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奇英皱眉,站起来,她素来发号司令惯了,在公司也是□□决策,以前江弥森和他虽然不亲厚,但也很少反驳她的话,自从两年前江弥森借江毅的势力对沈氏出手后,沈奇英才渐渐发现,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今天这冷硬态度,更是让她接受不了,“你是在和你亲妈说话的态度吗?!”
江毅不轻不重一声嗤笑,打断她,“原来你还记得你是他亲妈?”
沈奇英也站起来,“阿森,这段时间你对沈氏集团做了什么?”
江弥森不说话,只是牵着陈雾里的手微微握紧了些,陈雾里疑惑转头看他。
今年二十二岁的江弥森,眉宇间仍有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孤傲清隽。
“你是在报复我吗?”沈奇英明显带着怒气,却又一直在隐忍不发,“报复我这些年来冷落你,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责任是吗?”
江弥森只是扯了扯嘴角,“您若要这么说,那就是算是吧。”
像是在打哑谜,陈雾里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样的气氛,估计也是没法心平气和坐下吃饭的,江弥森打算带着陈雾里先告辞离开,还没开口,却是沈奇英一脸怒意地冲了出去。
江毅表情淡然,似乎丝毫不在意沈奇英的怒火,转头看向江弥森,“吃了饭再走吧。”
对于江毅,江弥森没有对沈奇英那么凌厉的态度,但也不亲厚,神情疏离,“不用了。”
“随你。”江毅从沙发站起身,走向餐桌。
其实江毅才刚满五十,也算不得年纪多大,但或许是这些年太过忙碌,背脊已经开始有些微微佝偻,以前年轻时和江弥森差不多高大的男人,这会让看上去,竟比儿子要矮上不少了。
江弥森顿了顿,但陈雾里轻轻捏了捏他手,在他转眸看来时,冲他一笑。
俩人留下陪江毅吃完这顿饭。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
平日里,除了江毅教导江弥森工作上的事以外,父子俩基本也是无话可说的状态,最后,江毅搁下碗筷,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要做什么,我从来未曾阻拦过你,但是我不明白,江家的一切都将是你的,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江弥森抬眼,与父亲对视而望,“您递到我手上,和我自己拿到,意义不同。”
江毅闻言,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和陈雾里打了招呼,起身回楼上去了。
陈雾里问江弥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公司里的一些事,快吃饭吧。”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但这件事,陈雾里还是在周末时,得知了始末。
虽然俩人已经搬到西郊别墅住了,但每周末还是会回陈宅,陪爸妈吃饭或者过周末。
吃完晚饭,陈雾里和许静美在楼上说母女私房话,陈茂和江弥森在院子里喝茶。
许静美刚敷上面膜躺在躺椅上,转头对女儿道,“欸,对了,你先去厨房瞧一眼给你爸熬的药汤好了没,先端一碗给他,免得一会儿又给忘了。”
“哦,好。”陈雾里搁下刚撕开的面膜,朝楼下走去。
如今陈茂恢复得很不错,但许静美还是一直坚持亲自给他熬制各种药汤,补身体。
浓汤里放了诸多名贵药材,很是滋补,陈雾里端着一碗药汤出来,朝院子里走去,却在听到陈茂和江弥森的谈话,顿住了脚步。
陈茂在说的事,让陈雾里想起前两天江宅沈奇英和江毅的话。
这段时日,江弥森一直在针对沈氏集团,多方面的打压和商业竞争,除此之外,在江氏内部逐步架空江毅,用新鲜血液替换忠于江毅的骨干......
陈茂的话拉回她的思绪,“如今江氏内乱,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你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孩子,我不是想要倚老卖老,来管教你,只是,既然你跟我女儿在一起,将来结了婚,也算我半个儿子,既然你已经叫了我一声爸,站在长辈的立场,我也得劝你两句。”
江弥森静静垂下眸子,“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二更!
即将大结局啦,突然好舍不得和大家说再见......
