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头看了看走廊,疑惑问道:“Josiah呢?”
许皞蓦地转头,直直地看着她。
心里却已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彻头彻尾地冷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干什么?”栗一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腿伤没说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她最近也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吧?
许皞细细分辨着,在她眼里看到了惊惧和小心。
是了,她只是怕他。
怕他一怒之下断了给言若的资金,怕他出手毁了她的事业,怕他伤害她。
心里慢慢地平静下去,变成一潭无澜的似水。
是啊,他凭什么竟会认为,她真的会爱他呢?
爱他强行逼婚,爱他冷漠无情,爱他心机深沉吗?
“你怎么了?”栗一诺拉着他的胳膊,“是不是没休息够不舒服了?”
这脸色都白成纸了。
“没有不舒服。”许皞淡淡地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吧,该回去了。”
说罢偏头看向她的反应。
“好。”栗一诺乖巧地点点头。
“他……许斯送来的早饭,你要吃吗?”他轻轻问道:“的确是你爱吃的东西。”
“我不饿。”栗一诺赶紧摇头。
明显这俩公子哥儿吵架了。她这会儿吃她老公对家送来的爱心早餐,这不是找死吗?
“《慢游季》太不安全了,下期不录了好吗?”
栗一诺咬咬唇,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她走了,菲菲和许斯就不会有误会,可以好好相处了。
许皞勾唇笑了笑,满是自嘲。
她果然是怕他,见他不高兴了就什么都答应。
他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糯糯,不要再在娱乐圈了,只做我的妻子好吗?”
眼神淡而空。
栗一诺心里咯噔一下,吃惊地抬头看去。
她是喜欢他了没错,可并不意味着她要放弃一切。
终于不愿意了吗?
许皞自嘲地笑了笑,“吓唬你的,别怕。”
栗一诺笑着松了口气,又皱紧了眉头。
她觉得不对劲,便开口问道:“老公,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就有点奇怪。”
“不奇怪。”许皞淡淡地说道:“只是有些事情,我以前一直在骗自己。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栗一诺歪着头,秀眉紧蹙,不解地望着他。
为什么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一路回去,他都没有说话,而且把车子开得很快。
栗一诺死死地拉着扶手,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
可是她看了看老公阴霾的脸色忍住了,只紧紧咬着牙关盼望早点到巴黎。
许皞看她这个表情,心中嘲讽自厌之色更盛。
他又踩了踩油门,在无人的乡间道路上飞驰起来。
没有尽头的眩晕加上恐惧,栗一诺终于绷不住了。
她没有说话,眼泪却劈里啪啦砸了下来。
一脚刹车。
车子缓缓靠边停了下来。
许皞望着满脸惊恐的小妻子,缓缓地说了声,“对不起,糯糯。”
疲惫不堪。
栗一诺委屈得不行。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她就忍不住抽噎起来,“你为什么开这么快啊呜呜呜~太危险了,我害怕~”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擦她的眼泪。
手到半空却停住了,转了个方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别哭了,我错了。”
这么一个插曲之后,两人更是相顾无言。
到了公寓车库,栗一诺率先开门下车,咬着牙自己蹦着向电梯跳去,丝毫不管身后传来的焦急呼唤。
什么喜怒无常的男人?不伺候了。
还叫她放弃事业,当全职太太?
那万一他哪天生了大气,她岂不是直接狗带了?到时候恰饭都成问题。
许皞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她抱了起来,“别逞强。”
说罢沉着脸向电梯走去。
栗一诺心里一阵烦躁涌起,索性闭了眼睛任他摆布。
什么好脸色差脸色,一律眼不见为净。
许皞沉默着把她抱回家放在沙发上,而后淡淡地开口道:“这几天公司里比较忙,我就不回来了。”
“知道了。”栗一诺撅着嘴赌气。
许皞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他艰难地继续说道:“你脚受伤了,我会请个保姆来照顾。”
“不必。”栗一诺气咻咻地说道。
冷战就冷战,战前还给对方提供物资是什么情况?
