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也急的不行,可越急越没人上门。好家伙,你家里小女娘身板那么壮实,几个哥哥都跟黑塔似的,又一脸凶相,谁敢上门。
张太太急的到处往自家脸上贴金,什么翠娘就是看着壮实,其实老实的很,家里几个儿子都是讲道理的人。
肖氏托了全娘去张家递话,全娘一口应下。
张太太听了文进财的条件后,有些心动,又有些不情愿,年纪也太大了些。
全娘不瞒她,把文进财是豆娘生父的事儿跟她说了,张太太还是有些不满意。
哪知张翠娘从屋里冲了出来,“李家大嫂子,那文大官人真是良媛娘娘的亲爹?”
全娘笑道,“这我哪里敢说谎,冒充皇亲,是要杀头的。”
翠娘顿时笑了,“阿娘,我答应了。”
张太太骂她,“你答应个屁,老娘还没答应呢。那文大官人年级快有你爹大了,又没个正经差事,就算有栋宅子,有些闲钱,坐吃山空能撑多久?”
张翠娘瞪着眼睛顶嘴,“阿娘,年纪不大的,谁看得上我?不是嫌我胖,就是嫌我丑,再就是说我脾气大。文大官人家里没有婆母,虽说死了老婆,又没孩子,我去了就当家,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就算现下没差事,宫里的贵人早晚不得给他安排差事?等我过了门,过两年生了儿子,什么不是我说了算。阿娘,我还能说什么样的好人家呢?”
说罢,她忽然哭了起来,“我长的黑,长的胖,难道这怪我吗?是我自己要长成这样?”张太太气个仰倒,长得胖是像娘,长的黑是像爹,说起来翠娘也是无辜,可这孽障当着人就能说这样的混账话。
全娘打圆场,“妹妹莫急,婶子也是为妹妹好,妹妹也别一口说死了。若真有意思,我回去跟我二婶说一说。现下那文大官人就住在我二叔家,婶子原来和我二婶也是老相识,不若一起见一见,我们不往外头说,成与不成,外人也不知道。”
张太太现在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遂答应了全娘,并约好了年前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张家人全家出动。嚯,十几口子人,一进门就把住在前院的文进财吓了一跳。
文进财见来人,以为是李家客人,客气地打了招呼。他如今收拾的体体面面,近来不再整日吃酒赌钱,生活规律了,气色也好,愈发显得有模有样。
他不认识张家人,张家人却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旁边金宝提醒他这是张家人,来相看的。
再见张家五个男人个个都盯着他瞧,唯一的小女娘躲在父兄们身后拿眼瞟了他好久,文进财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承业把张家人男人迎进了前院待客厅,赵世简来的早,也帮着迎客。
赵世简刚来时,李姝跟他说悄悄话,“今儿有人来相看文大爷,等会你帮着招呼招呼。”
赵世简低声问,“是什么样的人家?”
李姝眯着眼睛笑,“是我的死对头。”
赵世简笑道,“妹妹就会说笑话。”
李姝继续笑,“真的,要相看的小女娘,自小看到我就要吹胡子瞪眼,我们没少打架。”
赵世简咧嘴笑,“妹妹还会打架?看不出来。”
李姝斜眼看他,“我打架的本事可好了,别看她壮实,其实笨的很,每次都要被我收拾。”
赵世简也斜眼看她,“妹妹以后跟我打架的时候可要让着我。”
玉娘在一边捂嘴笑。
因客人来了,二人停止了说笑。
李承业和赵世简把张家男人都迎到了前院客厅,还把文进财也拉进去陪客。
文进财想着,反正是相看,怕啥,他最拿手的就是吃吃喝喝外加吹牛了。
严氏有孕,不好操劳。肖氏亲自把张家女眷迎进了后院。
张太太许久不见肖氏,开玩笑道,“啧啧,李太太如今做了官太太,越发的水灵了。”
肖氏笑道,“你可是要打嘴,你如今也是有几个儿媳妇的人了,还这样没个正经。”
张太太哈哈大笑,“哎哟,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谁不知道谁,若讲究规矩,谁不会呢,我就是懒得跟你装相了。”
肖氏笑道,“张太太还是这样率真。”
众人进了厅堂,李姝带着玉娘和梅娘给众位女眷看茶。
到了张翠娘时,李姝亲自给她端了杯茶,“姐姐别来无恙。”
张翠娘红了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恭喜你要嫁给举人老爷了。”
李姝笑道,“姐姐别眼气,说不得姐姐造化比我大多了。”
张翠娘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怵她,小声顶回去,“我若答应了,你以后说不得还要给我磕头见礼。”
李姝笑眯眯,“那是应该的。”
张翠娘一拳打到棉花堆里,有些不服气,又哼了一声。
张太太拍了张翠娘一下,“你做姐姐的,不知道让着妹妹。”
李姝忙笑道,“大娘勿怪,我和姐姐闹着玩呢。”
张翠娘生气,这个假正经,自小就这样,欺负了她,就到笑眯眯说闹着玩呢。
前院里,张翠娘的父亲张巡捕仔细看了文进财,皮子倒是不差,嘴头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过起日子来怎么样。
张巡捕大咧咧地问,“不知文大官人以后预备以何为营生?”
