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着,仿佛想到了要退婚的伤心事:“我说了不会纠缠于殿下,就一定会做到,若是我家里有人来寻我,殿下不要为难他们。”
容离看着手里帕子,抿了抿唇:“孟云天没死,你不会有事。”
宋颂咬着被角眼泪直流,哭得背一抽一抽的,难过极了:“我不听不听不听!”
容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被角,见她连后脑勺都写着不愿意看见自己,眸子看着那一截白嫩的颈子,淡淡道了句:“你好生休息。”顿了下,才又补充道,“不必担心。”
半晌,宋颂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容离走远了,眼睛里若有所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统子,我昏迷的时候真没发生什么事儿?”
系统:“没有,有我肯定说啊,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宋颂挥了挥手:“算了,可能是我错觉。总觉得容离有点不对劲。”
系统心虚地垂下脑门。
外面天高云淡,日光温和。
燕王府主人似乎偏爱花草树木,这堪称朴素的府邸,因满园花草而令人心旷神怡。
高墙上细嫩纤弱的紫色藤萝、跨院里殷红似火的高大木棉、角门翠□□滴的竹林、池塘里接天莲叶的荷花……
宋颂从未在哪户人家见过种类如此繁多的花草。
而所有花植之中,主人犹爱木槿。
祈年殿前的小花园,假山嶙峋,少雕琢,亭台楼阁简朴而有自然之气,别具一格。
溪水自花园里流过,潺潺水声叮叮咚咚,给午后添了一抹清凉。
一丛丛木槿正是盛放的时候,树干碧色舒人心胸,其上花瓣重重叠叠,千姿百态,沉甸甸缀在枝头,随风低头敛目,像娇不胜羞的少女。
白的像雪,紫的像霞,粉的如同少女脸颊那抹绯红。
宋颂看着看着,让喜鹊将她搬到亭子中。
“这花园真别致。”她道。
一点也不像燕王爷手笔,反倒像个细心的女子一点点规划的,让她想到了嘉禾公主留给原主那所别院小天井。
喜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院子是殿下母亲留给殿下的。陛下还在府中之时,常常安安静静待在这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陛下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封元后呢。”
宋颂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子会生出容离这样的儿子,但看这院子,想必也是极有才华之人。
她不知怎么想到容离腰间缀着的那块成色一般的玉佩,络子那么旧,肯定用了很多年,看来是他母亲所留?观其上不甚自然的雕刻,必是新手所为,如果是母亲手刻的,意义自然不一般。
书里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物。
她摇摇头,不欲对别人伤心之事多做了解。
“想必是个极有才华的女子。”
喜鹊眼睛刷地亮了。
她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兴奋道:“云小姐您怎么知道!我听说元后未出阁之时,乃沅州第一美人!才华性情远远压过沅州一众女子,京中贵门公子人人相思,求娶之人不知凡几呢!”
宋颂有些诧异,随即想想容离的容颜,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道:“元后想必跟国公夫人相识?”这位是第一美人,才华又出众,处处压过凌丽华,以凌丽华的性格岂不是很难受?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云小姐,外面有位自称云弋的公子求见。”小童道。
宋颂拢了拢披风:“让他过来。”
她想了想,打发喜鹊:“你去吩咐厨房做些紫苏山药糕来,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喜鹊脸上笑容呆滞:“是。”
她听到了什么!云弋是谁?云小姐要跟他单独相处!
她握着小拳头气呼呼磨磨蹭蹭出了花园,终于看见小童领着一个人往这边来。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怒气,腮帮子鼓起,噔噔噔冲上前去,“噗通”!
小童看着扑倒在路上的喜鹊:“喜鹊姐姐,你又摔了?”
喜鹊捂着脸站起来,转身就跑,脖子都红透了。
她红着一张脸,心里暗叫不好,这个云弋竟然长得这副模样,完蛋,殿下要被撬墙角!
春和见她恍恍惚惚的,皱眉:“喜鹊,你不是侍候云小姐么?在这里做什么?”
喜鹊一个激灵:“对,云小姐要吃紫苏山药糕!”
