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婢,如何随意进出宫门?”容离目光倏地看向天阙。
天阙头皮发麻,凉气从脚底渗入,一直凉到心里。
他张了张口:“殿下,喜鹊乃燕王府侍女,原先服侍过太子妃,殿下将她调入宫中,听太子妃吩咐,可随意进出宫,替太子妃解闷。”
容离定定看着他:“这么说,是我的不是?”
所有人大惊失色。
天阙“砰”一声磕在地上:“殿下,是属下失职!若抓不到太子妃,属下以死谢罪!”
容离胸口闷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果然又在骗人,她果然只想逃跑。
他薄唇勾起,忍不住笑得讽刺:“滚吧。”
萧亦然脸色都变了:“师弟,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可动怒!”
“滚!”
“哗啦——”
容离广袖一挥,满桌茶盏摔在地上,碎屑四溅。
宫婢们吓得哭了出来:“殿下!”
容离大怒:“都给我滚!”
他气得浑身颤抖,眼睛发红,眸子狠狠看着众人,浑身戾气,如同地狱里走出的魔头,阴森,恐怖。
萧亦然心悬到嗓子眼,他不敢靠近,手轻轻压了压:“你别激动,我立刻去把云芷抓来!她跑不了!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
他冲下人们一挥手,所有人连滚带爬涕泪横流软着脚忙逃了出去。
萧亦然走到殿门,小心翼翼道:“容戈还好好待在天牢,云芷没有去找他,她性子调皮你也知道,或许只是闷了,想出去玩,你不要动怒,我们都出去,不会有人打扰。”
他看着容离嘴角流出的血渍目光刺痛,心里对云芷这个女人的憎恶达到了顶点。他甚至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她直接死了算了。
容离阴沉的眸子倏地看来,萧亦然心口一跳,忙退了出去。
“吱呀——”
殿门轻轻关上。
夕阳透过轩窗洒落一地,容离再也支撑不住,脚下踉跄一步,跌在地上。
他一袖拂开立式大花瓶,手掌压在地面碎瓷片上,鲜血如注。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目光盯着殿门,眸子一片阴翳。
阳光晒在他脸上,他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很冷。
心里疼得好像有人拿钝刀一刀一刀割。
他笑了笑,眼眶红得好像沾了晨露的玫瑰。
“吧嗒——”
地面落了一滴水珠。
他控制不住体内疯狂涌动的暴戾,有个声音尖锐而刺耳,在他脑海里咆哮,叫嚣着快要挤破桎梏,破笼而出!
他死死咬着牙:“啊——”
*
宋颂是在书肆被抓住的。
她从护国寺回来,一路小心匆忙往宫里赶,就怕被容离发现她偷龙转凤逃出去过。
路过那家“春风书肆”完全是巧合。
出宫时,那些小宫女们心心念念叫她务必带春风书肆如今最火的那套话本最新一册进宫。
她怕小宫女们晚上找喜鹊露了馅,就想着买本书花不了什么时间,带回去先堵住她们的嘴。
她匆忙之下揣了书结了账正要往外跑,几百精锐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
百姓吓得落荒而逃。
这样大的场面,饶是宋颂也惊了一跳。
她:“那个……我只是有事要办,真的!”
天阙面色阴沉,走上前来:“太子妃,请!”
宋颂观他面色,立马想到如今阴晴不定的容离,咽了口口水:“那个,我真的不是要逃跑。”
天阙不为所动:“太子妃,请!”
宋颂向四周看了一眼,几百精锐立即亮出长剑!
剑光寒气逼人,冷得宋颂打了个寒颤。
这么大阵势,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扫了眼天阙,乖乖爬上了那辆太子专用马车。
天阙目光一沉:“回宫!”
精卫长剑“唰”一声入鞘,几百人走在路上竟悄无声息,拥护着马车向宫里行去。
大街上一片寂静,只余马蹄“吧嗒”“吧嗒”“吧嗒”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系统:“系统功能又失灵了,你保重,实在不行就美人计上。”
宋颂拧着它耳朵:“闭嘴!”
她还没仔细看自己到底拿了什么本子,只觉得揣在怀里发烫。
今天查到的事让她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宫里那位,她又蹙起了眉。
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
马车跑得非常快,好像有什么追赶似的。
她甚至还没有理出头绪,就已经到了。
天阙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请下车。”
宋颂深吸口气,将一会见到容离要说的话理了一遍,表情镇定地下了车。
萧亦然疾步而来:“跟我走!”
