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族老听得有偷盗之事,且是亲大娘偷侄女的金锁去打金钗,有古板的气得嚷嚷着要休弃这等不贤良的妇人,莫使方家人蒙羞。
方大奶奶娘家人听到后,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大奶奶的弟弟忙拱手道,“家门不幸,愧对诸位,还请给她一个机会改过自新,其余认打认罚,我家里无一句怨言。”
说罢,方大奶奶的娘家人就回去了。
方大郎把方大奶奶叫到了正堂,方太太要把丽娘也叫来。
李承业拦住了,“二妹妹带着孩子呢,惊扰她做甚。妹妹胆子小,这一屋子外男,没得吓着她,她又无过错。”
方家人一听,好家伙,李家这个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方大奶奶战战兢兢地到了正堂,见一屋子人都盯着她,自己娘家人也走了,心里知道事情败露,进门后立刻就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都是我的错,我吃了屎了,干出这没王法没人伦的混账事情。还请诸位长辈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定孝顺婆母,友爱兄弟妯娌,把大姐儿当我亲生的一样疼。”
说完,她发现丽娘不在,挣扎着起来后往外走,“弟妹,弟妹,我给你磕头赔罪,求你谅解我的一时糊涂。”
李承业大声呵斥道,“你回来!”
方大奶奶被他一声高声吓得懵了,只得又回来了。
李承业嗤笑了一声,“大奶奶何必要去找我妹妹,你是她大嫂,你给她磕头,难道是想折她的寿?”
方大奶奶讷讷道,“我是真心的。”
李承业不管她真心不真心,今儿必然要给大房个教训!
他回头看向方大郎,“不知方大哥要如何安抚我妹妹和外甥女?”
方大郎咬了咬牙,“等分了家,二弟直接搬出去住,我这里给二弟准备三百两银子,算是我做大哥给弟弟的安家费!”
方大奶奶嗷的一嗓子叫出来了,“三百两?你说的什么屁话?分家才分了多少?”
是的,方大郎分家除了得了这栋宅子,另外拢共只得了四百多两银子,这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直接是把方大奶奶的心挖走了!
方大郎瞪了她一眼,“你给我住嘴!”
李承业笑了笑,“方大哥果然是个公证人!”
方家族人心里直骂,好话歹话都叫你说了!
方太太不管,其余人没意见,方大郎把刚分来的银子划拉出三百两给方二郎。
方二郎正要拒绝,李承业开口了,“二郎,你接着,这不是给你的,你无权替丽娘和我李家拒绝。”
方二郎只得接下了。
李承业不管方大奶奶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对她说道,“大奶奶不是要道歉吗?丽娘受不起你的礼,我阿爹在这里呢,他受得起!”
方大奶奶原以为哭一哭求一求就过去了,哪知一下子让她失去了三百两银子,正恨得要吃人,哪里还会道歉!
方太太看李家今日一副来找事儿的样子,知道不能善了,也不再装菩萨。
“老大媳妇,给你李叔父磕头赔罪!”
方大奶奶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她觉得自己已经赔了银子了,还让我磕头,想都别想!
李承业笑了笑,“原来方大奶奶竟然是个有骨气的人,真让我刮目相看!我阿爹今儿没穿官服,不配您磕头,想来只有公堂上的大老爷才配您的头!”
方家族老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事儿要捅出去,丢的是方家的脸,立刻有族老呵斥道,“此等不贤良的妇人,莫要与她啰嗦,大郎,取纸笔来,我替你写休书!”
