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绝佳。
比每年皇商进贡给朝廷的极品丝绸手感还要胜出不少。
雪白的耳垂,如果在上面戴上漂亮名贵的耳珰,尤其是鲜艳如血的颜色,必然美不胜收。
沈清平并未猜到云修心里藏着何种想法,反正,他的脑回路就没有人能琢磨清楚。
她在他的控制下不敢动,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鼻尖浓重的鲜血味和耳边的厮杀惨叫声使得她精神一震。
被云修这么一弄,她差点就忘记了外面是何场景,当下,再次出言提醒,“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以前,她总是称呼他公子。
和那些人对他的称呼一样。
不过眼下,以她跟云修这样尴尬的关系,想必叫什么对云修来说也不会在意,因而,沈清平便随着性子,直接称呼云修的名字。
比起公子,还是称呼他云修更为顺口自在。
云修收回手指,又从旁边拿了同样颜色的披风过来,动作不算温柔却也不粗鲁地替沈清平穿好。
修长干净的指尖分别捏住披风左右两端的带子,再将袋子缠绕固定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后,用力一拉,牢牢系住。
披风边沿是洁白如雪又暖和柔顺的短绒,还是斗篷款式。
云修看着她露在外面莹白如雪的耳垂,想到碰触上她肌肤时的冰冷,顺手将后面的帽子掀起来盖在她的头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
院门外,则是通往各个院子的走廊。
此刻,走廊上面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沈清平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从那一具具尸体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心中发憷。
准备迈出去的脚,抖了一抖,默默收了回去。
荔枝跟绿珠过来时已然见过如此血腥可怕的场面,此刻再看,除了面色仍旧有些慌乱外,反应则比沈清平淡定。
云修走了几步,没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便负手而立,回眸看向站在原地犹犹豫豫,因为地面有一滩挡住去路的血迹迟迟不敢前行的沈清平。
嗤。
当初刺伤他的勇气被狗吃了吗?
感受到鄙夷嘲弄的目光落在头顶,沈清平有所感应地抬起眼眸,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双冷漠到毫无温度的眼眸。
他站的位置正好映着烛光,再看他的脚下,正是一滩滩湿润还尚存余温血迹。
而他走过之处,都会留下显眼的脚印。
可想而知,那双靴子底下沾染着无数不知晓名字死者的鲜血。
“……”
沈清平冰凉的双手落在衣裳两侧,她默默在心底加油打气。
也难怪云修会用那等瞧不起的眼神看她。
的确,她可是曾经狠心到亲自动手,看着他胸膛被鲜血染红的刽子手。如今,不过是面前行走的路被一滩滩血迹挡住了而已。
她没有必要害怕。
抬步踩着那些鲜血过去就是了。
绿珠担心再磨蹭下去会惹到云修发怒,当即在后面伸出手指,戳了戳沈清平被披风遮挡住的小细腰,低声提醒:“姑娘别怕,比起地上的血迹,云公子才是最可怕的。”
沈清平,“……”
这话精辟。
就在沈清平准备再次迈步,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去云修身边时,立在原地的身影动了动。
很快,方才还在那里嘲笑她胆小如鼠不敢踩在鲜血上的云修已然立在面前。
下一刻,云修眼中在经历重重挣扎以后,最终滑过一丝无奈,而后倾身,将娇小瘦弱的沈清平打横抱起,抱着她一步步踩着鲜血离开。
绿珠跟荔枝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高兴。
或许,看似处在绝境的姑娘,还有翻身的机会。
沈清平靠在温暖宽阔的怀里,哪怕是鼻尖仍旧还会闻到时不时飘过来的鲜血味,心底的害怕也跟着减少,她的双臂习惯性地挽住云修脖颈,忽然低声说道:“……我愿我择,故我在。”
她在对他解释,解释为何明知道他会活着回来,却并未离开。
第285章 极具讽刺
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并没有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也没有像是第一次跟云修各种求情,希望能够用负荆请罪的办法来保住性命,而是觉得应该去承担。
同时,沈清平也很清楚,她这次对允许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就连她自己都会被淹没在浓浓的罪恶感之中。
