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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宠[穿越] (纪开怀)


  白雁归道:“还要多谢大娘子送来的消息。”
  元如珠道:“我们都小看了韩氏,在那样严密的看守下,还能叫她第一天就将消息送了出去。如今,楚郡要维系与吴郡的联盟,必定不会放过大人。再加上韩氏暴毙,楚郡更是恨大人入骨,白大人千万小心。”
  白雁归叹道:“我也没想到元世子竟能下这样的狠心。”
  田诺原还因元如珠的一番话为白雁归担心,听到后面,顿时呆住:什么?韩妙笙暴毙了,还是元如意亲自下的手?她只觉一股寒意透心而起,顿觉手足冰冷,头脑嗡嗡。乌鹊巷外,白雁归对元如意说的话不期然浮上心头,诚意,诚意,原来两人打的哑谜竟是这个!
  手中的食盒不知不觉滑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她四肢却仿佛被什么禁锢住,僵硬得无法动弹。八天前还生龙活虎,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吴郡好不容易求娶来的,代表着吴楚联姻的天之骄女,因为白雁归的几句挑拨,因为元氏的野心,就这么没了?
  她本以为,元家即使要撕毁吴楚联盟,也不至于彻底翻脸,最多将韩妙笙幽禁起来。
  元家好狠的心!好毒辣的手段!
  食盒落地的声音惊动了里面,书房中的交谈声停了下来。门打开,白雁归神情严厉地看了过来,发现是她,脸色微变:“诺诺?”
  她勉强笑了笑:“抱歉,我不该来的。”眼睫低垂,瞥了散了一地的点心一眼,苦笑道,“可惜了玉桂芳的糕点。”
  白雁归打量她片刻,立刻明白过来:“吓到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两只手无措地绞在一起,长长的睫毛渐渐湿润,仿佛犯了错误的孩童般可怜。
  白雁归心里叹了口气:前世,她嫁入元家,这些事司空见惯;今世的她逍遥于宅院外,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难怪一时难以接受。
  他转头对坐在轮椅上的元如珠道:“大娘子,今天就到此为止。”
  元如珠还是从前的模样,岁月的流逝让她曾经的稚嫩消失无踪,楚楚的眉目越发美貌空灵。闻言,她挑了挑眉:“白大人,合作愉快,若你能顺利回京的话。”
  白雁归点头,吩咐云鸢送客。回头见田诺依旧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皱了皱眉:“韩氏咎由自取,你何必为她难过?”
  她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变得湿漉漉的:“我只是没想到竟会是如意亲自下的手。”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韩妙笙死前该是何等寒心,元如意下手时竟没有丝毫迟疑吗?
  白雁归静静注视她泪眼片刻,开口道:“这位元世子,可是个狠心人。”他并不意外元如意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前世,元如意继承吴国公之位后,在有心人的唆使下,为了得到她,可比现在更要狠心百倍。他的目光渐渐凝冰:前世她身如浮萍,只能任人宰割;今世,这些人,谁再想伤害她,他必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依旧垂泪,一动不动。
  心中的恼怒陡然升起,他忽然逼近她,伸手抬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沉声道:“诺诺,看着我。”
  她明眸如水,被迫与他视线相接。
  他的目光暗如夜空,如鹰如隼,牢牢锁住她,隐约似有怒气翻涌,一字一句地道:“不相干的人,诺诺就不必为他伤心了。”
  “我”她泪眼汪汪,因他的怒气蓦地感到了委屈:元如意怎么就是不相干的人了?他是曾经和她共患难过的伙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她为他痛心都不可以吗?白雁归凭什么凶她?
  眼眶越来越红,珠泪凝结,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紧紧咬住了唇,一声不吭,看着真是可怜极了,偏偏可怜中又透出一份倔强。
  这熟悉的,该死的倔强!
  白雁归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中只剩无可奈何之色。愤愤地一把将她扣入怀中,他硬梆梆地道:“想哭?阿兄的肩膀借你哭。”
  她靠在他肩头一动不动,抽抽噎噎地表示反对:“这样不好,男女授受不亲。”他眉头刚刚皱起,还未来得及气恼,她又哽咽着添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瞬间,全没了脾气。
  入夜,乌鹊巷。
  田诺睡在榻上辗转反侧。天还没黑,白雁归就命人将她送了回来,连哺食都没有留她。除了本来就跟着她的花树和桂枝,他又多派了一队护卫跟着她,负责乌鹊巷宅子的安全。
  她本能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追问他,他却只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她想多了。
  她想多了吗?白日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闪过,她被韩妙笙暴毙的消息震惊,后来又为了元如意的狠辣伤心,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努力回想,蓦地拥被而起,脸色大变:元如珠最后说的话,什么叫“若你能顺利回京的话”?难道楚郡真的这么大胆,要对白雁归不利?
