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娴儿看着,倒是真看中了一个喜欢的,那是一对挂在木展示架上的白玉耳环,如意状,小小巧巧地很是惹人喜欢。
刚要迈步,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人已经向那个摊位走了过去。
郁娴儿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阵甜意,他看起来话不多,却着实关注着自己呢。
乐巍很快转身回来,把装着如意耳环的小纸盒交给郁娴儿,“戴着玩吧,这些摊位上的都不是什么好玉。”
郁娴儿嗯了声,神情间满是羞涩,目光无意间从他的大手上滑过,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纸盒,不由问道:“怎么买了两对耳环?”
“哦”,乐巍笑道,“给轻轻买的。”
心头的甜意降了几度,虽然知道这人是照顾妹妹习惯了,但郁娴儿还是有些不开心,把这点不开心压下去,她问道:“给轻轻买了什么样的?”
“那丫头不喜欢戴耳坠子,这是一个迎春耳钉”,乐巍这么说道。
郁娴儿点点头,一直到家,心里都有些闷闷的,知意奉了茶来,问道:“小姐今天和姑爷一起出去,怎么却是不高兴的样子?”
郁娴儿端过茶抿了一口,反问道:“知意啊,你说人心怎么总是不足呢,一开始我希望他能看到我,现在我们定了亲事,我又希望他最看重我。我可以跟他一起疼他的弟弟妹妹,但是我更希望我和他之间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知意没跟着出去,听完了却不明白,想了想道:“奴婢觉得姑爷是个比较冷心的人,要想他一下子关心小姐重过他的弟弟妹妹,应该不可能的,不过日后相伴相持的是夫妻,小姐终会是姑爷最看重的人。”
郁娴儿笑了笑,摆手道:“下去吧。你都明白的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心里明白,感情却不受控制。”
知意施了一礼,退了出去,等到问过知心今天发生的事,知意隐约明白小姐在介意什么了。
……
“这是什么?”乐轻悠接过画着几朵小花的纸盒,看见并排放在盒子底部的耳钉时,不由拿起来一只,道:“迎春花的耳钉,这是用什么做的,跟真的一样?大哥你在哪儿买的?”
“回来时在路边的摊位上买的”,乐巍坐在一边,倒了杯茶给自己,一边喝着一边道:“这东西看起来是用染色的蚕丝做的,应该很费工夫,这一对比那些劣质玉料做的耳环还贵几百文。”
乐轻悠哦了声,打趣大哥:“原来是给嫂子买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给我买的,哼,我看这对耳钉也没那么好看。”
乐巍笑着摇了摇头。
方宴把一碟糕点推到乐轻悠面前:“吃东西,明天我专门给你买。”
乐巍、乐峻看了他一眼,都没说什么。
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笑声,乐轻悠侧头一看,是云舅舅笑容满面地大踏步过来了。
第199章
“今天和郁家小姐出门了?”云诏说着走进来,“怎么样,玩得可还尽兴?”
乐巍起身请舅舅坐了,说道:“只是去那些瓦肆茶楼转了转,舅舅吃过晚饭没,在跟我们一起吃点吧。”
“那正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云诏笑道。
乐轻悠便出去让秦大娘把饭菜端上来。
饭后喝水果茶时,云诏才说起了过来的正事,“沾了你们三个光,这两天舅舅家接待了不少官宦人家的上门。”
乐家这个寒门出了三个进士,这如今是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好些为官之家都觉得这样人家的孩子有很大的拉拢价值,打听到他们还有两个舅舅,一个是扬州知府一个是襄州首富,就有更多的人家心热起来,因此这一天内云诏那处在京城的宅子前就没停过车马。
“那些人上门都是怎么个打算,你们想必也清楚”,又喝了口水果茶,云诏继续道:“其中有一多半都是冲着你们的婚事来的,如今又有阿巍与郁小姐定亲在前,有郁家这么个亲家在,上门来的那些人家中还真有几家不错的。舅舅过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乐峻问道:“云舅舅,不知有没有不错的人家求娶轻轻?”
正事不关己地喝茶的方宴抬了抬眼皮,放下茶杯道:“二哥的亲事还未定下就先说轻轻的亲事,这有些不合规矩。”
乐峻:合规矩你天天盯着轻轻?
