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我以前喜欢你,你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笨,”他的声音就像空中细密的雨丝,点点滴滴撩拨在她心上,“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你看不出来。”
“怎么是我笨?明明是你不明显!”她睁着澄亮的眼睛,不甘心地争辩。
“那好,以后更明显一点。”雨伞往她这边略一倾斜,他在她唇边轻轻印了一吻,“这样,能看出来了吗?”
她嘴角噙着一丝甜蜜,伸手去接伞外的雨滴。她还记得那年,她举着伞,迟恕站在伞下,凶巴巴地对她说:“你很烦。”
“我们结婚了,你可以戒烟吗?”
迟恕微怔了一下,淡淡地说:“好。”
烟瘾是她走后的执念,现在她回来了,在一起了,他也是时候再为她把烟戒了。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你也提个要求吧,以示公平。”
她的样子很乖,他就用没撑伞的一只手轻轻描过她的眉眼。他们已经走到了门栋前,雨滴落在伞上像支小夜曲。半晌,他淡淡地说:“把头发留起来吧。”
虽然她短发也很漂亮,但他想再看一看她长发和裙摆一起飞扬的样子。
“好,”纪千尘勾着他的脖子,在俊脸上轻啄了一下,与他作别,“就这么说定了,你为我戒烟,我为你留一头漂亮的长发。”
迟恕看着纪千尘上了楼,开车回家,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是给迟毅打电话。他出差了,不记得哪天走的,今晚应该也不回来。
迟毅接了电话,开口问的仍然是那句:“有事吗?”
于是,迟恕也用直来直去的口气回答:“有事,想问问你哪天能准时下班,我想带个人回家吃饭。”
“嗯?”爸爸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迟恕更直接地补充了一句:“带个人来见家长。”说完,他自己有点心虚了,见家长好像应该是领证前的步骤,他已经先斩后奏了。
“啊、啊……哦!”迟毅做研究时反应很灵敏,生活方面略显迟钝,原来儿子这么大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是……岑静的女儿?”
“嗯。她叫岑意,是她的养女。”
岑静这个名字,曾经是家里的禁忌,不能被提及。提一次吵一次,从前是俞音和迟毅吵,后来迟恕大了,他也讨厌这个破坏自己家庭和睦的名字。
因此,刚刚迟毅说起的时候,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惶恐,让迟恕听着莫名辛酸。
“哦,好、好……”迟毅是真心地高兴,一连说了几声“好”,才想起回答问题。“就……后天吧,后天我叫阿姨多买点菜,我提前下班,亲自做几个拿手菜。”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拿手菜?”迟恕冷淡地问,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迟毅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下厨了,拿手菜,可能早就不拿手了。他自结婚起,在俞家的人面前就没地位,家里过得压抑,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天天吃工作餐。现在想想,他确实没有亲手给儿子做过饭。
这么些年,他对儿子的忽视,儿子对他的积怨,早就堆成了一道让人疏离的墙。
“是……爸爸不好,”他的声音有点微微颤抖,“以后,我多练练手艺,你可以经常带着女朋友回家吃饭。”
“算了,谁知道会比阿姨做的难吃多少倍。”迟恕的口气仍是父子间的日常一怼,心下却是蓦地一软。“其实……不是女朋友,已经……合法了,我们今天领证了。”
“……”电话里半晌无语,迟毅显然是被这速度惊到了。前几天才第一次听儿子提起这姑娘,今天就已经是儿媳妇了。
他知道的,迟恕从小就独立。这份独立里有他的“功劳”,实在是因为爹不管,娘也死得早。就连,上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当初也是迟恕自己定的。
迟毅默了许久,还是只憋出几个“好”来,这个男人一生没有家的温暖,他已经不太会表达关怀了。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管,而且,他也不该管。只要迟恕喜欢就好,别像他当年似的,想爱不敢爱,磋砣了一辈子。
就当迟恕打算挂电话的时候,迟毅又踌躇了一下,说了一番话。
“你别太担心,我一直觉得,事情并不像你大姨说的那么糟。一来,岑静她……她不是那样的人;二来,其实你妈妈去F市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我觉得,她去找岑静是没有恶意的,也应该不会激起冲突和争吵。”
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恶意,能从心底把从前的纠葛放下,没有冲突和争吵,当然发生意外状况的机率也就不存在。
“你怎么不早说?”迟恕那几天,的确特别纠结。当年岑意内心的挣扎,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迟毅苦笑自嘲:“早说,你们会听么?”
