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近的脸‘刷’一下就绿了。
云许舟的脸正好相反,红得像个苹果。
桑远远只当无事发生,淡定地打了声招呼,四个人快速离开了山林。
气氛当真是诡异得难以形容。
到了东海湖畔,桑不近默默租了一架大车,又购入一大包灭杀血线虫的草药,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将其余三人赶进了车厢中,他独坐车辕上,驱着车上路了。
车门一闭,云许舟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桑不近在外面驾车,云许舟趴在车窗上,头发上沾着几根枯草,桑远远偷偷伸过手,帮她摘了。
大车平稳地驶上了官道。
桑远远召了朵大脸花,照着两个女子无差别地喷洒凝雾——回来的路上,她便发现云许舟走路很不自然,忍着疼的样子。治是不可能治的,只有不动声色地帮她喷点疗养喷雾这样子,要不然云许舟得尴尬死。
幽无命一直在入定。桑远远知道,他在设法彻底降服体内的不灭之火。虽然他确实比书中强大了许多,还长了翅膀,但这火焰毕竟还是凶残得很,不容小觑。
她能做的,便是悄悄用灵蕴藤覆在车辙和车轮上,最大可能地减少行驶时的颠簸和震荡,尽力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一路平安无事。
次日,大车缓缓驶入一座城池。桑不近寻了一间驿栈,租了四间客房,供四人分别洗漱、换装。
幽无命死皮赖脸,根本不顾桑不近的明示和暗示,跟着桑远远进了同一间厢房。
不过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在木桶中沐浴,他便闲闲地隔着屏风,坐在床榻上,眯着眼,曲着一条腿,看那个极模糊的轮廓。
当真是稀奇得很。
那么一个朦胧的脑袋,时不时轻轻地动一下,他便能隔着屏风认出她来,绝不会错。
过了一会儿,她从木桶中爬了出来。
他竟是不自觉地转开视线回避了下。旋即,他懊恼地拍了下膝盖——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好避开的?!
他瞪着屏风。
她很快便擦着湿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整个人散发出温暖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把这暖融融软乎乎的一团抱进了怀里,嗅个不停。
味道和温度,他都要。
“该你了。”她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幽无命眸光一暗:“你帮我。”
“你是三岁小娃吗?洗澡还要人帮忙!”她一边说,一边把他从床榻上拖了起来。
她推着他往外走。
幽无命似笑非笑,黑眸中满是坏意。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给她机会逃走。
进了另一间房中,他把她捉在了怀里,轻吻着额头,道:“是谁说的,我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嗯?现在可以么?”
她轻轻地颤了下,垂下头,额抵着他的肩,声音低低弱弱地飘了出来:“可以啊。”
幽无命愉快地笑了起来:“想要?我偏不给!你就馋着吧。”
他哈哈大笑着,把她往屏风后面一推,然后三下五除二脱掉衣裳,跳进了木桶中。
“别偷看!”他一本正经道。
桑远远:“……”真的,这么讨厌的男人,她真没见过第二个。
气了片刻,忽地笑了。她隐约有种感觉,幽无命想要先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
四个人很快就整理完毕。
桑不近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又换上了女装,画的是偏英气的妆面。
云许舟反正是一眼也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一上车,云许舟便伏在车窗上看风景,幽无命则盘起腿来入定。
桑远远有种在跟团旅游错觉。
有皇甫雄的令牌在手,出入各大城池倒是十分方便。
一路相安无事,很快就到了东州西境。再过两座城,便能离开东州,抵达小姜——一旦到了小姜,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无需再提心吊胆生怕暴露。
桑不近驱着车,通过城门。
桑远远发现幽无命好像遇到了一点屏障。他闭着眼,眼皮上透出了火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妖异。
额角渗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当是十分辛苦。
桑远远屏住了呼吸,更加仔细地操纵着一朵卷在车底横杠上的大脸花,用灵蕴藤及时填补道路上的小坑洼,确保车厢一晃也不晃。
这几日虽然没有修行,但专心做这件事,却让她感觉到对灵蕴的控制又进了一步,不用花费多少心神,就能精准地操纵着它们,如臂使指。
她一边给幽无命做减震,一边紧张地留神着他的动静。
他的呼吸中隐约也带上了丝丝火意,身后光翼若隐若现,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他就会把火气渡到翅膀里面去。
这当口,自然是禁不得任何打扰。
她深吸了一口气,召出更多灵蕴藤覆在车轮外面。
就在这一霎那,忽听‘砰’一声巨响,车厢猛烈地一晃!
