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目送着马车远行,心里也颇为赞赏这位主母,方才送了每人一些点心,让大家干活饿了充充饥。虽然是新来的主儿,却将这一个院子里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罢,他扭身往院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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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谢与棠在书房内正翻看影子送来的书册,一张张看的颇为仔细,这是先前秘密调查旧案时保存起来的贺礼礼单,过了许多年,纸张都有些酥脆,他翻看时特别小心。
谢与棠只关注在酒水这一页上。
来来回回。
突然,一声细微的撕裂。
他手中攥着的那页纸裂出一道,将他的的烦闷与睡意通通扫走。
不论看了多少次,与那日他杯中酒液一样的,只有阿娘献过的这一种,因其酿酒工艺特别,很难仿制。
宫内宴席所用所餐食美酒都有层层测检,下毒之人必定是他身边的人。
忽地,问外有人叩门。
“爷,是我,德荣。”
德荣端着餐盘进来,见谢与棠面色不佳,关切道:“爷,这是李管家让厨子给烫的梅子甜酒,说是夫人要了一壶,想着夜寒露重,也给爷要了一壶,您最近不是说睡不着麽,要不要试试?”
谢与棠掐了掐眉宇,沉声问了句:“缓缓干什么呢?”
“缓缓姐……”德荣支支吾吾。
“她又跑了?!”谢与棠拍案而起。
“没、没有,缓缓姐只是在准备明天入宫的东西,还说等着爷回屋呢。”
谢与棠瞧了眼将要燃烬的烛台,拿来德荣送的温酒喝了几杯,随后跟着一起往寝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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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高冷。
回廊上的红灯笼灭了一半,宅子里静悄悄的,他刚进寝院就听见亮着灯的那处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不知道柯缓缓在与谁聊什么。
谢与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门见柯缓缓与素秋坐在炉子前正说笑,素秋见谢与棠来了,赶忙起身将他大氅拿了出去。
柯缓缓神秘兮兮地对着素秋道:“晚上就不用过来了,早些睡吧。”说着,递了杯手边的甜酒给谢与棠,“还温着的,屋外冷不冷?”
白气氤氲,烛火昏暗,谢与棠只觉得柯缓缓今日格外温柔。又想到自己是给她绑回来的,如此行为有些反常。
谢与棠喝下甜酒后,身子稍暖了些,低头见边上的木桶里冒着热气,柯缓缓看他注意到了,便道:“我不是在金云城弄了个足疗店麽,你想不想试试?”
“嗯?”谢与棠愣了片刻,想着刚刚德荣说她在准备明日面圣的事,怎么突然提到足疗了,在金云城时他大致了解了下,并未体验过。
柯缓缓看他纠结,笑着说:“能让大掌柜亲自伺候的你还是第一个,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谢与棠嘴上虽这么说,有些不太情愿的让柯缓缓拉到椅子上坐稳,看着她撸起袖子,将木桶拎过来,先拿手试了试水温,随后捏着他的小腿帮他褪下靴子,冬日天寒,靴面上冷的冻手,随后谢与棠道:“这个……我来吧。”
“不用,哪有让客人来的道理……”柯缓缓费了点力气帮他脱下,随后去解下白袜。
柔软温热的小手拖着他的脚踝。
柯缓缓的面容被木桶腾腾的热气遮掩,看不清楚。
柯缓缓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做一件事便做的很用心,往日还在清水村时,他去送肉,见过柯缓缓拿着一堆调料配比研究,颇为认真。
想着,有些冷的脚已经被她放到温热的木桶中,暖暖的,很舒服。
柯缓缓竟开始给他洗脚。
“这个可以让下人做的……”
“我就是要练习才自己做呀,刚刚本想给素秋洗,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说什么主仆有别……”
“你贵为主母,怎可给她洗脚?!她若同意了,我定不饶她……”谢与棠忽而发狠道。
“至于么,人并无贵贱之分,我本就是个村里来的丫头,也没比她高贵些什么。”柯缓缓并不在意,拿着胰子给他搓揉。
忽地,听那人冷声问:“你方才说要练习?练习给何人洗脚?你是我皇家的媳妇,怎可干这种下人的活?”
“明日不是见你爹麽,李管家提点过你爹腿不好,我想着足疗能活络穴位,对他肯定是百利无一害,就想先试试……”
“是……什么让你觉得,皇帝能脱下鞋子让你给捏脚?”
“到时候直言阐明,若皇帝觉得我不合适,你去洗脚也不错,更显尽孝,万一他老人家一高兴,再赐给我们个城池什么的,也很好。”
“即便我们问过父皇,他也不可能让我们去做这等下人才做的事,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是懂的狠麽,当初不也用的这个法子让我娶得你?”
