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顾呦才放心下来。女孩笑眯眯地开玩笑道:“一个许家算什么,等到以后,咱们顾氏也是您许大总裁的一言堂。”
闻言,许君珩支着侧脸,笑了笑,似乎随口问道:“那么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不算话?”
顾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伏在桌案上的少年已经开始看起了文件,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模样,看得经常翘班的顾总好不心虚。这么一心虚,她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然,当然,您劳苦功高啊!”
就等着你这句话!
少年手上的笔也不停,接过她的话笑道:“那么劳苦功高的属下有一个请求,请顾总务必满足我。”
“元旦晚会缺一个压轴节目,顾姐,我可是虚位以待很久了。”
你还记得这个啊!
顾呦想起前不久和他自行车比赛时的赌注,真情实感地感慨道:“不愧是爱校如家的许会长啊。”
爱校如家?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美好的品质,不过是像吕超说的那样,像野狗强盗一样占山为王,守财奴一样地抱着自己的地盘,可怜地当做可以受伤不安时可以聊以慰藉的“家”吧。
不过那也只是从前的许君珩,对于现在的许君珩来说,在阳光出现的那一刻,所有在心中疯狂生长的,宛如藤蔓一般缠绕的阴暗晦涩,在灼热的日光下化为飞灰。
他从许家拿到了所有应该得到的,然后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到他的女王身边。
思及此,许君珩不由得看向了窝在椅子里没个正形的姑娘,没在意她的调侃,转了转笔,笑道:“今年的元旦晚会邀请了寰宇影视集团来参观,我接到消息,顾衡叔叔在失踪前,曾经和寰宇旗下的某位艺人单独见过面。”
“具体是谁没人知道,但是我想,这难不倒你是不是?”
这对于顾呦来说,算得上一个重要的消息了,只是依照她对顾爸爸的猜测,这样隐蔽的情报是怎么会被许君珩查到的呢?是他当时已经穷弩之末,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英皇的元旦晚会紧锣密鼓地开始了,顾呦的节目被安排到了最后,而对此,所有人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紧张地策划了二十三套打脸方案的十八班:???他们的用武之地呢?说好的元旦晚会必备的“不服、打脸、搞事、再打脸”的套路呢?
其他人:谁和你说好的套路?!
他们又不是傻子,会审时度势着呢好吧?顾呦这样的人物,上赶着巴结讨好还来不及,他们是疯了才会去为了一个表演搞事。
每年的元旦晚会都会邀请各行各界的重要人士,也不乏一些大佬们的出席,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年这样...朱校长在将司徒家主、陈家家主、吕家大少和甘岑音甘先生迎进去后,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总算差不多了,为了顾呦而到场的各位大佬们也到的差不多了...吧?
这句话还没想完,校门口又停下一辆加长黑色劳斯莱斯,看着那车上的标志,以及车窗缓缓摇下时露出的男人的侧脸,朱校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尊大佛是哪里的东风给吹来了啊?!不是,这位居然会有兴趣参加一场元旦演出吗?不会又是为了顾呦来的吧?
不知道为何,朱校长直觉这位的目的就是顾呦。
他弯着腰正想要将车门打开,便有保镖从后面的车上快步走了下来,恭敬地站在一边,以三十度的角度弯下腰打开了车门,比起圆滚滚的朱校长不知道赏心悦目多少。
朱校长:...多年没见,这位还是这么喜欢装逼=。=
当然,他面儿上还是很恭敬地站在了一边,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在男人从后车门踏下大长腿的时候,挺了挺胸膛,笑眯眯地寒暄道:“这是什么东风把您吹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戚爷。”
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鹰隼一般的眼眸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他,淡声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朱文封?”
朱校长笑了一下,脸上带着点谄媚与狂喜,“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居然还记得我,能够和戚爷做了三年的同校同学,这可是足够我出去吹嘘一辈子的喽!”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在男人身后,胖乎乎的身子因为手舞足蹈左右扭摆,显得有些滑稽得可笑。
戚簿商嗤笑了一声,这番惺惺作态的小丑模样,有谁会想得起来这位朱校长在二十多年前可是英皇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好容貌,性不羁,文封一篇封天下,在古文上造诣颇高的少年明明个头不高,但却有着和文采一样傲气的脊梁和将板砖都拍碎也无法打折的傲骨,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在数十年后会看到他带着走形的身材,露出这样巴结讨好的微笑和动作。
戚薄商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就为了一个顾衡,居然把自己过活成了这样?文人既死板又懦弱,真是让人无法喜欢得起来。
不过,这又与他何干?