乐巍看了方宴一眼,对云诏道:“舅舅,如果有好人家,您帮我们记着。”
如今有舅舅在,那些有意与他们结亲的人家都是先去登舅舅家的门,倒不似跟在家那会儿一样,媒婆都是直接找到他说的。
云诏哈哈一笑,“阿巍放心,那些不像样的人家在我这一关就过不了,只是轻轻还小,这个不急。”
其实也是没多少门第好的人家主动来探小外甥女的婚事,不过这个真不急,有这么三个哥哥在,等他们再做出些实实在在的成绩,小外甥女的前程错不了。
“看中小峻和小宴的我斟酌着倒是有两家比较好的”,云诏说道,“一家是工部郎中家的嫡幼女,一家是京城府尹家的嫡次女,当然了其他人家也有相对不错的,我觉得这两家是其中最好的。你们觉得如何?”
如果可以,他就让裘氏设个宴,请这两家的姑娘过府看看。
方宴说道:“多谢舅舅费心了,我想在仕途上有些作为了再成亲。”
乐峻听着也不大愿意就跟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谈及婚事,不过听到方宴那么说,便道:“早日成家才能一心仕途,舅舅先让舅母帮我们看一看吧。”
乐轻悠都听得瞪了眼,大哥和娴儿姐定亲她没觉得多突兀,现在却有些受不了:“即便二哥想早日成家也不能这么急啊,我觉得还是咱们先找机会偷偷瞧瞧那什么人家的姑娘,再让舅母设宴不迟。”
云诏摆手,“轻轻这个说法不对,你舅母相看时可以让你二哥三哥去瞧瞧,反正这相看也不会拿到明面上说,成不成的还是看你们的意愿。”
“明日我们还要去参加鹿鸣宴”,方宴轻微地皱了皱眉,“等后日大朝会授了官,又要回乡,恐怕根本没时间。”
云诏听明白了,这小子说到底还是不想娶亲,或者是没看上那府尹家的门第?小宴身份特殊,他在今天那些上门拜访的人口中也得知了一二,因此便道:“那再看看吧。”
话题很快转到朝堂局势上,戌正时云诏才回家去了,一路上都在想着最好是能在这几个月帮着把三个外甥的亲事都给定下来。
到家时,裘氏和卢氏都还没睡,卢氏那边还有人等在大门口,一见他回来便上前说:“见过老爷,大夫人有事跟老爷商量,请老爷回来后去一趟。”
不用问云诏就知道这要商量的是什么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带句话回去,她说的那件事不可能,让她好自为之。”
卢氏这样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早就惹恼了云诏,如果不是为着三个女儿考虑,不会对她一再忍让。
那下人见老爷神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走了。
“又是去了那个贱人那里吧”,听到大丫鬟转回来的话,卢氏冷笑一声,将手中正抿鬓角的篦子啪地一声扔在梳妆台上,“自从提了那个贱人上来,我在这个家里是越发没脸了。早知今日,就不该嫁到这商户人家来。从未听说过哪个规矩人家有什么平妻的,这便罢了,我为女儿的打算他总是冷着脸打回来,难道女儿就不是他亲生的?”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哽咽得不行。
大丫鬟从未见夫人如此脆弱,忙担心劝道:“夫人且宽心,即便那裘氏这两年再风光,咱们三小姐还是最受老爷疼爱的,就是她生下来那少爷也有几分比不上。”
“少爷”,卢氏咬牙,双拳倏然握紧,“那贱人真是好命,都年近三十了,还能再生个儿子出来。”
儿子啊儿子,如果她有个儿子,何至于到今天这般没脸的地步。
大丫鬟低声道:“夫人不是常说养不大的孩子比比皆是?少爷还小,二夫人是不是好命还两说呢,您放宽心,等以后咱们小姐嫁个好人家,不比个儿子强?”
卢氏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外间就传来丫鬟们的请安声“见过小姐”,卢氏转过头来,看着走进来的女儿笑得慈和:“怎这么晚了还没睡?”
云霓在母亲对面坐了,撒娇道:“想跟母亲说话了嘛,再说爹不也是才回来吗?”
卢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倒是消息灵敏?找你爹有事?”
云霓摇摇头,对着母亲欲言又止,神情间透着几分羞意。
“怎么了?”卢氏笑道,“霓儿可是想问跟乐家定亲的事?”
云霓闻言就红了面颊,忙道:“娘,不是这个”,顿了顿才道:“女儿不想跟乐家的表哥定亲了,如果对方已经同意了,可不可以让爹再去退了?”
卢氏的神色僵了僵,看着女儿道:“怎么又不同意了?当初你被拐走能得救还不是多亏了乐家的老三,再说那老三长相才学无一不缺,你还想嫁怎么样的?”
不自觉想起前天见到的那个男子,他谈笑投足间那种高贵中又显露出万事不留心的慵懒气度,让她短短时间就心折不已,昨天一晚上梦到的都是他,而且那人还十分地照顾她,跟她说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