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要来,李令姝也不拦着,就等她开口告退。
结果贤妃话还没说完,她把目光转到神鸟身上,笑着说:“娘娘的这只神鸟,养得真好,瞧这羽毛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很精神。”
赫连荣臻忍不住挺起小胸膛。
对,皇后养的就是好,你们都比不上!
听到贤妃夸小腮红,李令姝也挺得意的,小腮红她养得特别用心,衣食住行都是最好,当然看起来很活泼。
“这小东西很贴心,又是神鸟,贤妃妹妹也要好好养。”
贤妃掩嘴一笑,目光收回,却说:“娘娘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就是养育神鸟,正巧天气晴好,不若咱们赏花宴的时候,把神鸟也请去,让它们相互认识认识。”
赫连荣臻:“……”
李令姝:“……”
所以其实是鸟类相亲大会?
赫连荣臻:“咕咕咕!”
朕不去!疯了吧!认识什么鸟啊!
李令姝也觉得有点怪:“小……神鸟没怎么出过门,本宫怕它害怕,还是算了吧。”
贤妃却劝起来:“娘娘,神鸟总要出去见人的,回头宫里正式的场合人人都要带神鸟,娘娘这一尊不请去不合适。”
李令姝倒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但赫连荣臻却是知道的,他听了贤妃的话,顿时闭嘴了。
要不……试试看吧。
李令姝看了一眼苏果,见苏果对自己轻轻颔首,便道:“唉,本宫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本宫的神鸟一贯害羞,本宫怕它到时候闹笑话。”
贤妃看了一眼在那眯着眼半睡不醒的神鸟,半句坏话都不敢说,只劝:“娘娘哪里的话,神鸟都是如此的,多见见人便好。”
李令姝叹了口气:“借你吉言。”
看她答应下来,贤妃终于松了口气,起身福了福:“多谢娘娘赏脸,那臣妾便退下了。”
李令姝这回也站起身,亲亲热热把她送到殿门口,等她领着宫人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寝殿。
赫连荣臻飞到她到肩膀,低头蹭了蹭她的脸。
李令姝对它说:“小腮红,你自己听到了,到时候可不能给为娘丢人哦。”
赫连荣臻:“啾。”
怎么会,到时候朕一定吓死它们,让那些野鸟出丑!
贤妃这么一来,南华殿就难得热闹了两天,尚宫局也不知道为何想起她,特地送来几盆金桔,说要给她这里添喜气。
李令姝倒是不置可否,他们送就收着,不送也不怎么要,随他们去。
不过跟热络的尚宫局相比,御膳房的体贴就比以前少了好几层,这几日送过来的膳食越来越不像样子,瞧着估摸着还不如赤珠吃的好。
为这事,苏果挺生气的,差点就跑去御膳房理论。
李令姝道:“不用急,问问看现在御膳房是谁在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张大福那个同乡不在御膳房了?”
这些苏果是不知的,她便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但皇后娘娘现在立不起来,她手里没人没钱,消息极难打听。
所以苏果即使去理论,也不过是自找没趣,还是要从根上发现问题。
“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苏果红了眼,“娘娘都这般随和,还要往地上踩,可叫他们等着!”
等着以后陛下大好,娘娘重归坤和宫,看谁还敢轻慢皇后娘娘。
李令姝笑说:“你看你,其实饭食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份例相应少些罢了,也不是多大事,只是咱们这消息实在闭塞,确实是有碍正事。”
什么是正事?陛下康复就是正事。
赫连荣臻一日不好,李令姝就一日要憋屈在南华殿,受尽冷落和嘲笑。
现在还能有御膳可用,已经是太后矜持,她若是舍去世家贵女的面子,李令姝的日子一日便能跌落谷底。
别的不说,光是冬日不给炭火,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李令姝叹了口气,给小腮红换了水:“下回再去乾元宫,本宫跟年大伴说几句吧。”
听了这些话,赫连荣臻当然很难受。
宫里惯会踩高捧低,他从小经历到大,以为已经可以心如止水。但现在受了怠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这就令赫连荣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朕能做些什么?