这次轮到迟恕沉默了。当年,俞诗笃定地指责岑静就是凶手的时候,迟毅确实也说过,岑静不是那样的人。他只说了一句,就引来一片围攻。
没有人相信他,只会认为他是有私心的,他不顾结发妻子的死,却在袒护另一个女人。
人非草木,纵然迟毅的心底里放不下岑静,但俞音毕竟是他的妻子,是与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为他生下儿子的人。她拆散了迟毅和岑静,然后竭尽全力地爱了他那么些年。
“纵然我预料错了,上一辈的恩怨也不该由你们的幸福来买单。”迟毅一生难得展现出这样的魄力,“别再留下遗憾了,如果你妈妈真的怪罪,等以后我去陪她,再好好地同她解释。”
迟恕生平第一次在爸爸面前红了眼圈,还好没被他看见,只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挂断电话,他拿着因为通话太久而有些发烫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觉得,自己都变得陌生了,才刚从她那里离开,他现在又想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静静地听她说,他也能想象她红唇娇软、眉飞色舞的模样。长了这么大,他何曾这样离不开谁?
就在把对方微信点开的那一刻,他猝不及防地被一种柔软的甜蜜击中,像严冬积雪的窗外,一道金色的微光裹挟着暖意落在他的心尖儿上。
——她换头像了,嗯,应该算是个情侣头像。
那是一张和他的头像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景,一个是白天,一个是黑夜,两张图摆在一起,就是一个属于他俩的完整的小世界。
他禁不住弯了唇角,静静地看着手机想,她就是他生命里缺失的另一半。他太过清冷,她是他掌心里的温暖;他的世界太寡淡,她就是那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从前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幸,而她,就是他的小幸运。
纪千尘早就想和他用情侣头像了,以前在公司怕暴露,后来又怕他知道她是岑静的女儿接受不了。
现在,她只想对全世界宣布,我们相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可说扔了2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1-04 00:06:49,,,,.. .. ,,,,
第七十四章 执爱成瘾24
纪千尘跟着迟恕回家, 吃到了迟毅的“拿手菜”。
煎得糊黑的鱼和略有点嚼不动的糖醋排骨,和想象中有点不同。
迟毅表情带着些窘迫,迟恕倒显得非常淡定, 爸爸在家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 几十年前的拿手菜还能做熟已经算是正常发挥。
菜虽然不够高大上, 然而气氛倒是多年不曾有过的其乐融融。迟恕第一次知道, 原来“见家长”这件事, 还有融洽父子关系的作用。
迟毅常年劳累加班,身体大不如从前。迟恕嘴上不说, 心里却也反省自己, 这些年来, 在对彼此漠不关心的程度上, 他和爸爸真是不分上下。
纪千尘临要走了,迟毅把儿子叫到一边,说见面礼不知道给什么好, 不如实在点儿,直接往迟恕手里塞了张银行卡。
迟恕以前总觉得妈妈和岑静都眼瞎, 看上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好。迟毅不浪漫没情调、出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但是, 他朴实,从不乱花钱。这些年他拼命工作, 又没给自己添过什么大件,迟恕知道他攒的钱不少。
原本迟恕是不想要的,然而想了想, 他不见外地替纪千尘收了。卡揣进口袋里还不忘怼了老爸一句:“你这么大方,是不是因为看见她,就想起岑静了?”
迟毅笑了笑,儿子今天居然拿岑静来揶揄人,搁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提起这个名字他就该急了。
其实,迟恕并不像从前那样恨岑静了。小时候,他只知道爸妈总为了那个人吵架,爸爸不爱妈妈爱别人。大人们对那些事都晦莫如深,唯有大姨站在心疼妹妹的角度,教他的全是对爸爸和岑静的敌意。
在迟恕的心目中,俞音是个完美的母亲。若是在他年纪小的时候听到爸爸那番关于往事的讲述,他或许根本不会相信,妈妈出于爱的自私,曾经做过那样的错事。
出于孩子对妈妈的维护,迟恕恨了岑静很多年。现在他不恨了,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找到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
迟毅凑到儿子身边,神秘小声地回了一句:“没有,她比岑静,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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