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便是恨毒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猛地,她想起了羽箴,惶然而急切地看向赵广,匍匐跪地,祈求道:“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求您找到羽箴,善待她,她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您的女儿,她已经够可怜了……”
听到她的话,赵羽歌的心颤了颤,不管皇后如何恶毒,她对赵羽箴的慈母之心不是假的,可怜她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她悲悯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赵广道:“这件事,朕会交于劼儿去做,是福是祸,全看羽箴自己的造化。”他寿限将至,已顾不得这些,他转而看向颜晟,眼中带着失望与庆幸,失望这个曾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背叛于他,却又庆幸能够借此机会将他清算,将来劼儿执掌朝政便少了一份威胁和阻挡。
不管是颜晟还是姬灏南都知道大势已去,颓然而立,没了半点锐气。
“将皇后一党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大祁国师、长公主和太子留下,其余人等全部退下。”
秦樱樱放开从霄,对着他甜甜一笑,和秦薇薇先行离开了。
事
情出乎预料的顺利呢,虽然她也小小的担惊受怕了一下,总算有惊无险,大宴的危机应该解除了吧?她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出了曙辰宫的门,姐妹二人并排走着,秦薇薇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她,说道:“四皇妹,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嗯,什么事?”秦樱樱迷茫地看向她,没反应过来。
“带我回大祁。”她一脸认真。
唉,原来是这件事啊。秦樱樱的头有些疼,二皇姐还是铁了心要离开二姐夫吗?大宴这边的事情已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不知道从霄届时会不会带上二皇姐。若是他们真把二皇姐带走了,二姐夫会善罢甘休?
“怎么不说话?”秦薇薇追问了一句,深怕她反悔。
“二皇姐,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自然。”她再也不要和赵明劼多待一天,心心念念想的就是离开他,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好吧,我会让夫君安排的。”秦樱樱暂且答应了她,从霄心里应该是有计划的吧,她听他安排就是了。不知道二姐夫知道二皇姐想逃离他会不会气死。她在心里偷偷想着。二姐夫也不是个好惹的吧?
秦樱樱一路走回鲤华院,觉得有些累,便上床躺了片刻。
丁虞在一旁伺候着,体贴地为她捏了捏小腿和脚,又问道:“公主,饿了吗?要不要奴婢准备些点心?”方才公主在曙辰宫受了惊讶,吃点东西也好压压惊、安安心。
“不用啦,我不饿。”她揉了揉自个的肚子,和肚子的小家伙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心儿,你也不饿是不是?”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丁虞忍俊不禁:“公主,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怕胖而不吃,现在正是小主子成长的时候,可禁不得饿呢。再说了,您哪里胖了?分明瘦得一阵风就能把您吹倒了,得多吃点补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秦樱樱撇过头去,闭上眼睛,只当没听见。
没过多久,从霄便也带着时晋回来了。
秦樱樱听到他的声音,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鞋子提着裙子跑到外间,站到了他的面前,喊道:“夫君!”
从霄看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应了。
“夫君,你不是把时晋送给雪球儿了吗?怎么又把他带回来了?”看到跟在从霄身后默不作声的时晋,秦樱樱不由调侃了一句。
时晋听到后,头垂得更低,一脸尴尬。
从霄倒是无所谓,拉她一同坐下,道:“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有些错误不可再犯,此次他随长公主及时救驾,算他将功补过。”
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舍不得时晋,找个理由让他回来嘛。她也不揭穿他,好奇地问道:“皇上留你们下来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皇上不过是尽一尽地主之谊,简单接见了我一下。”
“那他会怎么处置皇后他们?会杀了他们吗?”欺君、谋反,他们犯的应该是死罪了吧。
“那是大宴之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明日就要出发回大祁了。”两日后便是皇上大限,他已向皇上请辞,明日便离开大宴,因为一旦皇上归天,他们虽非大宴之人,出于礼数,也应前往吊唁,然而现在大祁国内局势紧张,实在耽搁不起,所以他求得皇上谅解,决定明日就走。
届时长公主会先安排一部分兵马给他,待皇上丧礼结束后,再与他汇合,共同对付从玄泽。
听说明天就走,秦樱樱没有太过意外,大祁局势刻不容缓,是该回去了。她又想起秦薇薇的交代,对从霄说道:“夫君,二皇姐她还是坚决要随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要带上她吗?”