  外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她心神不宁,立刻披衣而起,走到院中,恰见到花树匆匆跑入,变色道:“小娘子,出事了!”
  桂枝也听到动静,爬了起来,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花树道:“外面走水了,似乎是鸿宾馆的方向。”
  田诺本就担着心事,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驾车赶到了鸿宾馆外。但见火势熊熊,兀自未息,附近的百姓和赶来的士兵都在运水灭火,却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现场一片混乱,田诺一连抓了好几个人问:“里面的人呢?”却没有一个回答得出来的。怎么可能?白雁归又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那么多护卫和随从,不可能逃不出来!
  可万一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呢?她心急如焚,当下和花树c桂枝三人分头打探消息。
  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四周越发乱糟糟的。她在人流中举步维艰,还没走几步,忽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心头一跳,霍地回头,眼中映入云鸢的面容。
  田诺顿时又惊又喜,刚要唤他,云鸢将头上的斗笠压了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悄悄跟着他走。
  巷道的黑暗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轻便马车,田诺上了车,云鸢立刻把车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抖缰绳,驱车前行。
  片刻之后,马车在一座宅院的后门停下。两人下了车,一个同样戴着斗笠,身形和云鸢差不多的汉子从里面闪了出来,跳上驾车位,驱使马车继续前行。
  云鸢领着田诺进了宅院,田诺这才发现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云鸢随手关好门,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见她站在原地发愣,招了招手。
  田诺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发颤:“阿兄呢?”
  云鸢道:“就在里面。”
  “他”田诺的眉心剧烈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云鸢叹息:“小娘子去看了就知道了。”
  房门推开,便有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田诺心头一紧,便见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青年男子赤着上半身,动也不动地趴在榻上,鲜艳的血染红了白皙的肌肤,看不清伤口在哪儿,旁边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正匆匆忙忙地帮他清理上药。
  田诺“啊”了一身,侧过脸去,心头突突直跳。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所有的窗都用厚厚的棉布帘子遮挡了起来,难怪外面看不到丝毫光亮。
  可是刚刚她一瞥之下看到的情景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靠近一步。这一次看清了,伤口从肩胛一直到后心,又深又长,显见当时的凶险。而趴着的那人,一张俊逸的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目紧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
  她心头一颤,再顾不得害羞,扑了过去,唤道:“阿兄,阿兄!”
  他毫无反应。
  田诺咬了咬唇,霍地回头,神情严厉:“究竟怎么回事?”元如珠已经提出了警告,以白雁归素来的缜密,必会有防备,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云鸢低下头,一脸羞愧:“是我的错,手下的护卫混入了楚郡的奸细。”
  “不对,”田诺摇头,“楚郡妄为,可这里是吴郡的地盘,你们为什么不向元大人求救?”非要躲躲藏藏的,如丧家之犬。
  云鸢道:“是大人的吩咐,他受伤的消息绝不能泄漏分毫。元氏善变无信,若知大人伤重,只怕会起异心。”
  田诺想到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顿觉白雁归的顾虑一点也不错。
  此时,另一个护卫也终于帮白雁归上好了药,拿着染血的衣物退了出去。
  云鸢拱手道:“有劳小娘子暂时在此照顾大人,我还要按大人的吩咐去布置一番,处置奸细。”
  田诺点了点头,又问:“桂枝和花树那边?”
  云鸢道:“我会安排好。”又道,“我要借小娘子那边的小黄大夫一用。”小黄大夫,就是白雁归送给田诺的那个游医,也在乌鹊巷置了间宅子。
  田诺自然没意见,点头应允。云鸢这才告辞而去。
  屋中只剩下她和白雁归两人。望着浑身是血,依旧趴伏着的毫无动静的半裸男子,田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那两人是疏忽了,还是忘了?这样的天气,就让他这样什么都不盖地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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