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九皇子提前入学一事,宫里没少传他如何聪明灵慧,天生就比旁人多开了一窍,引得皇上如何爱重喜欢等等。
皇后自然是与有荣焉,几次去坤宁宫晨起问安,听见底下嫔妃们的争相恭维,就差直言九皇子是转世灵童了,把前边几个哥哥都压了一头。
几位皇子的母妃心里不怎么乐意,但面上还是流露出一副如何羡慕的神色,没了简贵妃与皇后争风头,后宫俨然成了皇后的一言堂。
往日的安贵人自从攀附上了皇后这棵大树,一直颇受圣宠,如今已成了安嫔娘娘,只是几年来也未有过身孕,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皇后是防着她。
霍贵人自从上次生产过后,身子一直未好,瑶华宫主位的霍妃势弱,她免不了失去些许底气,但因着一副好身段,也得了皇帝几分宠爱,每月至少还能轮上那么两三次侍寝。
相比起她们,王、谢二位贵人更是不甘示弱,眼下一位嫔,一位是德仪。谢德仪以微弱的优势再同届秀女中独领风骚,若不是盛宠之下还未有孕,不少人就已经断言她会取宣昭仪而代之。
至于另一位不得不提的夏容华,才是细水流长,年尾又生下了位小皇子,正好赶上十全十美的排行,并因此升上了三品婕妤的位置,令宫中诸人妒羡不已。
没办法,要说宠爱不如人还能争一争,可这生育一事就只能看老天眷顾,没看见人宣昭仪这般受宠也才生了一胎么?可见夏婕妤这是命中带着福气呢。
这话乔虞听过也就罢了,景谌都是意外得来的,她是真不想再多一个了。
之前霍贵人出事后,谢德仪特意跑来她这儿胡乱说的一通,乔虞转头就跟皇帝抖搂了个干净,还认真的表示这可不是上眼药,是老实交代。
皇帝听后也没表态什么,就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依他的掌控欲,乔虞才不信他之后没有去细细查探一番。
夏婕妤的运气倒是真好,没过多久又怀上了身孕,便是得皇帝冷遇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闭门安胎,倒令人高看一眼。
谢德仪虽然位分再升,但始终恢复不了刚进宫那会儿的盛宠,单从宠爱来讲,那些不起眼的美人、常在却是后来居上了。
乔虞不免腹诽了一阵,皇帝莫不是觉着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找小姑娘陪着。这不,一开春又是选秀年,京城里头聚满了前来参选的姑娘,这回倒没什么特别显眼的人家。
不过听说西北战事刚停,刚与大周签订了停战协议的新晋藩属国,北繇国钦定了使臣前来京城朝见大周国君,列队里不光有北繇国的大皇子,还有位国色天香的公主。
人已经到了京外驿站,就等着皇帝宣召了。
虽说是藩属国,但好歹是在北地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民族,皇帝早早下令鸿胪寺和礼部准备起来,打算为北繇国使臣备场接待宴,倒没打算太过隆重,无论是后宫的嫔妃还是前朝的百官,都规定了到品级才能入宴。
恰恰好能把保和殿坐满了就罢。
朝堂上为如何接待北繇国使臣才能展现威严而不失礼数的大国风范争论不休,后宫中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外邦公主吸引了全副目光。
正赶上选秀的时候过来,还带上了个娇滴滴的公主,刚一踏入京城的地界,美名就传扬了开来,这其中没点猫腻谁信啊。
乔虞在灵犀宫中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探口风的嫔妃,一个个比她自己都怕失了皇帝的宠爱,明里暗里撺掇着她去圣上面前探探口风。
她看上去有这么傻?
索性就喝着茶不开口,一开口便是“后宫之事皇后娘娘自由决断,我不敢惊扰皇上”,直到对方尴尬地自觉起身告辞。
如此默默送走一批人,就再没人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谁知道她是没往心里去,皇帝却按捺不住,好奇地出声问她:“怎么也没听你提起那北繇国来的公主?”
这些天还真有胆子大又沉不住气的嫔妃在他跟前探口风的,皇帝多深的城府,那些嫔妃们嘴上说的再委婉隐晦,他一眼就能看穿她们心头想的什么。
被烦的不行,近来除了来乔虞这儿就没往别的宫去,本是贪图份清净,结果好几天待下来也没听她提起一句,反而有些郁闷。
乔虞笑盈盈地看他:“有什么好问的,不马上能见到了么?”
皇帝一噎,抬手摸了摸鼻子,又听她说:“其实皇上也没见过那位公主吧?”
皇帝挑了挑眉:“你怎么猜着的?”