他困在鸟笼里,跟李令姝一起守在南华殿,跟人相比除了会飞,别的事是一概不能。
等等,赫连荣臻突然睁大眼睛。
朕会飞啊!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傻了吧,爷会飞~
第51章
小腮红到底在想什么,李令姝是一概不知的。
她午睡起来,准备去看望一下病重的皇帝陛下。
因着不过是日常行走,李令姝也不叫苏果给她特别打扮,不过穿了身鹅黄的薄纱衫裙,裙摆绣着朵朵腊梅,行走之间自如无香绽放,意境幽远。
她本就天生丽质,苏果给她梳好飞燕髻,也没怎么上粉,李令姝便出了宫。
今日的步辇,依旧好好等在外面。
大太阳底下的,晒的人直发昏,王有亮这会儿正闭目养神,瞧着都快睡着。
苏果叫他一声,他才忙过来扶李令姝。
“娘娘来了怎么不早叫小的一声,小的好去宫里面接。”
李令姝瞧他一眼,但笑不语,苏果就说:“哪里敢劳动王大公公。”
王有亮忙说了几句不敢,叫了走之后,就低眉顺眼跟在步辇边。
苏果很是看了他几眼,见他还算乖觉,便低声问:“王公公,您老在宫里行走,对宫中事一定很是清楚,近来御膳房可是有什么新篇章?”
这话问的,王有亮说不知道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王有亮冲苏果公公手:“姑娘谬赞了,小的只是个行走黄门,日常都只管车马司那一亩三分地,旁的事只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当真,小的都不清楚。”
苏果一个荷包递过去:“公公随便说两句就是了,要不然路途遥远,也忒是无聊了些。”
王有亮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觉得皇后娘娘出手还算阔气,这才低声道:“近来太后娘娘要多操心前朝的事,宫中就少有管束,咱们皇后娘娘要为陛下祈福,还要给陛下侍疾,实在也不得空闲,太后娘娘便就把宫事分给贤妃娘娘同端嫔娘娘一同协理。”
他说完话便往李令姝那看了一眼,李令姝也不言语,只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王有亮这才继续道:“贤妃娘娘同端嫔娘娘在家中时是都学过管家的,但太后也不敢让她们全都操办,听闻一位帮忙管御膳房,一位管织造所,每日的这些琐碎事,就不用劳烦太后娘娘再惦念。”
李令姝这才说:“都很是辛苦。”
王有亮知道这话说得对,不由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怪,旁人都怕太后,怕势头正胜的贤妃和端嫔,唯独他因经常伺候皇后娘娘,对她是越来越谨慎。
也不过三四个月的光景过去,她身上的气质全部变了个样,当年的唯唯诺诺和胆小羞涩全都不见,现在在见她,自是大气端方,淡雅肃然。
时移世易是常事,但皇后娘娘在这种困境中还能迅速成长,确实令人心惊胆战。
因此,今日苏果的话一说出口,他其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不说,便是他不吭声,南华殿那个张大福也能打听出来,就是要略曲折一些罢了。
王有亮这么一想,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娘娘才进宫,许多事都不知情,咱们尚宫局的珊瑚姑姑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上来,怎么也掌管十来年尚宫局,许多事情便是主子不发话,也都能办得稳妥,绝不觉主子厌弃。”
李令姝就明白了,估摸着这两位娘娘都想给她添堵,但织造所是尚宫局麾下管理,那几盆金桔是珊瑚姑姑提前给卖好,也就表示尚宫局和织造所绝对不会那么没眼色。
太后娘娘还没发话呢,实在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蹦哒的时候。
苏果聪慧,立即便听懂:“是了,珊瑚姑姑一直都是很公正的。”
至于御膳房怠慢的事,苏果是只字不提的。
闲聊几句,就拐进长寿巷里去,今日也不知是什么吉日,步辇刚一转弯,李令姝就看到前面一队人正往对头走。
由于距离有些远,李令姝也看不清对方的仪仗,便也没当回事。
倒是王有亮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些许端倪:“娘娘,对面是永宁县主。”
自从那日赏春宴闹了个大笑话,永宁县主被太后罚回家闭门思过一月,李令姝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她。
如今掐指一算,可不就过了一月之期,难怪她选了这么个日子进宫行走。
李令姝道:“知道了。”
见就见,瞧李令嫣那架势,应当是进宫看望太后的,只要她不招惹自己,自己也没道理老跟她过不去。
不过她是这么想的,李令嫣却不是。
皇后的仪驾和李令嫣的县主仪仗偏巧在慈宁宫的巷口相遇,王有亮很自然就叫了一声停,皇后的仪驾便先停下。
路遇皇后,无论对方是谁,都须下轿行礼,这是历代都有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