顾衡这男人,招惹了一个又一个,还个个都对他死心塌地的...也不知道这男人是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戚薄商大步跨过,长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裤中,迈开的步子既稳又快,训练有素的保镖队跟在他身后,各个都带着凛冽的煞气,看得人眼睛都疼。
朱文封假意跑了两步,没撵上他的步子,就放慢了脚步。一张白胖胖的弥勒佛脸上勾起细微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背影,隐约还可以窥见当年被称作文封天下的才子时的少年风流意气。
有意思了,顾老大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英皇的元旦汇演在学校西边的礼堂举行,南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是专门的贵族通道。通道左侧有一个拐弯,通往后台,通常是锁上的,只有在做紧急通道的时候,才会打开。
然而通常这个词对于女主来说,那可以说都是浮云。顾呦无语地看着她亲妈穿着一身英皇的校服,打扮得如同十六七岁的同龄少女一般,笑嘻嘻地蹦蹦跳跳走到她面前,一脸得意地朝她眨着眼。
“这位是初中部的学妹,临时人手不够,请学妹来帮一下忙。白学妹,你去帮顾呦学妹做一下头发吧,时间不早了,马上汇演就开始了。”
顾呦:......
白雪高兴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坐到镜子前,笑嘻嘻地在她耳边小声道:“这套校服是我从呦呦柜子里拿出来的啦,呦呦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
顾呦:“...惊喜没有,惊吓倒是足够了。不只是我,司徒叔叔知道您突然失踪了这件事吗?”
白雪眨了眨眼,这才慢悠悠地抬起手捂了一下胸口,敷衍地笑了笑,说了句,“哎呀,我给忘了。”
真是可怜啊,司徒彻。
顾呦拿起手机给司徒彻发了个短信,告诉他白雪就在自己这边儿,让他别着急。
然后她站起身,将手放在了白雪肩膀上,往后一转,推到了门口,“现在,您赶快回去吧,扎头发什么的,我自己来就成。”
“这怎么行!”白雪不情愿地扭了扭,认真地说道:“妈妈给女儿扎头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而努力,但是我也想为你的努力而努力,呦呦。”
她的个头并不高,长相也偏嫩,因为记忆回到了十八岁,所以气质也带着满满的,鲜活的少女感,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顾呦的妈妈,而像是同龄人一般。
顾呦的长相自然是极好的,作为母亲的白雪的长相更偏于清纯,看起来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冬日初晴时漂亮的雪花,纯白而无害。
这似乎是顾呦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如果是这样的白雪,让她爸爸喜欢似乎也不无可能,但是一个人失忆了会有这么大的性格改变吗?那个生下了顾小白,蜗居在小阁楼,终日以泪洗面的女人,似乎完全不能和眼前带着璀璨的笑意的白雪的身影重合。
“算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拜托你了。”顾呦无奈地温和着眉眼,坐回了镜子前,一副非常乖巧的模样等着她来给自己编头发。
白雪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她的情绪其实非常简单,也非常好懂,就像个没长大的单纯小女孩一样。
顾呦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尖在发丝间穿梭时的触感,白雪的手又白又嫩,十指都是好看的粉色指甲,带着小月儿牙,指腹温热,像是白雪的雪花落在头发丝上,轻轻柔柔的,鼻尖都是清莹的气息。
她似乎真的很心灵手巧,顾呦看着镜子中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她手中变着花样儿地翻转,不一会儿就编成了非常漂亮的发型。女人俯下身,在她耳边笑眯眯地看着镜子道:“呦呦真漂亮,不愧是我女儿。”
顾呦哑然失笑,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她突然抬起头,轻声呀了一声。
“怎么了?”她偏过头问道。
白雪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把头簪给忘到车上了,呦呦等我一下,我去拿。”
她失忆后的行动力简直max,顾呦一句话都还没说,一阵风过后,人影都不见了。
看着那扇晃晃悠悠的休息室门,顾呦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