文进财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李承业在一边打圆场,“我们听殿下口谕,要文大爷先修身养性一阵子,等成了家,性子稳定了,才好说别的。”意思是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您就更管不了了。
张巡捕不好说天家是非,心里也明白,这个姓文的,就是长得好,又生了个好女儿,其余一无是处。
但自家女儿也大了,也没甚出色的,张巡捕心里很清楚,翠娘配不上什么更好的人家了。若这姓文的以后能改了那些臭毛病,再寻个好差事,也不坏。以后宫里娘娘能更进一步,或有了皇家子嗣,虽说李家才是官面上的娘家人,但这是亲爹,还能不管?
张巡捕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最后决定还是实惠最重要。反正女儿说不上同年的优秀少年郎,还不如找个有前景的。这姓文的也就这样了,女儿以后生了儿子,借着裙带关系,把儿子培养好了,还愁什么。
张巡捕心里天平倾斜了,嘴上就和善一些,“文大官人若能修身养性,也是不错的。说起来,我家都是大老粗,一连得了四个儿子才得了个女儿,不免娇纵些。”
文进财由衷地羡慕道,“贵府子嗣真是多。”
张巡捕哈哈大笑,“那可不,我老张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丁。”
文进财心里火热,刚才张家小女娘他也看见了。说真的,长的真不咋地。但胜在年轻啊,且身子骨壮实,若像她亲娘一样,一口气生四个儿子,天爷,他老文家几代单传的风水可要改一改了。
相看相看,就是互相看一看,对不对眼的,事后再找人传话,没有当场说出来的。
中午,李家整治了两桌丰富的酒席,男女各开一桌,宾主尽欢。吃罢酒席,张家人都走了。
赵世简没有直接走,而是又逗留了个把时辰。
文进财擦擦额头的汗,天爷,这一家子男人太多了。
赵世简笑道,“文大爷,您中午吃了不少酒,不若先去歇歇吧。”
文进财打个嗝,“哥儿你自便,我先去躺躺。”
赵世简去了西厢房,和李姝闲话。
“妹妹,今儿你们打架没?”
李姝白眼翻他,“你想看我打架啊?”
赵世简笑道,“今儿文大爷额头直冒汗,张家男人真多啊。”
李姝笑,“可不就是,若不是张太太好生养,我们也不敢把翠娘说给文大爷,她脾气那样臭。”
赵世简眯着眼笑,“要是能成,文家以后也一窝子男丁,那才热闹呢。”
李姝笑,“以后见了张翠娘,我还得叫大娘。”
玉娘在一边笑了,“三娘子,我们老家,一把胡子老头子管穿开裆裤的小娃儿叫爷爷的都有。”
夜里,李穆川回来了,他问文进财,“兄长,今日相看后,有何看法?”
文进财吭哧瘪肚了半天,“她家男丁真多,子嗣繁盛。”
肖氏笑道,“兄长不知道,老张家四个儿媳妇,也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他们家两代人,就翠娘一个女娘,家里就宝爱了些。”
文进财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想要儿子,“不知道张家可看得上我,我年纪大了,又没个正经差事。”
李穆川笑道,“兄长有意,我明儿着侄儿媳妇再去问一问。”
文进财犹豫了又开口,“张家男人,不会动不动就打人吧。”
李穆川哈哈笑了,“兄长若好生过日子,谁家天天打上女婿的门呢。”
第二日,肖氏亲自去了杨柳胡同,全娘得了话,当日又去张家问话。
张翠娘见过文进财,她亲爹和哥哥们都黑看不见鼻子眼睛,往常给她提亲的也没个俊俏的,文进财虽说三十大几了,但收拾收拾还是很中看的。从外貌上来说,张翠娘还是很满意。若嫁个丑的,以后生了孩子更丑,那可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