从霄眸子沉了一下,略略思索片刻,道:“带上。”
“真的要带她走吗?她可是未来的皇后,我们可以拐了人家的皇后走吗?”
“我今晚会和赵明劼好好商量一下。”
啊?诶?什么意思?秦樱樱一脸呆萌:夫君要和赵明劼商量什么?
第152章
昏暗阴冷的牢房, 死气沉沉, 透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牢房里有一张石床,上面铺着凌乱的稻草, 姬玥绫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缩在石床的角落里,长发挡住了她的脸。
牢房里还有一张石桌, 上面摆着茶壶茶碗, 还有一盏破旧的油灯,亮着微光。
明珠坐在地上,嘴里嚼着一根稻草, 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床上的人,百无聊赖。成王败寇便是如此,输了就得好好认命。她并不关心姬玥绫的下场会如何,她如今想的是大人何时会来救她, 她可不想跟着姬玥绫一起死。
牢房的门吱嘎一声响, 有人进来了。
明珠迅速抬头看去, 见是长公主赵媚,还有她的随从傑影。她撇了撇嘴, 静静地看着他们, 略略有些失望。
姬玥绫也缓缓抬起了头,眼瞳有了焦距, 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来干什么?”她失魂落魄地问道。
赵媚看她一身囚衣,形容憔悴,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和气度?她若是安安分分当她的皇后,没有非分之想, 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怪只怪她野心太重,心思太毒。
她懒得多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放到了石桌上。微弱的灯光映在瓶身上,森森然,像是地狱来的使者,冷白而可怕。
姬玥绫一下便明白了,她是来送她上路的。她的眼眶一下便湿了,嘴唇颤抖着,不敢置信。皇上……皇上竟这么迫不及待要她死了吗?他竟连一面都不想与她相见了吗?他们十来年夫妻情分,就只剩这一只小小的药瓶了吗?
“本宫、本宫想见羽箴最后一面。” 她卑微地乞求,她要确认她平安无事,她还有许多话要交代她,她那么莽撞,以后要收敛些,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护着她了。
“羽箴?”赵媚重复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明珠,“你还没告诉她吗?”
明珠的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她知道?
她们……怎么?姬玥绫心一凉,木然地看了看明珠,又看向赵媚,问:“你什么意思?”
赵媚嗤笑一声:“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你针对霄儿的所有计划都会失败吗?”
姬玥绫面如死灰,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似是无意识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你身边最信任的人其实是霄儿早早便安排在大宴的线人,你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眼皮底下,你想陷害霄儿又怎么可能成功?”
晴天霹雳!姬玥绫一点一点地看向了明珠,颤抖着嘴唇,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她的身边伺候,为她出谋划策,事事为她考虑,凡事以她为先,她能够感觉她的忠诚,所以她信任她、依赖她,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她虽是她的侍女,可她待她如姐妹一般啊!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她!
怪不得,怪不得!她所有的计划都被她泄露给了从霄,她怎么可能成功!她早该想到的,若不是她的宫里有内鬼,她怎么可能输得那么惨!
明珠漠然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歉疚,没有一丝懊悔,只有一丝嘲笑从那弯弯的眼睛里透出。装了那么久的忠仆,她终于可以恢复本性了。
“皇后娘娘,你我主仆一场,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你不是一直想见到你的女儿吗?”明珠轻扯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桌上的那瓶药,“你乖乖把那个吃了,就能见到你的女儿了,她早就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了,一个人,好寂寞的。”
“你说什么!”姬玥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狂地喊叫起来,爬起身下了石床,冲到了她
的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襟,拼命地摇晃,“你什么意思?羽箴在哪里?她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不信,羽箴怎么可能死,她只是负气出宫了,绝对不可能死的!
“一个丑八怪疯子罢了,只有你拿她当宝。”明珠呵呵笑着,任由她摇晃着,整个人像是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叶,“是我亲自动的手,她的脖子可真细,我轻轻一拧,就断了。”她比划了一个手势,慨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