“下人才做的事?若我记得没错,你往日落魄时也就是个猎户,那个时候你没少做这些下人做的事麽?”柯缓缓此时额间被白雾蒸的满是汗珠,随后抬首道:“你说的没错,当初是我走投无路用这法子逼你娶了我,那你敢说自己是完全被我胁迫才娶的麽?你若不愿,大不了被里正他们骂一顿赶出村,又何必要大办婚礼闹得满镇皆知?”
谢与棠本是不想让她做这些下人的活,往日柯缓缓便是如此,对丫鬟不管不说,后才有了丫鬟胆大去爬床之事。可不知怎么的,二人说了几句又绊上了嘴。
柯缓缓见谢与棠默而不语,讥讽道:“堂堂六皇子不敢说?那我帮你讲明白吧,你当初不就是想借婚礼的契机,引出王都这些隐在暗处的人,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派人行刺,从而借此分析当年的旧案牵连之人吗?谢与棠,你不是跟我一样自私麽?自始至终,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人,你引来那么多刺客暗杀,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宅子里那么大的血腥味当我鼻子坏了闻不见?还是压根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柯缓缓说着说着,嘴里尝到些咸味儿,她一抬手,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说到底,明明都知道,却还装作不知道的她,才是最傻的那个吧。
明明这个男人对她毫无感觉,一直以来当做工具,她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在听到王都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后,还会傻乎乎的想要坐马车去找他。
女人沾上爱这个字,便没了头脑,连她也逃不过。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喜欢你。”柯缓缓觉得委屈,一边哭一边拿手抹着眼泪,忽而意识到手摸过这混蛋的脚,哭的更难过了。
谢与棠猛地起身,心中怒火尚未平息,又被她突然表明心意而搅得心乱如麻,忽而掌风一过,真气横扫,脚下的木桶一分为二,水溅了二人一身。
柯缓缓哭得更凶了,指着他骂道:“卧槽,这他妈洗脚水啊,你个大傻X。”
谢与棠听不懂她说的话,脑海一片空白,往日只听德荣说缓缓是心悦与他,他将信将疑,可如今……
柯缓缓见他板着张脸愣在那处,心寒不已,心里憋着的长久委屈再也压抑不住,爆发道:“你凭什么那么牛逼呢,就吃准了我只能靠你续命吗?我尚且对你有着这份心意才真心待你,而你却公然在外欺辱我,你既然不喜欢我,凭什么吻我?又凭什么碰我?然后还骂我娼/妇?你不觉得自己更恶略吗?”
谢与棠如鲠在喉,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沉默良久后突然爆发,他涨红着脸吼道:“柯缓缓你别哭了!我是傻X行吗?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喜欢上你!”
“对,你就是傻X,大傻X!”柯缓缓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她怎么就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了,明明不能动感情的,明明说好要压抑的,明明说好要远离的,如今谢与棠也说喜欢自己,那他们就是两情相悦吗?那她还能走的了吗?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痛苦吗!我家仇未报,却先动了儿女私情,我亦是如此矛盾。我生气你对别人的好,我甚至嫉妒所有跟你说过话的人。这几个月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地方,去过多少村镇去找你?而你呢,忙活自己的生意不亦乐乎,知道我去找你还提前跑走!”
“我呸!我是听了别人说你可能有危险,犯傻乘着马车去王都找你这个混蛋了!”
她选择王都那条路,就是因为担心他去寻了?
谢与棠脑中一直别扭着的那根筋突然就捋直了,他捏起柯缓缓的下颌,直接吻了上去,近乎疯狂的掠夺着,不给她一点逃走的机会,只觉得一股子畅怀淋漓游走遍四肢八骸,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柯缓缓被他控制在怀里,拼命挣脱不掉,觉得自己要气绝了,全身被他勒得酸痛难忍。
她狠狠咬住谢与棠的唇瓣,费力挤出几个字道:“你他妈……洗脚水都进嘴里了……不觉得酸臭吗?”
谢与棠本是紧张又兴奋地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松开她浅浅地笑着,随后将二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彼此就这么看着,不做声。
方才的怒火已经消退,待谢与棠平复心情后,才缓缓道:“当初我娶你的确有私心,可大办婚礼是为了让你风光大嫁,因为我的女人值得如此。再说当时我立下三月休妻之书,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怕你牵扯到皇室纷争与旧案之中,虽然宅子里有很多刺客,可魏毅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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