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刚想发飙,就听到识海中一道奶声奶气的男声道:“我错了。”
宁清一惊,立刻低声呵道:“谁?”
“是我啊,我就在你眼前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宁清望了望眼前的肥肥,犹疑道:“肥肥?”
肥肥听到这个名字生无可恋的嗯了一声。
宁清很意外它这是和自己结契约了?
原主养了它这么多年,这小崽子可是一直不愿意结契,今日居然主动结契,真是妥妥的白眼狼啊。
后背的伤口还有些疼,宁清疼的抽了抽气,从包裹里面翻了翻,找到一瓶碧髓露,赶紧喝下,所谓碧髓露则是生肌凝髓的妙药,刚好适合拔骨的宁清。
宁清最后去了徐墨尘的住处,站在大门外,她恭恭敬敬的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也不知道宁清去哪里了,自己又为何会来到她的身上,如果她知道自己炒了她师父鱿鱼,怕是得气死。
想到这里宁清笑了笑,不过她并不后悔,既然她穿到这具身体,那她就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
想到自己之前还觉得宁清是个作死,现在看看自己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作死,幸好徐墨尘看着虽然冷淡,但到底没有要了她的性命,不然,古往今来被逐出师门的有几个活命的。说道这里,她还真得感谢他。
一望无垠的天际下,临渊阁几个字古朴悠远,笔力千钧。
宁清的视线胶着在那几个字上面。
若是此刻有人在的话,就能看到宁清的眼睛漆黑如墨,好似一悬望不尽的深渊,却又透着一种神秘悠远的远古气息,那样的目光,似能容天地万物,却又让人望之生惬。
宁清只觉得那个字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璀璨星河之下,四周有清淡的花香,虫鸣声声仿若含着某种神秘的韵律,让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风声好像止了,耳边似有飒沓的马蹄声传来,急促的踢踏声,由远及近。
远远地似有一红衣少年,打马而来,笑声爽朗恣意。
宁清仔细去看那人面容,却怎么也分辨不清,模模糊糊的一团,好似笼罩着雾,依稀只能看到五官轮廓,在近一点,在近一点,就能看清了,她对自己如此说。
画面一转。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对面礁石之上,红衣男子持竿而卧,形态恣意。
水流声叮咚叮咚,宁清情不自禁的向前踏了一步,踩动碎石,对面的人忽然望过来。
“谁?”
我是....我是......宁清一下语塞,是啊,自己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要做什么?
宁清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对面的男子却悠悠开口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
第3章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宁清喃喃道,心中突然砰砰直跳。是啊,与其纠结自己究竟是谁,不如好好活在当下,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宁清只觉得周围的灵力,忽然疯狂的涌入丹田,那颗金丹却突然幻化成一朵莲花形状,宁清吓得一抖,立马清醒过来。
眼前哪有什么星河,什么少年鲜衣怒马,什么临渊羡鱼,只有她跪在师父门派,望着头顶的临渊阁三字。
徐墨尘其实坐在屋内,他早就察觉到宁清过来了,但是如今师徒关系已了,所以他没打算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突然没有声音了,可是周围的灵气却开始疯狂躁动,轻轻用神识一探,不曾想竟是宁清突然顿悟了。
徐墨尘心下微叹,徒弟刚脱离师门就顿悟了,自己这个师父是有多么不招她待见啊。
他不懂,自己也是按照师父教自己那般教导徒弟,为何会成为如今这模样?
宁清发现自己的修为直接提升到金丹后期,她这是顿悟了?
难怪人常说,一朝顿悟,可抵十年苦修。
宁清的心情总算晴朗点儿,今日她来拜别原主这师父,主要是想讲明原主的心意,和过去做个告别,从此之后,她就是宁清了。
她理了理思绪,然后开口道:
徐师尊,宁清此番前来是来向您拜别,若有打扰,还望见谅。
过去,宁清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是宁清的不是,宁清辜负了您的期望。
这些年,您的教导之恩,宁清无以为报,他日若徐师尊有需要 ,宁清定万死不辞。
还有一事,宁清藏在心中多年,今日趁着拜别一并都说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徐师尊海涵。
宁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这些年,宁清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练剑,可是因为徐师尊您是剑修,为了能有机会靠近徐师尊,宁清选择修剑,为此,日日苦练,只盼有朝一日能得您青眼。
可是墨羽的剑修那么多,想见上您一面都难如登天。
然得上天眷顾,知您要选弟子,宁清不知道有多欢喜,为了能得到这次机会,宁清确实耍了心机,可是宁清不悔。
您知道宁清为何如此执着成为您的弟子么?
