赠典礼,自己那阵莫不是脑子傻了,怎么就信了大白的狗嘴,还叫别人平白看了好一阵笑话。
秦淮月正笑着想之前的事情时,突然外面传来很大的吵闹声,“温冰炎,你不要以为娶了小六就可以高枕无忧无所欲为了,你要是敢再欺负她,让她难过了,我第一个去砍死你!”
这是陆清酒的声音,秦淮月本来温柔的笑意就僵死在脸上了,听听,有这么说话的吗?在师妹大喜的日子,居然说什么砍死新郎。
自己娘家其他人呢,能不能管管五师兄发神经。
好在常歌的声音很快传来,“五师弟,小六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收敛一点!”随后只听一向冷静的三师兄开口道:“温冰炎,你也是个聪明的,以后过日子别忘了,虽然你只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曾祖母,但是小六可是有三个近在咫尺的师兄呢,做事之前,掂量掂量。”
这话怎么……怎么听得怪怪的?
温冰炎回道:“师父就在湖月峰,你们不必担心,而且我也定然不会让你们挑得出毛病,那个……所以掌门,你先别哭了……”
立刻,楚怀玉气道:“谁说我哭了,滚滚滚,赶紧滚……你们两个去送亲,我先回去了。”他声音喑哑,还有一些鼻音,一听就是哭过。
自己就嫁到湖月峰,有什么好哭的。秦淮月撇了撇嘴,然后用力咬住下唇,眼睛却又酸又胀。
没一会,她感到轿子一晃,然后突然直直往前飞去,想来是弟子直接御剑抬轿将自己迎回峰。
挨近湖月峰,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之声,自己早晨离开的时候,明明院子还一如往常门可罗雀,这一去一会,不仅是自己改头换面,就连这院子之中也大为不同,四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嬉笑之声。
琼山弑仙堂那一群也早早来了,李腾蛟带着他们围在一旁,一群大男人眉开眼笑的,比自己娶老婆还高兴似的,远远见了御剑的喜轿和骑天马的温冰炎过来就开始叫闹。
琼山向着弑仙堂的人振臂动员,“今天你们都给我争气一点,我们这么多人呢,怎么着也得把魔君喝趴下了,一雪前耻!”
于是百多个壮汉面色激动,纷纷举起拳头呼喊道:“一雪前耻!”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以为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吧,杨威带着万剑峰的弟子悄无声息的就包了上来,李腾蛟一见,一脚踩在琼山脚上,对着其他人笑着摆手道:“误会,误会,都是贺喜的,傻子,一群傻子,不要一般见识。”
旁边高阔和其他门派派来道贺的人挤在人群里,他们的注意力则全放在天空上翱翔而来的天马上,俱是啧啧称奇,“听说温峰主是仙帝后裔,从仙帝宝库里抬出来几十大箱子的聘礼,这天马也是其中的灵兽。”
旁边其他世家的一听来了精神,“从仙帝宝库里取的,那一个物件都是价值连城,我可是看到那几十大箱子像寻常物件一样呼啦一大堆,从明光殿里一路堆到了广场上,那可就是聚集了全天下宝物啊!楚掌门也是心大,就这么随便堆着,我看着这都心里痒痒。”
另有人说道:“怪不得呢,我们掌门那是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原来是怕太寒酸让人家看不上。”
“说到送礼,我还看有一拨凡人也上山给温峰主送了礼,那也是一箱箱的不要钱往里抬,吓人啊。”
一个小门派的女弟子听了,不禁双眼放光,“那秦峰主岂不是等于坐拥仙帝宝库,以后修炼一途必然不可限量,诶,我要是像她一样早知道此事,管他什么师徒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也要攀上。”
琼山正好听到,回过头来,恶狠狠道:“我们厨……嫂子,根本不知魔君出身,那是历经无数磨难,方才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你要是不想参加今天这喜事,我不介意让你们门派来一桩丧事。”
那女子被恶神恶煞的琼山吓了一跳,立刻蔫了下来,其他门派的也不为她说话,耻于同列,绕到一边去了。
他们这边小小的水花根本没被注意到,眼看着迎亲的一行人过来了,众人更是激动,远远的就开始呼喊贺喜。