“等等。”春和拉住她。替她拍了拍身上杂草,理了理头发。
“紫苏山药糕殿下亲自吩咐了,厨房一直备着,你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
喜鹊捂着嘴巴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摔了一跤,我去伺候云小姐了!”说完就跑了。
春和摇了摇头。
容戈那日虽然也跟孟云天过了一招,但他只是皮外伤,早就痊愈了。
“容离将燕王府守得滴水不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对你这条命倒是看中得很。”容戈眸子深沉,看着宋颂冷嗤。
宋颂漫不经心喝了口茶:“王守仁暗中找你了?”
容戈把玩着茶盏:“嗯,如你所料。”
宋颂执起一枚黑子,断了容戈后路:“按计划行事。”
容戈垂眸盯着棋局:“他已经上钩了。”
宋颂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拿着,我近些日子出不去,你且按我所写去做。”
容戈看着她,目光深邃:“若我所料不错,容离没有告知你外面发生何事吧?”
宋颂挑眉:“我自有我的渠道。”
容戈笑了笑:“若是可能,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
宋颂目光悠远,眉间洒脱:“我们之间,不过交易而已,别对我有多余期望。”
容戈不禁笑出声:“也对!”
说完,他下了一子,扭转乾坤,将黑子困入死局。
“外面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孟云天可不是无名之辈,他镇守边关,将士为他请命,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军队哗变可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再者,皇城外那些百姓已经跪了一天了,孟云天不醒,我看他们就会跪下去,皇帝之所以还没下旨抓你,不过容离护着你,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也会将你交出去。”
容戈探究地看着宋颂:“这盘棋被你下成了死局,你要如何脱身?”
宋颂笑了笑,看着容戈,白皙纤细的手指捻起黑子,从容放在棋盘上。
霎时,犹如天神降临,山呼海啸,死局拨开迷雾,前途光明。
她将吃掉的白子扔进棋篓,拍了拍手,仰在椅背上,笑眯眯道:“你以为我必死无疑,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恰恰在等你上钩呢?”
容戈眸光一震,看着她:“这背后有你的手笔?”
宋颂喝了口茶,挥挥手:“害,我醒来就被困在这里了,哪里有机会出手,这不在等你么。”
她趴在桌上,靠近容戈:“你想想,这个时候,沅州城哪家不想我死?”
她把玩着一缕头发:“我一死,这太子妃之位可就腾出来了。”
容戈道:“你是说,此事背后有人推动。”
宋颂眯了眯眼睛:“不止一家呢。”
“那你岂不是更危险?”
“不,要把水搅混了才能摸鱼,水越浑浊越好。”
她喃喃着:“我要的大鱼就在里面。”
容戈眸光一颤:“王奇!”
宋颂拍了拍他肩膀:“孺子可教也。”
容戈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一开始跟孟云天对上就算到了这一步?”
宋颂无可无不可地摆了摆手:“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容戈脸上笑容越来越大:“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我猜,连之前向孟明珠出手,都是故意的吧?”
宋颂歪着头:“记着,要将水搅得更浑才行。”
容戈笑出声来,顿觉胸中一阵畅意:“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临走前,他又问宋颂:“你当真不怀疑容离会将你交出去?”
宋颂语气肯定:“不会。”
容戈笑了笑:“对于敌人,你不觉得自己太轻信了么?”
宋颂挑眉:“即使他交了又如何?你觉得我会将一切都压在他身上么?”
她坐在那里,身躯纤细,脸颊苍白,乌黑青丝随风飘起,美丽的眼睛含着水,生着光,像所有沅州少女一般,不过一具脆弱皮囊而已。
但是容戈内心一次又一次被她震撼。
这个女人即使委顿在地,却依旧像坐在九天之上,脖颈高昂,眸光坚硬,说话斩钉截铁,充满了自信,眉目间都是张扬,笑容里都是骄傲。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他不禁垂眸笑出声,俊美如铸的脸上都是愉悦。
宋颂倒是少见他笑得这般开坏了。
“记得,我要背后那条大鱼。”
容戈挥了挥手,竟是这几个月来难得的舒朗,一路笑着离开了。
宋颂:瞧瞧这什么狗屁书,都快把好好一孩子憋成个变态了。
系统:“……”明明是你逼的好不。望天。
萧亦然趴在扶手处望着小花园里那一男一女说说笑笑,咋舌惊叹,嘴里叭叭叭不停。
“云芷这几天是不是都沉着脸,也没笑过?”
容离淡淡看他一眼,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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