方大奶奶听到休书二字,顿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样萎顿下来,她看一眼方大郎,乞求他能替自己说话。
方大郎闭了闭眼睛,“你好生认错,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方大奶奶终于有些真的害怕了,在李承业的目光下,她端了杯茶走到李穆川面前,跪下后把茶呈上,“都是我的错,请李叔父原谅,我以后定然都改了,和弟妹和睦相处。”
说罢,把茶水递到头顶,俯下身磕了个头。
李穆川不管放大奶奶眼里的愤恨和不甘,接了她的茶,“愿大奶奶真心悔过,以后你们妯娌和睦,一起孝顺婆母。”
在李承业的强势压力下,方家分家,丽娘既得了实惠又得了面子。
方家人想悄没声息把这事儿盖过去,也得看我娘家人答应不答应。
好在李家人只是让方大奶奶磕头赔罪,且磕头的对象是李穆川而非丽娘,又没有为难方太太和方大郎,故此方二郎也没有怪罪丽娘。
权当是给大嫂个教训。
分家后,为了兑现承诺,方大郎亲自给弟弟看了所合适的宅子。
宅子的位置很合适,一来离方二郎当差的地方近一些,二来离秀水坊也不远,回方家也说不上远,可谓是取尽了地势之宜。
宅子是一栋小小的四合院,比之文进财的院子小一些。正房面阔三间,没有耳房,东西厢房各有两间,三间倒座房。
宅子不大不小,住丽娘一家三口和线娘,绰绰有余。中人一口价四百两,没还下价来。
丽娘分家得了六七百两银子,方大郎给三百,除去买宅子安家,净剩五六百在手里。
方二郎把家里银钱连同自己的俸禄都交给丽娘保管,只叮嘱她每月给老母亲1两银子养老钱,其余并不管丽娘如何花销。
丽娘最是个不肯落人话柄的,搬家后第二日,就给了方太太当月的养老银子。
搬家后,李家人去给丽娘暖了房。
丽娘两口子住在正房,东西厢房空着,留着放东西。倒座房三间,中间的是门楼,东边是厨房,西边那间给线娘住。
肖氏看过后,比较满意。宅子虽小,但女儿一小家人住的开。女儿自己当家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方家老宅那边,方大奶奶没有等来自己梦想的日子。
二房走了,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到了她身上。方大郎深感自家婆娘不靠谱,又把银子和俸禄交给了自家老娘,并给方大奶奶画了个大饼,“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把你哪张脸看得比大哥儿还重,你再管家吧。为了你娘家那帮穷酸的几句奉承话,你敢偷东西,我怕今儿把家给你,明儿你为了你那不值钱的面子,把家当都搬回娘家去了。”
不管方大奶奶如何水深火热,李家解决了丽娘的事情后,就一心准备给李姝发嫁。
如今丽娘自己当家了,见肖氏忙不过来,三天两头就过来帮忙。有她搭把手,肖氏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
五月初三那天,赵世简又偷跑来了一趟。
肖氏等人都吃了一惊,“简哥儿怎地今儿还来了?”
赵世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嫂子给我重新归置房屋,我来问问姝娘,东西要如何摆放。”
肖氏笑了,“姝娘在西厢房呢,你自去问她。”说罢,让玉娘带着他去了。
赵世简进了西厢房,见李姝正在规整书房的书籍。
他一进门李姝就发现了,笑道,“怎地今儿来了,让人看见了要笑话我们了。”
赵世简笑道,“管旁人作甚,我光明正大地来,也是说正事儿的。”
李姝斜眼看他,“把你的正事儿先放一放,来帮我看看这些书以后要怎么分类,我近来也没规整,都放的乱七八糟的。”
这些书,都是李姝自己读过的,她预备都带到赵家去。以后自己闲了,也能再看两眼。索性都是些常用书籍,说不上名贵,李家都随她意愿。
赵世简笑道,“妹妹的书倒不少,不知道的以为妹妹要考状元呢。”
李姝笑道,“状元我是考不上了,要是有命,说不得能做状元娘子。”
玉娘在一边吃吃笑了。
赵世简看玉娘,“玉娘要不要去我家?”
玉娘忙再次给他行礼,“姑爷,我定然要陪着三娘子一起的。”
赵世简点了点头,“你服侍你们娘子尽心,等去了赵家,我家里人少,要多辛苦你。”
玉娘忙屈膝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世简点点头,不再看她。
李姝一边整理书籍一边问他,“你来有什么正经事?”
赵世简摸摸头,“我房间里如今都空落落的,全指望妹妹带两家家伙什过去,不然我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家前儿去赵家量了房屋尺寸,根据家里给李姝预备的家具大小,提前设计好,各色家具要如何摆放,实在有不合适的尺寸,及早调换,免得以后放不下。
孙氏把赵世简房里的那些旧家具全扔到倒座房库房里去了,就给他留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这两样,等新娘子陪嫁抬过去了,也要一并换掉。
到时候,整个新房里,全部换上新娘子的陪嫁,清一色的新家具,看着又体面又气派。
赵世简晚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欣喜地搓搓手,等姝娘来了,这屋子里又是满满当当的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巴不得明儿就到正日子,然后数年过来和她一起过小日子。
尺寸也量过了,家具要如何摆放,李家人心里都有数。如今赵世简找这个理由,无非是遮掩遮掩,李家人心里都觉得好笑,但谁也不曾去戳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