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今晚她别想好好入睡,整个左相府都会跟着不得安宁了。
她抬步跨过门槛,刚一走进,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就被沈氏抓住。
沈氏在心情激动时,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会格外用力,导致她的手腕每次都难逃沈氏的魔爪折磨。
沈清平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努力牵扯出一抹看起来很自然的笑容,“母亲。”
沈氏拉过她到椅子上坐下,她一高兴,也忘记了沈清平看不见的事情,在走动间使得沈清平撞上了桌子,“清平,你快跟我说说,你跟你父亲谈了些什么。”
沈清平:“……”
桌角撞到了她的侧腰,本来就怕疼的她当即秀眉一蹙。
沈氏就不能够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这么撞上去,会很痛的。
曲嬷嬷注意到这一幕,都觉得沈清平极为难受,于是她赶紧倒了一杯热茶过去,送到桌上放好,“夫人,公子刚刚回来,您先让她喘口气可行?”
沈氏松开对沈清平手腕的钳制,“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
“……”
沈清平内心就呵呵了。
沈氏是开心了,但遭罪的人总是她。
想想她身上的淤青,哪一次不是被沈氏给无意间弄出来的。
估计这种事情,在原主身上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也亏得原主性格够好,才会忍受沈氏多年。
不过再想想原主糟糕的身体情况,一旦原主真的脱离沈氏的掌控,那么,原主的身体状况就会加重,甚至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所以,原主离不开沈氏也是有原因的。
或者说,原主的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挣脱沈氏的掌控的。
没有谁会喜欢被时时刻刻掌控着,并且,还要强行去接受沈氏给予的仇恨。
于是,沈清平将孟鼋愿意承认她身份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便只字未提。
听完这些,沈氏高高兴兴地离开,临走时,还难得温情地叮嘱沈清平要早些休息。
送走沈氏以后,沈清平累得不行,她已经懒得费脑筋去想沈氏在得知孟鼋的安排后明日会有多大的反应了。
脱掉鞋子,她匆匆梳洗一番,上榻安置。
翌日。
青山学院上课比较早,所以,沈清平是被白襄连拖带拽从被窝里给拉出来的。
去到孟相宜的马车上时,白襄将要带上的书籍放在一个包里,让沈清平背在身上。
她衣衫都有些凌乱地做到马车里,打了打哈欠,睡意浓厚,显然还困倦得厉害。
对比沈清平的状态,孟相宜则精神奕奕。
他自小习武,自然起来练武时都要早些,是以,青山学院早课的时辰对他的睡眠状况毫无影响。
注意到沈清平微微散乱的衣角时,他正想要伸手过去为沈清平整理一番形容,让她看起来端方一些,就听左相府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
孟相宜的视线,不由得往某个方向看了眼。
得亏沈清平被白襄拉起来的比较早,否则,必然会赶上沈氏在左相府大闹的一幕。
如此也好。
等沈清平从青山学院回来,左相府的一切将会成为定局。
而沈清平对于耳边的一点小动静,只表示很不爽地皱了皱眉,随即便一脑袋靠在马车上,继续昏昏欲睡。
孟相宜:“……”
四弟很贪睡啊。
院里。
管家正在命人将沈清平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搬离,而他的脸颊,被沈氏尖利的指甲抓出了血痕。
若不是周围的下人都知晓真实情况,还以为管家是昨夜风流被哪个女子抓花了脸颊。
沈氏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稳了稳心神后,擦掉眼角的泪,道:“曲嬷嬷,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快去拉住他们!”
曲嬷嬷站在原地无能为力,“……”
第383章 孟玉怜发怒
沈氏立在院子里,看着属于沈清平屋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搬离,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转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屋子,气得浑身发抖。
孟鼋跟聂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昨晚,她还沉浸在一切情况正在好转的喜悦当中,结果今天早上一醒来,想要叮嘱沈清平两句,却发现沈清平已经离开,而管家也带人搬走沈清平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孟鼋对沈清平的存在究竟会怎么打算,但沈氏心里的感觉十分不详。
她什么都没有了。
身边唯一能够留下来帮助她,成为她手里筹码的人就只有沈清平了。
若是孟鼋跟聂氏将沈清平也弄走,那么,她在左相府便孤立无援了。而且,没有了沈清平作为筹码,她还拿什么跟聂氏斗?
