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云大小姐并不是这样的人。”
江晚泊:“你怎知她不是这样的人?”颇有种我家主子我可以嫌弃但你不能的气势。
天阙盯着他:“如我所得消息无误,江先生就是那常德纸背后之人吧?”
虽是疑问语气,眼神却已笃定。
江晚泊心头一跳,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遭,确认自己行事并没有行差踏错,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公开露面。
这样一想,心里警报拉响,脸上却笑得越发自然:“是又如何?”
天阙道:“常德纸巨利,先生大才,何以屈居闺阁女子身后?”
江晚泊挑眉:“你怕我背叛云小姐?”
天阙皱眉。
江晚泊笑了:“我江家之人最重承诺,你家主子多虑了。”
他视线隐秘地从前面二人身上扫过,对天阙道:“你也太小看我家小姐。”轻视别人是要吃亏的。
宋颂指着天井:“这便是书房,世子请。”
她不知道容离对自己所作所为是何想法,因为从这人脸上看不出丝毫,不过,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一点倒是可以确定。
容离扫了眼院中青柏,淡淡道:“青柏多植于庙中,寻常人家倒是少见。”
宋颂笑了笑:“天井里一棵树,不就是‘困’么?先人为化解戾气,故而以青柏之正镇之。不过,‘困’不‘困’的,本小姐才不在意,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世子觉得呢?”
容离道:“大言不惭。”
宋颂眨了眨眼睛:“世子觉得幼院如何?”她诡异地捕捉到一点容离情绪,虽然达不到高兴,但不同于平常毫无波澜。
居然有问有答,难得。
这让她心里有丝兴奋。
容离将唇往下压了压。
“明日二十张大字切勿马虎应对,否则重写。”
“!”
宋颂闭上嘴巴,老老实实揽下磨墨的任务,伺候容离写字。
容离提起笔,一手捻袖,脊背微弯,一双沉静的眸子定在大纸上。
一错眼的功夫,小儿拳头粗的紫毫挥动起来。
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山水画般引人入胜。
作者有话说:明晚六点。
第29章
荣国公府,海棠苑。
凌丽华端起茶盏,抚了抚盖子,低垂眼睑,轻启红唇,一沾即放。
“这么说,当年你亲眼见她掉河里去了?”她漫不经心道。
“主子,奴才不敢欺瞒,当时她全身血都要流尽了,栽进河里,哪怕是神仙也活不下来啊!”
凌丽华眼皮陡然一抬,眸子利剑一般直直刺向刘嬷嬷:“我做事,何时要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了?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哐”地一声,茶盏拍到桌子上,一时间茶香四溢,满厅皆是。
刘嬷嬷汗如雨下,茶香浸满鼻息,却如索命毒药般,紧紧缠绕着她,锁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哆哆嗦嗦一个劲磕头:“郡主,此事是奴才的错,是我百密一疏,没有命人打捞尸体,是我放虎归山,让郡主被那个小贱人刁难,奴才甘愿受罚,求郡主赐奴才死罪!”
“砰”“砰”“砰”……
额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而带有独特韵律,凌丽华眼里阴狠闪过,她闭了闭眼睛,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了动,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半响,才平静道:“罢了。”
她起身步步如莲,走到刘嬷嬷面前,扶住她肩膀。
“是我失态了。”她笑了声,“只是一个奴才而已,被她找到又如何?我堂堂国公夫人,岂会怕了她?嬷嬷从小照顾我长大,我不信任谁,都不会怀疑嬷嬷。”
刘嬷嬷颤颤巍巍站起,一颗心被人攥着,脸色肉眼可见地泛白,仿佛血气一瞬间被人抽走。
她看着凌丽华,眼含热泪:“都是老奴的不是啊,是我连累郡主。”
凌丽华拍拍嬷嬷的手:“事已至此,悔之无益,该想想如何应对才是。”
刘嬷嬷接过郡主递来的帕子,捂着额头伤口,思索道:“郡主说的是,是老奴心乱了。”
她想到什么:“听闻那小贱人中了月如霜?”