这一切只因为宁清心悦师父。今日一朝顿悟,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宁清的一厢情愿。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望您能照顾好自己。
说完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徐墨尘只觉得大脑哄的一声,后面什么完全没有听见,耳边一句句重复着那句,宁清心悦师父,他的徒弟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他居然完全不知道,想到这里,曾经那一桩桩,一件件她闯的祸,好像能找到原因了。
只因她心悦自己。
这些年来,他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情爱与他来说太远,他从未想到会是这样。
宁清下山的时候,路过的弟子们交头接耳,甚至有些人还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种败类,居然不直接诛杀?”
“谁知道徐师尊怎么想的呢?”
“不过她也没为非作恶。”
“说的也是。”
宁清扯了扯唇,今日她的事情怕是传遍墨羽门了,明日或许有可能传遍整个修真界,哎,一不小心就红遍修真界,可是我真没想这样呐。
宁清在山下找了一处隐蔽洞府,打算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巩固好修为再回苍云派。
是的,原主其实生在苍云派,苍云派乃是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和墨羽门以及凌法宗齐名,原主的娘亲是音修世家,父亲是个剑修,早年意外陨落,娘亲在苍云派也是一峰之主,真真正正的修二代。
可惜原主对徐墨尘一见倾心,放着好好的修二代不做,偏偏孤身一人跑到墨羽门,隐瞒身份,做了个剑修。
为了这事儿和娘亲大闹一场,惹的宁母勃然大怒,扬言要和原主断绝母女关系。
原主还偏偏是个死心眼的,脖子一梗,还真就和娘亲断绝关系,一路跋山涉水朝着墨羽门去了,若不是宁母派人跟着,她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宁母说要和女儿断绝关系,不过是气话,她唯一的孩子 ,怎么舍得断绝关系,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女儿罢了。谁成想会闹到这个地步。
不过后来原主死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对了,青玉笛,她在脖子上摸了摸,青玉笛用红绳串着,已经有些暗淡无光。
如今剑骨被抽,自己就等同一个空有修为的废物,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活下来,有难度,宁清一手扶额,颇有些头疼,离开山门是爽了,可是自己现在怎么回苍云派是个问题啊,头秃。
身怀宝藏,却不知如何使用,说的就是自己吧,哎。
怎么发现自己比原主更能作死呢。
“青青,不难过。”
脑海中响起肥肥软哒哒的声音,宁清低头看见肥肥蹲在脚边,蹭了蹭自己的小腿肚子。
“我没有难过,我是在愁怎么活下去,你看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空有金丹期修为却不会用,完全就是个行走的废物啊。”
肥肥一双黑眼珠湿漉漉的,奶声奶气道:“才不是,青青会吹笛子。”
宁清抬手一拍脑袋,对啊她会吹笛子啊,这个世界不是有音修么自己真是着相了,想通之后,脸上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立马抱起地上的肥肥在它额头上亲了一口,“肥肥真聪明。”
宁清突然一顿道:“等等,不对啊,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我从未吹过笛子啊,你怎的知道我会吹笛子。”
“青青就是会吹弟子啊。”肥肥一脸懵懂,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宁清问了好一会儿都没问出个所以然,不打算继续纠结。
西风带着阵阵瑟意,暑气退了,山中的野菊花一丛丛、一丛丛开的甚是茂盛。
林中一处,传来少年的低咒声。
一位身着蓝色浮光锦窄袖长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提着一柄黑漆漆的巨剑,挥剑的瞬间依稀可见臂膀上虬结的肌肉,可少年的面貌却是俊秀白皙,一双黑眸,仿若盛着盈盈水光,比之女子还要秀美。
这样一个人却能将阳刚与阴柔完美结合,真叫人啧啧称奇。
“靠,这是什么兔子啊,坎也坎不死,死了还能活。”少年的声音阳光而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