“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不至于。”栗一诺摇了摇头,“我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离了他生活不能自理还是咋的?
“那我走了。”许皞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学校那边我帮你请了几天假。”
“谢谢,再见。”
“好,再见。”
刚关上门,小肖就发来微信。
“许总,对戒已经制作完成。”
作者有话说: 哟吼,是玻璃渣的味道(搓手手)
胖头鱼妆都没卸,就赶紧码了一章。
希望12点之前能再码一章出来,哎~
第51章
两人说赌气就赌上了。
一个在公司没日没夜地加班不回家, 一个没心没肺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偶尔互相发个微信以示自己还活着。
“下周课业结束, 考完试回国。”栗一诺把编辑好的微信删了又删, 力求用最少的字表达出核心意思。
一定要有腔调。
“好,需要我送你吗?”许皞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肯定是不要的,这些日子看她一个人过得很开心。
“不用。”栗一诺气咻咻地打下两字一标点。
如果真的有诚意想要送她,怎么会发一个问句过来?
许皞闭着眼,落寞地笑了笑。
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这些日子以来,许斯的话就像魔咒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心头, 另他窒息。
不但逼婚是真的,后面糯糯还不知道的欺骗和隐瞒也是真的。
如果这些秘密她有一天都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会毫不犹豫离开吧。
他拉开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打开了蓝色的丝绒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对对戒。
男戒只是个素雅的铂金戒圈,外面极简,内部刻了英文。
花体的“No.1”.
许皞笑了笑,这是他吩咐设计师加进去的。
说来也巧。
文理分班,也就是栗一诺高分考到他们实验班的时候, 班级里的同学重新排了学号。
1-28号是男生, 29-50号是女生,简单粗暴地按照成绩排名。
当时他是1号, 她是29号。
他记得她第一次跟他说话是这样的:“许同学,你是男生一号,我是女生一号, 以后请多多指教哦,我会努力超过你的。”
那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为了不招惹麻烦,他在学校里一向很低调,所有人都认为他成绩虽好,家境却十分贫寒。
因为他从不参与任何会留下合影的集体活动,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
只有她锲而不舍地来问他。
“许同学,你这第二个字念什么啊?”
“许皞同学,你不觉得很巧吗?你是一号,我也是一号,而且我们名字也能组成一号哦。”
“许皞,你怎么就不能让让我啊?让我拿一次第一好不好么,就一次!”
“你说你的皞字,拆开来就是白皋,小白羔?小白羊羔?哈哈哈,以后我就叫你咩咩了~”
后来他们关系越来越好,也会有一些同学投来暧昧的目光,说他们是“一号组合”什么的。
更有甚者,说她看上他这个穷学生了,想用钱砸他。
也是那个时候,关于她花钱买卷子买分数的传言甚嚣尘上。只因为她整天看起来自由随意,跟那些咬着笔杆死读书的不一样。
后来,她用一张漂亮的高考成绩单,让这些人统统闭了嘴。
再后来,他告白,她性情大变。
他远走国外,她跟韩昱痴缠了四年。
想到这里,心里有一阵阵地难受起来。
被他可以忽略的胃也用尖利的疼痛,向主人抗议着。
栗一诺一边整东西,一边愤愤地瞪了好几眼许皞的房间。
臭男人狂躁症!明明去瑞士之前还你侬我侬地哄她一起睡觉,一回来就立刻翻脸不认人。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白月光。
现在她被他吃干抹净,就立刻变成了黏糊糊的白米粒,下岗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快。
*
临上飞机之前,小肖来送她。
一向对她毕恭毕敬、笑脸相迎的秘书,那天竟是满脸淡淡的。
他把一个盒子递给她,然后程式化地说道:“夫人,这是许总吩咐我给您的。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得忙,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所以没法来送您,请您见谅。”
说罢看着栗一诺的反应。
栗一诺有些恼怒。
不来就不来,不送就不送,何必找什么很忙的借口?之前关系好的时候也没见他忙成这个样子。
“夫人,许总他……”虽然boss叮嘱他什么都别说,但小肖还是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