桑远远一半心神在车底,一半心神在暗中观察幽无命,猝不及防之下,头重脚轻,向着软榻下面栽去。
幽无命睁开眼,一双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唇角微勾,他带着些嗔意:“毛手毛脚。”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第一次在韩王宫见面,他开口对她说的话,正是这一句。
恍若隔世。
外头传来了吵闹声。
原来有一架大车急速驶来,那车夫没留神,和桑不近的车子重重撞在了一起。
车辕卡住了,一时竟是拆不开。对面车夫是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抬脚踹桑不近的车轮。
双方同时撩起了车帘。
探头一望,齐齐呆住了。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对面车中,坐着皇甫雄与蚌女仙。
皇甫雄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蚌女仙已指着幽无命,娇声叫了起来——
“哈!竟然是你这个穷鬼!”
只见蚌女仙那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白润的脸蛋还挂着泪痕,双眼发红,显然方才正楚楚可怜地向皇甫雄倾诉委屈。此刻乍然看见了幽无命,她激动之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这个男人,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犹记得,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相中了他,放出了自己的金雀。等到看清他的面容时,她是真的生起过从良的心思——若是这人家境好的话。
谁知,这穷酸鬼,居然当众把她的雀儿给卖了!
卖了也就卖了罢,偏还卖给了一个死鬼,死在了她的床榻上,既害了她的声名,又害她被抓到东都,战战兢兢等候东州王发落,这么多天,吓得人都瘦了好几斤!
好容易盼到皇甫雄归来,将她从东王宫捞了出来,正在哭哭啼啼地向皇甫雄倾诉委屈,想要捞回些好处,好巧不巧,居然在这个时候,让她撞上了这个该死的穷酸鬼!
蚌女仙一时都不知道该先从哪一句开始控诉。
这一刻,桑远远的脑海亦有片刻空白。
这未免也太巧了!
针对皇甫俊与姜雁姬的种种设计,可以说是极尽完美的。桑远远闲暇时无数次回想,都寻不出任何破绽。
没想到,最大的破绽,居然这么巧就撞了上来。
只要让蚌女仙开口说出幽无命就是那一日用金雀从姜谨真手中‘骗’去了五匣水灵固玉晶的人,皇甫雄必定就会想到,之后的‘偶遇’根本就是幽无命的安排设计。再往下深想,牢不可破的猜疑链条,便要一寸寸地出现破绽。
‘早知道就该重新易个容……’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桑远远果断掐死。
世间最没用的就是这个‘早知道’。弱者和强者最大的区别便是,遇上事儿,弱者脑中都是懊悔、自怨自艾、往别人身上找理由。而强者只会做一件事——想办法解决面前的问题。
从很早之前,桑远远就学会了强迫自己用强者的思维方式来面对任何事情。
‘绝对不能让蚌女仙说出那晚的事!’她瞬间确定了核心战术。
此刻,蚌女仙刚说完了‘穷鬼’二字。
“嗯?”皇甫雄略带不解,皱眉望向蚌女仙,“你也认得先生?”
蚌女仙刚要说话,便被桑远远高声打断。
“好啊!”桑远远的眼睛里刷一下就流下泪水,指着幽无命控诉,“路过一座城,你认一个旧情人,再路过一座城,你再认一个旧情人,你到底是有多少相好流落在外?!”
皇甫雄被桑远远这煽情的演技抓住了心神,一听是这等风流韵事,顿时把蚌女仙抛到了脑后,目光顺着桑远远的手指,望向车厢中的云许舟,以及车辕上的桑不近。
今日的云许舟没施脂粉,只简单地易了容,秀丽的面庞颇有几分苍白,像朵开在车厢中的寒梅。
而桑不近化了英气的妆,抿着唇坐在车辕上,像烈焰,却是拒人千里的那一种。
当真是各有千秋。
皇甫雄看呆了。心说,厉害厉害,不愧是能写出那么好看的故事的先生!看看他身边这些新收的女人,竟个个都是上乘品质!不过数日未见,散落在民间的金珠子,都要被他一网打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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