秦淮月落轿下地后,有人递给她一根红绸,另外一头有人拉着,秦淮月只能看到红盖头下小小的一方土地,但是她知道另一边怕就是温冰炎了。
他用一条红绸牵着自己,走得很慢,这走向门内短短一段路上,四面八方的笑声让她也不觉莞尔,很多她听得出的人,听不出的人,在此刻,无一不是向两人发自真心地道贺,自己身边那男子声音透出笑意,一一答谢。
所有礼节过后,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宴席开始,秦淮月则进了一间新收拾出的屋子。
随着春秋退出房间,将一屋子喧闹全部隔绝在外,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秦淮月这才感到有了实质,她安安静静坐着,也不取盖头,也没有乱动,听着外面的吵闹,静静等着温冰炎回来。
外面,温冰炎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师父进了洞房,那是百爪挠心,偏偏琼山为首的这一群没娶过媳妇的男人和秦淮月两个来送亲的师兄非拉着他喝酒。
温冰炎本来嘴角含着的笑,渐渐变了温度,他一撩衣摆,坐在了桌旁,冷声道:“要喝的直接来,不必浪费时间,倒下一个抬下去一个。”
全场静默,在场之人几乎都是男子,女子仅仅坐了四桌,听得温冰炎如此嚣张的狠话,所有男子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触即发的静默里,陆清酒腾得站起来,冷哼一声,“大言不惭,我先来!”
……
秦淮月等了很久,又吃了些春秋带进来的饭菜,听说外面喝得跟战场似的都疯了一样,想着温冰炎一时半会回不来,就歪在床旁的柱子上睡着了,忽然,她听得一阵轻轻的入门之声传来。
“是谁?”
温冰炎一进来就看到了师父歪在床边,知道她是等睡着了,不料轻手轻脚的,还是将她惊醒了。
“是我,师父,让你久等了,你怎么不先除了东西上床休息。”
秦淮月听到温冰炎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她回道:“她们说还有几项礼要做。”
那一瞬间,“入洞房”三个字直直冲进了温冰炎的脑海,他心跳骤然加快,点头道:“嗯,是要做,要做,那我先去洗澡去了。”
秦淮月莫名其妙,“你先把我盖头揭了啊。”
“啊?哦,对对对,揭盖头。”
秦淮月听得他迷迷糊糊的,笑道:“你莫不是喝醉了,怎么这般糊涂?”
温冰炎脸上有点红,他磨磨蹭蹭走向秦淮月,听着这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嗯,他们所有人灌我一个人酒,有些醉了。”
他找到桌上挑盖头的金杆,心里越发咚咚乱跳。
温冰炎也不知在紧张什么,拿剑很稳的手,此刻拿着一根杆却有点抖,走到秦淮月面前,他鼓起勇气,将那盖头帕缓缓挑起。
秦淮月见面前涌来了烛火光线,于是抬起了眼帘,看向温冰炎。
只一眼,温冰炎心神震荡,三魂六魄魂飞往天外。摇曳灯火下,面前女子两颊胭脂扫开,白里透红似水灵的桃子,红唇带笑,烟波横来,水盈盈的,平时的温柔尽数变成了勾魂摄魄的娇媚。
他手一抖,盖头就重新掉了下来。
秦淮月奇怪道:“冰炎?”
片刻,温冰炎木木的声音方才传来,“师父自己取吧,我一身酒气先去洗澡了。”
秦淮月还要再问,便听得温冰炎咚咚咚的脚步声匆匆离开了。
她大为奇怪,这怎么还带挑盖头挑失败的?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外面一大群男人并没有喝醉温冰炎,他只是在秦淮月的美色里醉得不省人事罢了,温冰炎随便扯了衣服,钻进浴桶之中,眼前的师父身影却怎么也不散,突然他感到嘴边有点温热,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一手鼻血?
秦淮月不高兴,就像当年自己被浴桶绊倒后温冰炎对自己不理不睬一般,她大喜之夜居然再次感到了温冰炎的冷淡,自己等他那么久,他居然让自己取?
秦淮月气鼓鼓地坐定,就不!
待到温冰炎匆匆洗了走出来,便看到师父居然还穿着一身红嫁衣坐在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