使臣们虽然还都在驿站里,但送来的朝贡礼已经经过检阅送进宫来,有传言说里头还包括了北繇公主的画像。
就算没有这么一茬,谁也不会相信皇上会不知道北繇公主长什么样,前头总有打探底细的官员。
乔虞粲然一笑,脸颊处绽开的梨涡盛着滢滢的娇俏明媚:“那还不简单,人生若只如初见,若是我想要一举夺得您的青睐从而入宫为妃,先前自然是要神秘再神秘,直到将您的胃口吊起来了,再谋划一场最完美的初见,好上加好,谁能不动心呢?”
皇帝斜靠在迎枕上,坐姿慵懒,深眸灼灼地看着她,勾唇笑道:“虞儿善谋,是朕小看了你。”
乔虞狡黠地眨了眨眼:“您说错了,这可称不上好手段。”
皇帝微微倾身,饶有兴致地问她:“照你说,还有更好的法子?”
“这是自然,”乔虞直率道,“如果我是北繇国公主,便往外头传自己越丑越好,反正番邦外族,长什么样都不稀奇。来日拜见着您的时候最好再蒙上块面纱。可是您知道,面圣怎么能蒙面呢?这时候或许有不想我入宫的嫔妃出言激我摘下面纱,我自然是不愿意啊,只能期望于英武的皇帝陛下会救我这个弱女子于为难之际……”
见皇帝听入迷了,她面上笑意更深:“您心胸宽广,自然不愿为难一介女子,可当众又不好落自己后宫的面子,但凡您犹豫一瞬,我便会毅然请罪称自之过,然后再在被迫中摘下面纱,之前众人想象我多丑,只要我稍微出众一点,便是惊为天人。”
“而且,皇上您会不会也觉得我善解人意又大方得体呢?”
她笑语嫣然地趴伏在他肩头,明眸熠熠泛起点点星芒,将除她之外的一切都衬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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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北繇
皇帝忽而一笑,温润的眉宇间显出轩昂清亮的神采,大手抚上她娇嫩白皙的脸颊,灵动娇小,被他的手遮了大半。
他动作轻柔地撑在她的脑后,往里带过来,在她不自觉闭合的眼上落下一吻,低沉的笑道:“虞儿果然聪慧,”他的笑声浑厚而畅快,“哈哈哈,朕输的不冤。”
乔虞眼眸流转,玩笑道:“皇上您何时输的?都不知会我这赢家一声,怕不是担心付不起赌资?”
“促狭。”皇帝哼了声,“把朕和北繇公主编排了个遍,你倒是一点不心虚。”
乔虞浑不在意:“您若是不愿被人编排,就不会放任宫里的那些传言了不是?”
“揣测君心,可不讨人喜欢。”
“那些自觉掌控不了局势的帝王才疑神疑鬼、杞人忧天,您不一样,”乔虞巧笑倩兮,微微凑上前,温热的气息混杂着香甜萦绕在两人的鼻息间,“这天下,谁能逃出您的手掌心呢?”
皇帝心情很好,笑睨着看她:“你也不能?”
乔虞轻笑:“皇上牵着我呢,”她将纤小柔软地手缓缓塞进他的掌心,“您若不放开,我自然不能。”
皇帝黑眸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将她揽进怀中。
她因惯喜欢窝在宫里,故而没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松松用簪子挽起来,发丝柔软顺滑,也没抹发油,清清爽爽得十分舒服。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极为享受这份恬然自在。
许久,才听皇帝低低出声:“可惜北繇公主没虞儿这份巧思,无缘进宫了。”
乔虞一怔,笑言:“皇上舍得?”
皇帝抬手缓缓抚过她的发丝,漫不经心:“不过是个小国公主。”既然有人舍不得,便如他所愿吧。
纵是乔虞心底清楚皇帝不可能是为着她才不纳北繇公主为妃,但结合眼下的气氛,也不愿计较太深,人要糊涂点才能活得开心。
她唇角勾起,愈加用力地窝进他怀中:“虽说我不觉着北繇公主能夺了您去,但您要回绝,我还是很欢喜的。”
两人紧紧相依,无处不契合,皇帝低头看她,目光柔和中显露出几丝宠溺:“宣娘娘欢喜,是不是得赏朕些什么?”
“您直说就是,我难道还拒过你么?”
“给朕生个公主吧。”皇帝轻叹着道,“若是个像你的小公主,不知该有多讨人喜欢。”
乔虞顿了顿,从他怀里出来,定定地对上他的眼,认真说:“皇上,我还不够您喜欢的么?”
皇帝失笑道:“怀都没怀上,就吃起孩子的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