为了争取从罪恶感中解脱,她选择偿还。
我愿我择,故我在。
说出这句话,只是想解答云修的疑惑,也是借此机会告诉他,无论接下来他想要对她怎么报复,她都不会反抗。
因为,全是她该偿还的。
并且,她留在云修身边这么久,都是他在照顾她,而她却在不断地欠他。
云修身体微僵。
抱着怀中温软的人儿,他的鼻尖,全是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多日以来的孤寂和憎恨,也因着怀里躺着的人儿得到了安定。
听完沈清平的话,他垂下眼眸,对上的,是一双认真虔诚的双眼。
“呵。”
这一声低笑,极具讽刺。
沈清平听出他反应之中所表明得不相信,并未在意,只心脏周围在骤然间变得闷闷的,重重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他对她的信任,是她亲手抛弃的。
云修是一个被伤害过一次就很难再相信别人的人,更别说她已经伤害过他两次了。
凡事不可再犯。
她违背了这项原则。
……
主院。
庞焅身边的护卫已经被尽数斩杀,而主院里的尸体和鲜血比走廊上看到的更要触目惊心。
他则像是一只困兽般,被卫济带人围在中央。
庞焅手里持着鲜血染红的利剑,他与云修姜別客同出一门,自然都是修炼的混元心经。
姜別客为了走捷径,用男女阴阳交合的方式作为提升混元心经的途径。云修则截然相反,整日清心寡欲,却在混元心经上的造诣不但没有落后反而将姜別客甩开一截。
至于他……
庞焅一直都在朱东慈的眼皮子底下修炼混元心经,表面上只在该修炼的时候修炼身为大师兄,他平时还要掌管玄机门琐碎事务。
是以,想要尽快的提升心经功法,就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分找个安静的地方刻苦练习。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算小有所成。
只不过,他不想要抢谁的风头,也不想要暴露的太快惹到姜別客的注意,所以,他一直隐藏真实的实力。
因而,在外人面前,庞焅的功法虽然连姜別客都比不上,是朱东慈所有弟子天赋最差且最偷懒的。
所有人都不知晓,他的功法其实也甩开了姜別客。
那日,姜別客带着朱东慈父女从玄机门逃离,如果不是姜別客知晓自己功法丧失没有反抗能力跑得够快,一旦庞焅带人赶到,等待着姜別客的,必然死路一条。
可就算姜別客没有被药物控制到功法尽失,也根本不是庞焅的对手。
庞焅望着地上躺满着的一具具尸体。
他在玄机门多年,手底下自然集聚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夺位成功?
眼下他这么多年的势力,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则是他以为掉落悬崖却还能够活着回来的三师弟。
卫济手持利剑,同样,他的衣服跟武器上面都被鲜血染红,甚至连面颊都没能幸免。纵使他功夫极好,却也在连番攻击下身受重伤。
于是,他让所有人将庞焅围困在主院。
公子说过,他跟卫隐加起来都不会是庞焅的对手。
所以,公子并没有下令让他跟卫隐解决庞焅,而是让他跟卫隐带人斩断庞焅的羽翼,再将其围困主院。
同一时刻。
朝灵一听觉敏锐,早早发现玄机门情况不正常,待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就要出去看看情况时,却被突然跑出来的朝戈跟显萩拦住,将她困在房里。
她的手脚被绳索绑住,瞪着已经下了一个时辰棋的朝戈与显萩。
没再听到外面的惨叫声,朝灵一慌得眼神无处安放,心内焦急不已,便在原地蹦了蹦,一路蹦到棋局旁,“父亲,显萩伯伯,你们别忙着下棋了,我知道您二位将我绑起来是不希望我参合进去遇到危险。可是,外面那么危险,沈公子又没半点反抗能力,万一……”
万一死了怎么办?
朝灵一急得快哭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颜值如此高的小郎君,不会就在今天晚上歇菜了吧?
她拒绝悲剧结尾!
她要跟貌美如花的小郎君恩恩爱爱,一起造小娃娃!
显萩落下棋子,他抬眼看向着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的朝灵一,又嫌弃地望了一眼正愁眉苦脸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的朝戈,“你这脾气暴躁的傻闺女,怎么眼光这般差劲儿,就跟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裸的嫌弃。
他一见沈清平就知晓是男是女,怎么朝灵一跟在沈清平身边这么久都还没能分辨出来?
果然智商跟眼神不好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