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沈清平来到这里孤孤单单的,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逃离寂云庄后能不能够安稳度日?
这张妖艳贱货的祸水脸,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而是会给她招来麻烦的源头。
若是这张脸生在显赫官家,倒是能够避免被人看中的危险,可所需要的显赫程度,必须是像孟玉楼那样的。
因为只有拥有像孟玉楼那么牛逼的家族,才能够护得她一生安稳。
然而,这张脸的主人偏偏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
这种上个街,随随便便就能够被抓到他人府中当暖床丫鬟的处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保全自身的。
想要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这张脸。
可是,沈清平怕疼。
尽管这张脸很妖艳贱货,她并不喜欢,但这不代表她想要去毁掉,毕竟,谁也不想要当一个丑女。
她原本的愿望,是相当一个普通的人。
太美,或者太丑,都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
前者让人觊觎,让人羡慕嫉妒。
后者,让人退避三舍,让人嫌弃。
当然,你心态好的话也可以忽略掉这些异样目光和言论,可沈清平很了解自己,以她目前的思想境界,自认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最后,也是沈清平最最重要的顾虑,那就是她能够顺利的逃离寂云庄吗?
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小的等同于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
沈清平已经进入了云修跟姜別客的争斗中,从她被姜別客在客栈里救下,选择贪慕虚荣的跟随姜別客,再被送到寂云庄,接触云修开始,她已经融入了这场血雨腥风。
她逃不出去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能够让她活下去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抱紧云修的大腿讨生活,另外一个,就是找一个让云修忌惮的人做靠山。
至于姜別客那里,她根本都不用考虑。
姜別客跟主角唱反调,注定是个悲剧,她抱紧姜別客的大腿,迟早是死路一条。
“公子,我按照你的意思前来负荆请罪了,希望公子在鞭打我一顿后,能够消消气……”说到后面,沈清平的语气越来越小,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把内心想要表达的话磕磕巴巴往下说:“我被打得遍体鳞伤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公子不要因为跟我生气……气到身体……”
她的内心疯狂在咆哮:有关系,被打得遍体鳞伤非常有关系!
呜呜呜……
可是在疼得死去活来之间,保住性命更重要啊。
云修:“……”
他都还没有想到怎么跟她算账,又是何时让她负荆请罪了?
叩叩——
戚管事整理一番形容,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
云修用手摸了摸被包裹住的胸口,隔着厚重的层层纱布,轻轻一碰都能感觉到疼痛,“进来。”
门被推开。
戚管事望了一眼正在掉泪的沈清平,走到云修身边,俯身过去,小声地将沈清平误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云修听完,让戚管事退下。
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上。
沈清平脑袋顿时紧绷成一根线。
她跪得笔直,荆棘条上的尖刺一碰到娇嫩的肌肤,便隔出一段距离。
好在她聪明,脑子灵光,将荆棘条用丝巾包裹住,否则,这若是就这么放在掌心,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尖刺扎到。
其实荆棘条也有没刺的地方,比如被修剪过的尖端,还有把手处,被修剪的很是圆滑。
不过为了展现道歉的决心,沈清平只能如此。
云修起身。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动了!
他站起来了!
是要惩罚她了吗?