曲嬷嬷想要上前安抚沈氏的情绪,但又怕沈氏会陷入难以控制的脾气中,她走到已过不惑之年的管家面前,客客气气地问道:“劳烦管家跟我们夫人说一声,你们把我家公子的东西全部搬走,是准备作何处置?”
管家看了眼曲嬷嬷,心想,还算沈氏身边有个懂事的老人儿。
看在曲嬷嬷年迈的份上,管家答:“应该是四公子并未同你们说过此事,也是,若沈夫人得知这件事情必然会将四公子锁起来。昨晚,大人就吩咐我着手将二公子旁边空置了多年的院子收拾出来,以后,那便是四公子的住处。”
从一个不被重视和待见的私生子,突然有此转变,的确是应该高兴的。
当然,这也是沈清平本身的造化。
毕竟她在丞相府醒来以后,一直规规矩矩的,也并未表露过想要针对聂氏,想要谋害二公子三小姐的意思。
看得出来,沈清平被教养的极好。
是个心性坚定纯良的好孩子。
只可惜之前的十几年气运不佳,才会摊上沈氏这样的母亲。
其实,自从沈氏跟沈清平进入左相府以后,两人的行为都在左相府上下的眼里,管家又是风风雨雨几十年走过来的老人,是以,在看待人这方面自然不差。
沈氏从进入左相府便处处针对聂氏,虽然面上温柔,一副弱者做派,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充满着对聂氏的挑衅和针对。
并且,总是将聂氏的好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聂氏是何等心性,伺候多年的管家难道没长眼睛吗?
左相府一直安安稳稳的,左丞相夫妻虽然经常上演吵闹大战,但是两夫妻的感情通常是让人看在眼底便哭笑不得的。
而两夫妻的子女心性干净豁达,都是极好相处的主子。
是沈氏跟沈清平的出现,将原本平静多年的左相府打乱了。
姑且不论沈氏跟孟鼋之间的恩怨,就拿孩子来说,就拿孟鼋内心对沈氏的厌恶程度来说,他能够将沈氏放在眼皮子底下容忍这般久已经是极限。
这次,孟鼋愿意接纳沈清平,更是出乎管家的预料。
曲嬷嬷听完,面色乍变。
她就知晓,事情绝不简单。
左相对沈氏什么态度整个左相府都看得清楚明白,曲嬷嬷亦然,一个男人对女人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她那双眼睛绝对不会看错。
只不过沈氏傻,也或者说,沈氏在自欺欺人。
所以,她才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聂氏的身上,觉得是聂氏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左相对其死心塌地。
实际上,左相如此,不过是喜欢跟不喜欢的区别罢了。
沈氏冲过来,因为刚刚哭过,眼睛周围还是红肿的,此刻也不见平时精致妆容的模样。
她的形容有些狼狈,眼角的那点细纹随之加重,看起来老了几岁,也憔悴几分。
沈氏抓紧管家的手,尖利的指甲生生掐着管家的肌肤,“管家,你说实话,是不是聂氏给左相出的主意?她的目的,就是知晓清平是我此生的依靠,才会费尽心机劝说左相如此作为。管家,你告诉我,我说的这一切可对?”
一定是这样。
聂氏根本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她骨子里,是很聪明,并且有一番自己的算计的。
不然,孟鼋那般聪明过人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为聂氏臣服?
管家听到沈氏如此恶意的揣测聂氏,当即皱眉。
他虽然不是聂氏母族的人带来伺候的,但这么多年来没少受到聂氏的照拂,再加上他心底是忠于左相的,因而,更是打从骨子里把聂氏当做是唯一的女主子。
眼下沈氏这般恶意揣测,让管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刺耳至极,“沈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让四公子搬离院子,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说了,四公子如果长期跟随在你的身边,怕是会感染到你身上的不好,所以,为了四公子的将来考虑,大人才会如此做。而且二公子心性高洁豁达,一腔赤子之心,四公子如果能够多跟二公子接触走动,必然能学到更多的道理!”
他的语气有些重。
孟玉楼携着孟玉怜看了一出好戏,对这位沈氏当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沈氏话语里面对聂氏的种种污蔑,强烈刺激着她骨子里护短的性格。
孟玉怜怀里抱着猫儿,自从上次回府,她便以身体不便为缘由一直待在左相府,她眯眼瞧着沈氏,冷嗤一声:“管家,你又何须跟这种人多费唇舌?沈氏品行不端,心性不正,若长期教导四弟,只会影响四弟的前程。沈氏,你也别怨,这事儿是我父亲的意思,也是本皇子妃的意思,你若不从,那便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