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崖摸不着头脑,跟着进去,把门也关上了。
赵世简冲桌子上那碗面点了点下巴,“把这碗面吃了。”
文崖不明所以,听话地吃了那碗面。赵世简见文崖擅离职守,特意等了一会子才叫他,面已经坨了,还有些凉,文崖吃的很是不舒服。
吃过了面,赵世简又问他,“你刚才为甚走了?”
文崖忙道,“砚台说他东西找不着了,让我帮着找找。我见二爷看书看的认真,就去帮他找了。二爷,这,这面?”
赵世简继续面无表情,“石妈妈送来的。”
文崖机灵的很,一向是闻一知十,顿时愣住了,他听到了啥?石妈妈?半夜三更,没有二奶奶的吩咐,私自给二爷送了碗面?
文崖顿时跪下了,“二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定不离二爷身边半步。”
赵世简半晌后说道,“起来吧,以后你好好看着这母子两,去把这碗送还给石妈妈,就说我吃过了。”
文崖听话地低头应了,走到门口,擦了擦嘴,不能让石妈妈发现面是自己吃的。
文崖走到石妈妈门口,正要敲门,听得有动静,他把耳朵贴上去,听得屋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屋里女人的声音直发颤,口里还轻轻地喊,“二爷,二爷,嗯,嗯~”
文崖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彻底呆住了。过了半晌,他悄悄爬起来,自己把碗送到了厨房。了不得了,石妈妈定是鬼迷了心窍。
文崖回去,期期艾艾地说了自己听到的声音。赵世简气得一脚把凳子踢翻了,然后回了房,搂着自家娘子睡了。
第二日,赵世简依旧如常,走的时候,他温声告诉李姝,“我今儿不带文崖去了,让他跟着你吧。”
石妈妈心存不轨,他不放心砚台。
赵世简看了一眼文崖,文崖忙道,“二爷放心,我定会好好伺候二奶奶。”
赵世简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了厨房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外走。石妈妈见他脚步顿了一下,顿时心喜,二爷定是想跟我说话来着。
李姝吃过了饭,带着文崖和玉娘一起去了柿子树巷。
孙氏陪着李姝一起,妯娌两个慢慢走去了登高巷。
妯娌两个到了后,老太太先让她们坐下,又问了问李姝的肚子,“简哥儿媳妇,孩子闹不闹?”
李姝笑道,“阿奶,它还算乖,不怎么闹我。”
老太太笑了笑,“简哥儿在他阿娘肚子里的时候,也不怎么闹,这孩子定是像亲爹。”
吕氏也在一边赔笑,“阿奶,过不了多久,简弟妹又要给咱们家添个大胖小子了。”
老太太高兴了笑了,笑过了一阵子,忽然又落寞地收起了笑容。
大伙儿见她这样,忽然都不敢再说笑了。
老太太看了孙氏和李姝一眼,“当日你们婆母走的时候,不放心三个孩子,一再拉着你们公爹的手,让他定然要好生对三个孩子。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怕有后娘刻薄孩子。”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们公爹日夜苦熬,总算把你们都拉扯大了,老大老二都有了官身,慧娘也有了好人家,家里也给她置办了一份好嫁妆。你们公爹,再没有对不起你们婆母的地方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两个孙媳妇,“都是做娘的,我如何不懂她的心思。只是,你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家,每日一小家人高高兴兴的,可怜你们公爹,整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白日在衙门累个臭死,夜里回来,还要忙着定夺家里的大事小事,身边却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慧娘懂事,这几年没少照顾他,可慧娘已经出门子了。你们公爹才四十多岁,如今也做了六品官,难道以后就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吗?”
李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孙氏也哑口无言。她们是做儿媳的,怎么能过问公爹续弦的事儿。
老太太见两个孙媳妇都没开口,忽然落下泪来,“那是我儿子,我眼见他一直做个鳏夫,如何不心疼他。这一大家子人,都想靠着他,却没人能多关心他一分。我就是死了,也和你们婆母一样不能闭眼呀!”