云修拿过荆棘条把手握住的一端,正是光滑的部分,他的左手捂着受过伤的胸口,右手拿起荆棘条,恰好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通体莹白,价值不菲的白釉瓷瓶。
啪的一声过后,是白釉瓷瓶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真可怕……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噪音,身体跟着颤抖,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的双手,还保持着奉上荆棘条的姿态。
手指,颤了几颤。
第54章 万一,它会实现呢
她垂着眼眸,眼眶里积攒的水意渐渐地融合在一起,而后化作一滴泪珠,从眼眶处涌出,顺着白皙的面颊家往下流淌,在下巴处逗留。
那滴泪珠悬挂着,晶莹透彻。
沈清平想,估计破碎成一地碎片的白釉瓷瓶,就是她被鞭打之后的下场。
募的,她回想起为了稳住自己蛇蝎美人做派的人设,当然,沈清平也不掩饰对孟朗不待见的心思,脑海里,浮现孟朗浑身是血被抬出去的画面。
估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刻,她还在让绿珠鞭打孟朗,下一刻,她的下场就比抬着离开临枫园的孟朗更惨。
比起赤红小皮鞭,她更害怕荆棘条的威力。
沈清平不禁回忆起小时候跟随所有孩子练习书法时,那位书法家对他们这群孩子的严厉。那时,就算书法家惩戒他们,用的都是细细的藤条,藤条打在白嫩嫩的小手掌内,威力立显,弄得手掌内一片鲜红,痛得她眼泪直飙。
呜呜呜……
原来,那竟然是沈清平一辈子受到的最轻惩罚了。
毕竟眼下她要承受的,是荆棘条。
她想,一荆棘条打下来,她的身上肯定会皮开肉绽,那尖刺一定会扎破她娇嫩的肌肤,带起皮肉翻滚,画面必然极其凶残血腥,痛感必然是疼得想死的程度。
啪——
又是一声。
这次倒没有什么东西破碎,云修就是在试试看顺不顺手而已。
他斜着眼儿,盯着沈清平下巴处迟迟未滴落的泪珠,几步行走,便站立在她面前,“负荆请罪,的确是能够彰显出你的诚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受着吧。”
若是沈清平足够冷静,一定能听出来他话语中夹杂的戏弄。
不过现在,她冷静不下来。
沈清平害怕急了,明明怕得要死,还必须装出一副真诚求虐的神态,她实在不想看到荆棘条鞭打自己的一幕,未免这一幕会在她幼小的心灵上造成难以消除的阴影,她索性闭上眼。
“来吧!”
回应她的,又是荆棘条挥舞在半空中的声音。
单单是这么一听,沈清平便发软地瘫成一团。
她很没骨气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大长腿之后,想也没想地伸出双臂,死死抱住!
云修眉梢一扬,“你这样抱着我,我会很不方便的。”
“……”
不方便好啊。
不方便的话,荆棘条就暂时不会落到她身上。
沈清平泪盈盈地望着他,颤着声儿打商量,“公子,相信我想要跟你真诚认错的歉意,你已经感受清楚了。我看公子心底仁慈,一定会对我宽大处置的,不如,我们换一种惩罚方式可好?”
她决定采用孟朗对付她的那一套来对付云修。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试试。
“呵。”云修轻笑出声,将她的没出息应收眼底。
他平生最讨厌这等没出息,怕死胆小还跟他玩心眼儿的人,不过这些放在沈清平的身上,被她做出来,总是能带给他愉悦。
因着这点特殊,他可以给他特殊对待。
更何况,云修无聊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感兴趣,自然不想这么快就把人给玩死了,他得将这种有趣的人留在身边,慢慢的玩。
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于是,荆棘条被他扔开。
沈清平听到动静,偷偷望了一眼被云修甩开的荆棘条,心底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获得了跟云修商量的机会。
这一刻,云修的种马属性在沈清平面前黯然失色,他的形象高大无比,沈清平感激的热泪盈眶,眨着一双星星眼与他对视,脑袋往他小腿一靠,“公子,你真好看!”
有商量余地的云修,简直太好看了有木有!
原谅她此刻的溜须拍马和那点小花痴。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云修身体一僵,居高临下看着大献殷勤,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沈清平,幽暗的瞳孔之中,滑过一丝来不及捕捉的痴色。
拍马屁的功力倒是日渐增长。
还有,他的小腿处,准确无误的感受到了她胸前的两团软肉。
云修忽然抬手,咳嗽两声,“我想喝水。”
“好的!”沈清平松开抱住他小腿的双臂,瞥见不远处的圆桌上摆放着茶具,飞快地跑过去。她伸手,将扣着的茶杯翻开,倒满茶水后,又飞快地跑回去,“公子,喝水。”
云修坐回原位,接过她双手捧来的茶水,对上那张殷勤堆满笑容地小脸,无语地摇了摇头。
用完茶水,茶杯被放到一边。
沈清平两手交于身前,低着头,像是犯了错正在等待教导主任的责备一般,“公子,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这摆明是瞎话。
反正她是自己都不信的。
“哦?”云修目光怀疑,低沉的语气慢悠悠的,隐约掺杂了一丝如毒蛇吐信子的危险,“你确定,等下次再发生同样的情况时,你不会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