凌丽华道:“是。”
“燕王府竟能解得了,奇也怪哉。”刘嬷嬷在永昌侯府见识自然不少,月如霜当然知晓。
“只是,这月如霜随着大长公主逝去便消失了踪迹,如今怎的会出现在那小贱人身上?奴才怎么都想不通。”
她心里有个怀疑,但是不敢也不相信——她家郡主事无不可,重要之事都吩咐她去做。郡主虽做过大长公主一段时间伴读,却也是不可能有月如霜的。
凌丽华摆弄着厅里一盆绿牡丹,闻言,眼睑垂下,道:“是啊,多奇怪。”
刘嬷嬷道:“更奇怪的是,燕王府竟能解此毒。要知道燕王世子当年尚且只能听天由命,多少名医束手无策,那小贱人竟能活着回来,若是毒死倒省了心了。”
凌丽华手里一不留神,“咔擦”一声,开得娇艳的牡丹被折断了。
刘嬷嬷眼里闪过痛惜。
凌丽华冷笑了声,毫不留情扔掉断枝:“人若是太过安逸,便如这娇嫩的花儿一样,说断就断,说死就死了。”
“是啊,国公府一路走来,都是郡主陪在国公爷身边,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严寒酷暑,哪里是这脆弱的花枝可堪比拟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刘嬷嬷没有丝毫诚意地叹息。
“郡主,云芷便跟她那娘一个样,一样讨人嫌。即使拿到人又能怎样,容映之死,自作孽,不可活,与他人何干?”
凌丽华嘴角勾起:“是了。”
*
当今皇帝寿辰在七月初七这天。
正逢整岁,是以,朝廷从年初就开始筹备,力求奢华铺张,以讨皇帝欢心。
今上喜奢靡,好热闹。
凡京城六品以上官员,皆需携家眷于七月初七这日进宫贺寿。
寿礼便是此次盛事的重头戏。
以往每年皆有官员因皇帝一句“赏”,在官场少奋斗三十年。
是以此次各家可谓卯足了劲准备寿礼。
一大早,宋颂跟随国公府马车入宫。
这位昏君虽然不理朝政,潜心仙道,又性好奢靡,铺张浪费,大肆兴建佛庙道观,横征暴敛,令百姓苦不堪言,但他有一样,超越前朝所有帝王。
那就是——后宫无人。
传言皇帝潜龙之时并不荒唐。
不然也不会让永昌侯府与荣国公府两大家族鼎力支持,扶上帝位。
一切变化俱都发生在太子生母,媛仪皇后暴毙以后。
皇帝一夜间性情大变。
除了太子,六亲不认。
一时间血流成河。
简直人人自危。
这媛仪皇后究竟何许人也,宋颂翻遍了原著也没有找到只言片语,整个大顺,都没有人知道皇后身份,亦无人见过其面目。实在有些奇怪。
只能推断出她并非官家女子出身,并非明媒正娶,并没有上皇家金蝶。
她所有的身份,都是皇帝登基以后封的。
有人猜测她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女。
其实是有道理的。
皇帝登基后只册封媛仪皇后一人,后宫独宠。
媛仪皇后生下太子不久撒手人寰,皇帝从此封了后宫,不再踏进一步。
这后宫无人,前朝为了祖宗家法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直到太子渐渐长大,颇具慧根,大臣们才熄了劝皇帝纳妃的念头。
后宫既然无人,女眷们却不能同大臣一起,礼部便提请宗人府,酌由一名宫廷女官担任接待女眷的要务。
宋颂进宫后,便跟着内侍领路,先去女官处。
皇宫地图她上次拿到手后,已经仔细研究过。
女眷们从含光门进,一路经安福门,掖庭宫,直到禁苑。
皇室人丁凋零,太后太妃王妃一应皆无,品级最高者便成了永昌侯府老夫人。
其下便是各府老太君,只是她们品级尚不及凌丽华。
一应女眷围着二人寒暄。
这样的场所,历来便是凌丽华和云如玥受众人追捧的时候。
宋颂不动声色地隐藏在人群后,交代门口内侍一声,悄悄遁了。
大臣及男眷由朱雀门,经承天门,至含光殿拜见皇帝,说些讨喜的话,多是祝皇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
待到皇帝不耐烦了,将这群人打发到太极宫候着,自去休息,快近暮时,才到开宴时候。
到时候女眷会由女官带领,与男眷在太极殿汇合。女眷自会由屏风遮挡席位。
宋颂在脑子里勾勒着所有路线,计算每段距离所需时间,不知不觉绕到兴安门附近。
这道宫墙外,铁兵甲胄,万马齐喑。
五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入了沅州城,甚至,陈兵皇城外。
无一人察觉。
这是何等的掌控!
待会,只要开宴的焰火一放,这些兵甲便会长驱直入,踏着铁蹄搅碎这帮人的美梦。
作者有话说:明晚六点。
第30章
宋颂不禁打了个寒颤。
“啊嚏!”
她立刻看过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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