说完,二话不说,扯了宋颂衣袖就走,一边走一边沉着脸色交代:“你可知自己身上的毒是怎么压下去的?”
宋颂无话可说。她确实做了亏心事。
萧亦然嗤笑一声:“果然在装傻。容离将自己一身功力传给你,就为了让你多活几年,你是怎么对他的?欺骗他感情,利用他帮容戈夺位,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你更毒的女人。”
他语气阴森咬牙切齿:“若不是容离……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宋颂察觉不对:“容离怎么了?”
萧亦然面色紧绷:“你以为一身功力传出去说得简单,他身体本就长期亏损,这次急着替你疗毒,功力耗尽,你大婚前夕逃跑,他不眠不休追到西平,朝廷公务又忙,他根本没有几日睡得安稳!身体未愈,郁积于心,如今亏损不是一点半点!你逃跑,他如今将自己关在寝殿,任何人无法靠近,如果你但凡有点良知,待会将药端进去,向他认个错,让他以身体为重!”
宋颂:“我没有逃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燕帝在哪里,我想觐见。”
萧亦然冷笑:“容离信你,我不信!你给我乖乖待在东宫陪容离,如果他出了事,我不但将容戈碎尸万段,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宫婢端着一碗药站在东宫寝殿外瑟瑟发抖:“萧公子。”
萧亦然将药拿过来放到宋颂手上,目光犀利,语气阴森:“记着,去认错,不要刺激太子,让他喝药,不然——”
他眼里杀气闪过,宫婢吓得跪倒在地。
宋颂将药端好,语气发冷,眸子里的煞气令萧亦然吃惊:“本小姐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欠他的,我自会还,你记好了,没有下一次。”
她冷着脸推开殿门。
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太阳从山头坠落,殿里很暗,什么都看不清。
宋颂皱了皱眉,用脚将门关上。
“殿下?”
她借着稀薄光线走到烛台前,将药碗放下,点燃灯烛。
火光晃晃悠悠亮了起来。
“啊——”她捂着胸口惊呼一声。
旁边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捏上她脖颈,她甚至都没有察觉这人什么时候靠近的。
宋颂借着火光看清这人面目的瞬间,吃惊得张大了眼睛:“容离?”
她难以置信:“你怎么了?”
容离发簪不知哪里去了,满头青丝铺散开来,玉一般莹白的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双眼睛漆黑狠戾,执着地盯着宋颂,仿佛草原上失去了狼群对月嚎叫的头狼,莫名悲凉。
一截苍白的下巴上血渍未干,殷红刺目,衣袍上血光点点,跟平日里神仙一般莹莹生辉的太子判若两人。
宋颂顾不上脖子,她吃力道:“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容离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眼神蓦地一沉,手里更加用力,掐得宋颂脸色涨红,发不出声音。
掐着掐着,他手颤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猛地退开一步。
宋颂举起双手,轻声道:“容离?”
容离目光阴沉,视线紧紧盯着她,神志突然清醒了一般:“你不是跑了么?回来做什么?”
宋颂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容离没有显露排斥。
她轻轻松了口气:“我没有逃跑,你相信我。”
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了容离,他一袖挥出,屏风倒地,殿里一阵噼里啪啦,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自己也颤颤巍巍站不稳,却还是狠狠盯着宋颂:“骗子。”
宋颂顾不上许多,扑上前抱住他:“没骗人,真的,没骗你,你看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
容离视线一转,突然盯着她的眼睛:“你出宫做什么?”
宋颂一颗心狠狠提起,她庆幸自己进城的时候去了书肆。
她将手伸入怀中,在容离诡谲的视线中,缓缓将那本话本掏了出来。
“你看,我是去买这个。就在春风书肆买的,天阙也看见了,他可以作证,我真的是去买这个的。”
容离视线扫过书册上的字,被血染红的薄唇轻启:“春风一度?”
宋颂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她神经高度紧张,一时也注意不到,只是附和容离:“对,很好看的!”
见容离情绪有些缓和,她趁机将人扶到床头坐下,视线从他衣服上血迹扫过,移到他手上时,倒抽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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