在准备番外和福利车,有想看的番外也可留言告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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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第五十八下
陈茂叹口气, 拍了拍他肩膀。
“你家里情况我很了解, 世人只看见光鲜亮丽的表象, 只看见富丽堂皇的财势, 但这王冠之重, 是需要承受许多年的苦,这种苦虽不劳其体肤, 却是苦心智。”
“一开始静美是不同意你和雾里订婚的事儿,不过是担心,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究竟能不能好好去爱一个人。”
“可是这段时间我们也看得很清楚, 你对雾里是真的很好, 这点我就放心了许多。虽然你父母从小陪伴你时间很少, 或许也没能够做到你期待的样子,但至少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也为你遮风挡雨,给予你优渥的生活环境,总归是要心怀感恩的。”
“你当真以为, 江毅和沈奇英从一开始就毫无察觉吗?”
“不要小看父母,到底是商场上尔虞我诈几十年过来的人, 很多事情他们知晓,只是没有阻止,或许是愧疚,或许是纯粹觉得你高兴就好,他们可能不是合格的父母, 但,他们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为人父母。”
“孩子,这人生啊,总不能事事圆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学会放下,心要宽宏,不妨试着,跟过往的岁月和解。”
“否则,你让我怎么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呢?”
陈雾里站在门后,踌躇许久,还是端着药碗走了过去,假装没听见,“爸,你们在聊什么呢?先把药喝了吧。”
陈茂闻声侧首,看见来人,都默契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轻笑着转移话头。
江弥森稍稍坐直了些,静静垂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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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西郊别墅后,陈雾里先去洗漱了,江弥森坐在二楼的阳台外,摸出一包尚未拆封的烟,沉默了半晌,才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
烟雾在眼前飘散,思绪纷乱。
陈雾里收拾好后,看了眼卧室外的小阳台上,那个还一动不动的侧影,轻轻在心底叹口气。
她放轻步伐走过去,垂眼看着他脚边散落的几个烟头,抿唇。
自从那天从江家主宅出来后,他情绪就有些低落,这些天也总在沉思什么,他既然没有开口说,她便不问,给他空间自己考虑清楚。
江弥森注意到她过来,才稍稍敛眸,摁灭了指间的半截烟,“抱歉,有点心烦,就抽了几口。”
陈雾里站在他背后,手臂绕着那劲瘦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
“江弥森,以后我陪着你。”
都说幸福的童年能治愈一生,而不够幸福的童年,则需要一生来治愈。
她的少年,从小就很孤单。
但往后,她会一直陪着他。
他轻轻垂眼,看着环在腰间的纤细手臂。
陈茂说得对,人生哪能事事圆满呢,他一直在对过往怀恨在心,耿耿于怀......可过去的事情,终究是已经过去了。
一切不过都是执念,他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别人估计都觉得他疯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他只是想引起他们重视罢了,就是......有些不甘心,有些意难平。
但是,若是一直困顿于那些执念,未来如何走得长远呢?
从前奢望的一切,不过是想要有个温暖幸福的家,可惜,爸妈没能给到他。
但是,他可以自己去争取,去创造。
往后,他一定能拥有。
江弥森轻轻拉开她的手臂,将人抱入怀中,轻轻埋在她颈窝,声音淡淡,“我这段时间,好像做了一件错误的坏事......”
他的确是想报复沈奇英和江毅,从小他们就只关心事业,在他们心中,事业比孩子和家庭重要太多,所以,他想要从他们手中抢走毁掉他们呕心沥血的宏图事业,想让他们正视一下自己的儿子。
他的这样想的,也一直在这样做,步步筹谋,很快就要成功了,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让人高兴,做完这些,并没有让心里多开心呢?
陈雾里伸手安抚地摩挲在他脑后,笑眼弯弯,声音轻柔,“江弥森,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往后的路,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起。”
“我不想劝你跟谁和解,但我希望,你能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江弥森坐起身,看着她,然后低下头,与她额间相抵,“那我现在,有没有重要到,让你舍不得丢下了?”
“嗯,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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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岁这年,陈风起已经能陈雾里分担大半事情,她在公司挂了个闲职,不再像前两年那么忙了,可以有空余心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接受了省音乐厅的邀约,一起筹划一档音乐赛事,担任赛事总监。
这一年,陈雾里二十六岁。
也是这一年,英才百年校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