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温钧一起在王家借住的丛安爷孙和季明瑞等人,和王家非亲非故,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新宅。
新宅是二进的院子,布置一新,大门上的匾额上书两个大字“温宅”,是温钧亲笔所写,狂放肆意,充满了气势。
温常氏下了马车,仰头打量,看着温宅高大的门楣,一阵眩晕。
“不行,我不能看,太气派了,我看得头晕。”
她带着两个孩子,狼狈地回到温家村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能住上这么气派的宅子。更别提这栋宅子位于京城,代表的含义比上林县的任何一个宅院的意义都要重大。
温常氏心里涌动着强烈的自豪,拍了拍胸口,在丫鬟的搀扶下道:“走,进去里面看看。”
温萤和李曼纷纷表示赞同,李曼更是童颜童语依偎在温常氏身边,踮着脚,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小舅舅的新家最好看。”
温钧失笑:“进去吧,之前没带你们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除了这三代同堂的女眷们,丛安、丛老爷子以及季明瑞,面对温钧买下的这栋宅子,脸上也是写满了羡慕佩服,听见这话,跟着一起进屋。
温钧走在最后,扶着季明珠,悠然道:“我们以后也有自己的家了。”
季明珠目光明亮,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青年,眼睛里流动着令人目眩的喜悦,狠狠地点头:“对!”
这栋新宅,对温钧和季明珠两个人来说,意义都非同凡响。
这是温钧和季明珠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手布置的家,同时,也是他们第一个打从心里承认的家。
一个是来自异世的灵魂,一个是在冷暴力成长下的灵魂。
拥有了这个温宅,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的脚踏实地,有了真实感。
……
宅子刚刚弄好,正是新鲜期。
温钧和季明珠进去之后,就看见大家都在四处参观,连丫鬟也不例外,眼睛满是好奇,四处探看。
温钧叫来周复生,当着众多下人的面,直接表示以后他就是这温宅以后的管家,家里的一应事情,都可以和温常氏、季明珠两人商量,遇上搞不定的,再向自己询问。
“小的知道。”
周复生毫不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当然的使命感,脸上跃跃欲试。
当年他背水一战,留在温钧身边,所等待的,不就是今时今日吗?为了保住地位,他自然会好生地管好这个家。
温钧点头,松口让他去领着下人下去放置行李。
等周复生带人小事,他干咳一声,看向其他人,亲自带着众人去找自己的屋子。
温常氏等人的屋子在西厢房,女眷专属,清幽雅致。
丛安等人的屋子在东厢房,男客专属,另开小门,方便他们出门做事访友。
至于正屋,自然就是他和季明珠的。
白天温钧会在前院办事,晚上回后院陪季明珠休息。
前院按照温钧的口味,清幽大气,种植着兰花青竹等植物,后院想法,布置精致小巧,种了季明珠喜爱的牡丹月季等艳丽花卉,正是花开季节,刚刚移栽的花朵丝毫不肯错过春光,争相艳丽,十分的精致美丽。
季明珠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住这里吗,让娘住西厢?”
“没事,娘和大姐他们只在这里待两三年,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主要是温钧现在是一家之主,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住在正屋的,才好待人接客。且那西厢房,也是刚刚修缮,除了方位之外,并不比正屋差多少。
季明珠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一丝放松之色:“那也行。”
不过她打量后院一圈,很快想到什么问道:“不过家里的下人还不够,需要再采买一些门房、厨娘,我们的银子还够吗?”
