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百里骁这样。
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都是冰冷的,平静的。即使再震怒,情绪也像是被按到了深渊里,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现在,他就像是彻底没了神智,如果不是一只手还在若有似无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甚至都以为对方要将她撕碎。
这个吻来得太快太急,毫无缱绻,却像是夹杂着所有的痛苦与思念,强硬地涌入她的胸口,她似乎尝到了他心里的苦涩。
渐渐地,她也迷失了。
在她的时间里,他们只是一天没见。然而此时被他抱在怀里,这个变得消瘦了很多的胸膛,却让她恍如隔世。
她也开始想念他了。
她抬起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百里骁一顿,绵密的温软辗转,变得温柔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脖子,他越是温柔,她的呼吸就反而愈发地急I促。
直到感觉衣衫散落,手臂被对方身上的寒气激起了鸡皮疙瘩,她这才有些稍稍回神。
这、这就开始洞房了?
可是她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啊,以前都是把灵魂抽离直接挺尸的啊。
可是这次她再抽离,可就没有力气回来了。
难道……真的、真的要……
苏玛的手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胸膛,虽然瘦了,但是胸肌还在。
不管了,真来就真来!
她是玛丽苏,是敢爱敢恨的玛丽苏,是说过喜欢就绝不矫情的玛丽苏!
这么想着,她也去I解I对I方I的I腰I带,衣衫散落,对方的胸膛刚露出来,她就猛地想起一件事。
……百里骁现在这么热情,是对着凌清还是苏玛?
对凌清?他又没有见过凌清,怎么可能。
对她?两个人才刚见一面啊,难道是对这个身体一见钟情?
这个想法顿时让她恼火了,她追了他那么长时间,换了几个马甲才能偷亲他一口,现在这个马甲还没说上两句话呢,他上来就要扑倒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还把小桌子、小梨、苏夭放在哪里?
“等一下!”
苏玛气恼地推开他。
百里骁深吸一口气,侧眼看她,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紧紧地桎梏住她,神色痛苦而又狰狞:
“我不会让你逃走。”
苏玛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她好久才喘匀了呼吸:
“我既然已经嫁给你,就不会逃跑。我只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百里骁突然一顿,他看着她,眸中像是有什么在翻涌,脸色逐渐苍白。
苏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普通的问题会让他的反应这么大: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
百里骁摇了摇头,半晌,沙哑地开口:“不喜欢。”
苏玛一顿,又确认了一遍:“真不喜欢?刚才都要吃了我也不喜欢?”
百里骁闭了一下眼,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喜欢你。”
苏玛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该松口气。
百里骁不喜欢这具身体。他这么热情只是馋她的身子而已……
这么一想,她就彻底躺平:
“接着来吧。”
百里骁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那眼神似要将她吸了进去。
他突然卸下力气,躺在她的身边,然后将她围在墙壁和身体之间,紧紧地团进怀里。
昏黄的烛光下,那双眸子褪去了所有的晦暗。像是夜空里多了几颗星。
苏玛突然一愣:“你怎么……不继续了?”
百里骁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玛和他呼吸相闻,有些纳闷。
难道是嫌弃她的身材不好?
好吧,这具身体为了出招方便,确实不像上一具身体那么有料……他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好在被他这么嫌弃也不是头一回。她整理好衣衫,觉得既然当了凌清,这戏还是得演下去的。
于是她僵直地躺着,脸上闪过“悲愤与屈辱”:
“百里骁,即使我嫁给你,也不代表我会爱上你!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百里骁低下头,和她的鼻子几乎触到了一起:
“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苏玛内心一跳,面上冷笑:
“我怎么会告诉你,我的心和我的人都是属于四象剑派的!”
呕~这句话说得她快要烂舌头。
百里骁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捏起她的下巴,阴狠地道:
“以后,你必须要听我的话,你要是敢逃一次,我就会杀了你门派中的一人。”
天道叹道:“他果然无情!”
苏玛“含泪”应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百里骁:“你若是违背约定,我会吃了你。”
苏玛被他平静且暗藏汹涌的神情吓了一跳。
他说得平淡,但好像是真的要把她吃掉一样。
百里骁就算是再凶残也不会吃人吧……
她梗着脖子点头,又想了想,今晚是来套他的话的,千万不能忘了目的。于是问:
“百里骁,你为何要娶我?”
问完,半晌都没有听见他的回话。
苏玛一抬头,却见他保持着看她的姿势,但是长眸已经合上了。
原来是睡着了……
月光挥洒,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衬得眼底更加青黑,像是好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苏玛内心一动,她碰了碰他青黑的眼底。
“累成这样,这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啊……”
她决定问天道。
天道想了想,道:“这半年以来我也是断断续续地看他。他没有目的地走遍大江南北,似乎在寻人。”
“寻人?寻谁?”
“我也不知。许是叶鸣。自从半年以前百里骁得到神剑后,叶鸣就带着桑竹芸和叶震天躲了起来。”
天道又说了百里骁和百里一海的事。
苏玛转过头,看向即使在睡梦中都皱着眉的百里骁。
他一定很伤心吧,哀莫大于心死。要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真正的身世都没有告诉百里一海。
但是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也许会得到一句虚伪的道歉,也许会收到片刻的同情。
无论如何,伤害都已经造成了,再说什么也无意义。
她碰了碰他的胡茬:“看在你过得这么惨的份上,我先不追究你喜新厌旧的事了。”
百里骁似乎听见了她的话,眉头渐渐松懈下来。
苏玛小心地给对方盖好被子,眼皮也渐渐沉了。
她支撑这具身体也在耗费元神,许是不到七天,即使天道没有把她带走,她自己也得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却没看到,已经睡过去的百里骁,静静地睁开眼。
就这么看着她,一直到天亮。
第91章
这夜,同样不眠的还有叶鸣。
桑竹芸已经睡下,临产在即,即使在梦中也皱着眉头。
他守在窗口,看着深沉的夜色叹了口气。
自从半年前百里骁得到了神剑后,对方就对江湖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如果说以前的无上峰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么现在的无上峰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短短半年就屠戮了整个武林,连中立的门派都不能幸免于难。
他曾经想过要攻上无上峰,但是自己势单力薄,还要顾忌怀孕的母亲与受伤的父亲……
想到这里,他看向母亲高高隆起的腹部皱了皱眉。
如果是以前,他要是听到自己有一个弟妹,一定欢欣鼓舞,但是如今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而且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母子俩像是隔着什么。
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也不复当初。
无论是家内还是家外,一切都让他焦头烂额。
有时候,他会隐隐有种错觉。一切本不该这样。
然而本该是什么样他也说不清楚。
只是午夜梦回,经常会梦见自己手握神剑,带领着武林同道铲除魔教的场景。
在梦里,他意气风发,好不畅快。
但是一旦梦醒,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他一个烈火山庄的少主,神剑玄雾的主人,却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缩在这里,每日都在担惊受怕,生怕无上峰的人找上门来。
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有对百里骁的不近人情怨怼过,但一想起百里一海和叶家的情仇,又有些纠结起来。
虽然他爹和吴叔叔不是造成宁婉歌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百里骁为母报仇也无可厚非。
想来想去,他的心一时摇摆,没个定论。只得暂时龟缩在这个小地方,等待母亲平安诞下弟妹,再从长计议。
“想什么呢?”
徐思思走到他身边。
叶鸣回过神,他摇了一下头。看见徐思思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有些愧疚:
“思思,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受苦了。”
徐思思摇头:“没有。我只是帮了一点忙而已,哪里算得上受苦。”
叶鸣叹了口气:
“这半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走,伯父伯母肯定担心坏了。明日我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