李姝被她哭的心里有些难受,但她真做不了主啊。若赵书良愿意续弦,李姝本人并不反对,想来赵家兄弟也不会反对的。
孙氏见弟妹捧着肚子,自己只得先开口,“阿奶,阿爹一个人,我们如何不关心呢,只是,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阿爹也不是小孩子,还是要他自己点头。”
老太太止住了哭声,“你们不反对?”
孙氏看了眼李姝,她还不知道弟妹的意思呢。
李姝也看了眼孙氏,微微点了点头。
孙氏忙笑道,“阿奶,有人替我们照顾阿爹,我们只有高兴的,怎么会反对呢。”
老太太忙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看我,老背晦的,快要过年了,掉什么眼泪,该死。”
众人忙劝她,“老太太都是关心儿孙。”
李姝和孙氏坐了一会子后,一起回柿子树巷去了。
路上,孙氏欲言又止。
李姝笑道,“大嫂想说什么?尽管说?”
孙氏担忧道,“弟妹,咱们这里放了海口,还不知道官人和二叔怎么想的呢。若是他们心里不愿意,咱们岂不好心办坏事。”
李姝沉默了片刻,安慰孙氏,“大嫂不必担忧,这也不能怪咱们,阿奶事前也没透个音,忽剌巴地问咱们,若不答应,岂不说咱们心狠。咱们也实在没办法,被阿奶架到了火堆上了。”
孙氏点头点头,“有弟妹这话,我就放心了。”有李姝扛着,孙氏瞬间感觉压力小许多,给公爹娶婆娘什么的,儿媳妇在中间真不方便说话。
李姝到柿子树巷坐了一会,然后带着下人回如意坊去了。
夜里,赵世简回来了,他正在犹豫如何跟李姝说石妈妈的事情,李姝却先一步开口姝跟他说了赵书良续弦的事情。
赵世简沉默了许久,吴氏去了好些年了。
赵世简有时候仔细回忆时,能记住的大多都是一些模糊的身影,有时候记得阿娘的脸,又想不起她的装扮,有时候记得某一个场景里阿娘穿的衣服,又记不得她的神情。
赵世简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刚失母的那个莽撞少年,他知道吴氏在他们心里的影子会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牌位上的一个尊称。而他们兄妹三个再次想起阿娘,更多的只是叹息,连哀伤都极少。
反倒是阿爹,整日与他们在一起,眼见他茕茕孑立,眼见他孤孤零零,兄妹三人心里何尝不悲痛。若同意阿爹续弦,感觉对不起阿娘,若不同意,阿爹这样一个人,兄妹三个如何不心疼。
赵世简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他沉默着,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
李姝无法感同身受,但她清楚,没有谁能替代孩子心中母亲的地位。
她走上前,把他的头揽到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官人,你还有我呢。”
说罢,又把他的头轻轻放在肚子上,“人生代代无穷已,都是一辈一辈地过,官人还有孩子呢,你听,它又在动了。官人不要太悲伤,阿娘活着时,夫妻恩爱,子女孝顺,再没有不顺利的。况且,阿爹和官人都给阿娘请封了诰命,阿娘死后荣耀也有了。”
赵世简闷声说道,“我知道,我看到阿爹一个人,心里也难过,可想到有人要替代阿娘站在阿爹身边,我心里更难过。”
李姝想了想,谨慎开口,“官人,要不,要不,给阿爹纳个妾?”
赵世简忽然像被雷劈了一样,抬起头,看向李姝,结结巴巴问道,“纳,纳妾?”
李姝点了点头,笑道,“有何不可,阿爹才四十多岁,我说句不该说的,外面四十多的男人,多的是还能生一堆孩子的,总不能让阿爹老是一个人过,怪恓惶的。但是,我也不想有人替代阿娘的位置,这样说起来,只能给阿爹纳妾了,一来阿奶那里有了交代,二来,也有人照顾阿爹,三来嘛,官人就当我的私心,我更不想有个年轻女子做我婆婆,整日压在我头上。”
赵世简才回过神来,“娘子说的,倒是个好办法。”
夫妻二人说过了这个事情,赵世简想了想,还是没跟李姝说石妈妈的事情。且再等一等,等把阿爹的这个事儿处理好了,我自己找个机会打发了她们母子,省得娘子知道了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二奶奶:哼,总有人觊觎我男人!
二爷:我是二奶奶的,谁都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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