温钧点头:“放心。”
季明珠期期艾艾,掰着手指头算账:“可是账本上只有一千两银子不到了……”
买下这栋宅子,花了五千两银子,另外修缮布置又花了二两千,一共七千两银子,对这两年暴富的温家来说,还达不到伤经动骨的地步。
但是昨天温钧忽然从她手上支走了两万两银子,等于将她手上的银子全部抽空。
她知道温钧在外面有事要忙,怕耽误他的事情,不敢阻拦,心里却也担忧以后的花销,脸色忧心忡忡。
温钧看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你夫君我也是有俸禄的。”
而且上林县每个月还会送来五六百两银子,足够家用花销。
温钧再想研究蒸汽机,也不可能让季明珠跟着吃苦。
他眯了眯眼,选择如实说出一部分:“我用两万两,在城外买了个小庄子,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带你去看看。”
第105章
说是要去看庄子, 但是季明珠还怀着身孕,温钧的假期也到了最后一日, 其实并没有合适的时机去。
温钧说这话,只是交代一下家里的财政去处, 免得季明珠胡思乱想。
果不其然, 季明珠得知那一笔巨额花销是买了庄子, 立刻放下心来。
这年头的大部分百姓还是坚信靠山吃山, 靠地吃地的想法,家里有了余钱都爱去买土地, 反正土地放在那里总不会长腿跑掉, 就算家里以后不凑手,转手卖出去也就行了。
季明珠也是同样想法, 歪头思考一会儿,若有所思,然后大力赞同。
“对,还是夫君有远见,买了庄子,我们在京城才算是真的定了下来。”
温钧一笑, 不置可否。
他买的并不是什么好庄子, 毕竟两万两银子说起来多, 在这京城的天子脚下,却不算什么。
那处庄子位于城外, 地方偏僻, 面积很大, 但是因为百姓不懂休养生息,过度劳作,土地肥力流失,早已经没什么收获,所以才能用两万两银子拿下。
反正,他只是用来研究蒸汽机的,不需要土地,只需要隐蔽偏僻就好了。
这话温钧不好和季明珠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就让她以为那是个好庄子吧,等她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心情平复些,庄子上的研究也有了一些成果,再说也不迟。
……
当天,温钧一行人就在新宅住了下来。
到了晚上,周放和王莫笑先后放衙,带着家人来温宅暖房。
王莫笑作为翰林的老人,也顺带叮嘱了一番去翰林之后要做的事情,以及各方面的人情世故,免得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翰林院目前一共有大学士两名,其中大学士常大人,是你乡试的主考官,你应该有所耳闻,为人傲气,乃是先帝年间的榜眼,隶属于右相一派。大学士谢大人,常年称病,很少出现在翰林院,属于左相一派。两人是敌对派系,哪个都得罪不起,你若是不想加入其中,就谁也不要太过亲近。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他们常年不在翰林院里坐镇,各自有公干。”
“对了,关于谢大人,你要格外小心一点,若是碰上了,记得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看他的头顶……”
王莫笑一脸复杂地比划了一下头顶的高度,表情微妙道:“他忌讳此事。”
温钧挑眉,眼底露出古怪神色。
原来古代人也有脱发困扰啊。
“除了这两位,另外学士两名,我是其中之一,另一名是低我一届的曹学士,曹学士秉持中庸之风,十分低调,你记得不要上赶着,平淡相处就行。侍读学士两名,你是其中之一,另一名是沈侍读,元鸿二十三年的进士。侍讲学士两名,一位是元鸿二十年的进士,一位是元鸿十七年的状元,还有其他侍读侍讲博士典籍之类,没有定数,见到了打个招呼就好,不用太过特意去亲近……”
王莫笑说完一通,喝了口水,归纳道:“你是六元及第的状元,皇上破格提拔的侍读学士,便是见到和你平级的官员,也不需要低声下气,堕了自己的身份。”
温钧点头:“谢舅舅指点。”
“小事罢了。”王莫笑摆手,看向同样等待指点的丛安,面露思索,“至于庶吉士……”
“我当年也在庶常馆待过三年,庶常馆就在翰林院旁边,等同于翰林院的下属部门,馆里没有什么大事,和众同僚好好相处,用心学习就是。”
“不过庶常馆的教习先生都出自翰林,两者可能会有一些联系,必要时还要跟在众翰林身边学习,你要记得我刚才说得人□□故,不要粗心大意得罪了任何一波人,尤其小心不要搅入了派系之争。”
说到这里,王莫笑一顿,宛若叹息般低声道:“我当年就是不小心……才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在一众翰林之中,王莫笑毫无身份背景,本该是最有可能得到皇帝重用的寒门子弟,偏偏他刚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于是早早就上了兰淑妃的船,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为着七皇子收拾烂摊子却不能摆脱,还害了外侄女季明珠。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皱眉,斟酌再三,措辞严谨地加重语气道:“总体而言,还是学习为主。若碰上麻烦,不能解决,可以去找我或者温钧。”
丛安并不了解王家的历史,甚至不知道王莫笑是七皇子的人,闻言愣了愣,疑惑地看向了温钧,希望他能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