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没有!我弟弟是因为车祸意外死亡的!那么大一张州立法医实验室的验尸报告你看不到吗!”
海燃瞥了一眼身后的大屏幕,掉回头看着激愤的红医生耸耸肩:
“看到了,但又怎样呢?我们刚刚不是已经论述过这份报告的可信度存疑这件事了吗?”
登时被这句反问给噎住的红医生这才想起来——的确。
这份所谓的州立法医实验室出具的尸检报告,是有证据证明很可能涉及到贿赂造假问题的。
红医生一时慌乱起来,但好在逻辑思维还没有彻底缴械:
“可、可……就算报告有问题,可那也跟我无关啊!”
像是生怕大家不相信,红医生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张开,试图加强自己的语气:
“我又不认识州立法医实验室的人!把我弟弟送去检验和拿回来报告的人都不是我啊!我真的没有杀我弟弟!”
海燃像是此刻才被红医生的辩解提醒了似的点点头:
“你说得也有道理,并且在三年前我第一次来到犹大镇做访问的时候,也听说过你家的惨剧。”
海燃在大屏幕前来回踱了两步,似乎在回忆往昔:
“流言归流言,但当时居民们说起来你们姐弟俩的关系,也基本口径一致地认同你们感情不错的事实,所以……”
红医生不由得就想抢话表白自己:
“所以我没道理杀掉我弟弟啊!就算我喝多了,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就对我弟弟动手吧!”
海燃向下压了压手,示意红医生稍安勿躁:
“所以我是说,我刚才的问题想要换个主语——”
说着海燃扬起头,看向坐在桌子最远一端的怀特警|官:
“怀特警|官,你当时是怎么勒死那个可怜的小男孩的?”
一语既出,怀特警官再度成为了目光聚集的焦点。
红医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刚想要站起身就被旁边的辰学徒一把按住了。
辰学徒直视着红医生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急躁,等海燃厘清整件事再说。
而好死不死被一再点名的怀特警|官也快坐不住了。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怀特警|官还是被求生的本能催促着,试图硬着头皮说谎:
“这种问题……这种问题你干嘛问我!我又没做过!你不要含血喷人!”
几次三番得到的都是狡辩,海燃不耐烦的情绪也渐渐拱起火来:
“又要说有本事让我拿证据了是吧?好说!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海燃说着转身把那份州立法医实验室出具的验尸报告放大再放大,并且将其中一副局部解剖图片也数倍扩大后做了精细还原。
这一切都是当着酒吧大堂的众人完成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歪曲事实,怀疑证据被后期篡改。
做完这一切,海燃转头率先问道:
“怀特警|官,这份验尸报告是当年你从州立法医实验室带回来的,没错吧?”
对这种铁板钉钉的事实,怀特警|官也没办法狡辩。
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海燃的下文。
海燃冷哼了一句“OK,你承认就好”,然后转头用光标将尸检报告上的结论圈出来:
“在这份报告上,清晰地说明红医生弟弟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辅助鉴定建议则言明与车祸意外造成的伤害高度吻合。”
所有人认真地跟着光标重读了一次尸检报告的结论。
白纸黑字,这的确没什么好怀疑的。
海燃眼神一凛,看着众人的眼神充满了寒气: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辰学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你是怀疑法医在做尸检的时候,对尸体物证做了手脚?”
海燃摇摇头:
“不,法医没有对尸体物证做任何手脚,毕竟那种作弊方式太容易暴露了。”
看到众人迷惑的目光,海燃进一步解释道:
“如果红医生一家不肯轻易放弃,再委托另外一家法医实验室重新检查,不但分分钟露馅儿,而且还会把第一次做检验的法医也搭进去。”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怀特警|官身上,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毕竟对方也只是想赚一笔外快,并不打算像犹大镇的诊所医生一样把职业生涯搭进去。”
抿了抿嘴,海燃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一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忘了,那个可怜虫似乎都还没机会赚外快呢,就莫名其妙被炒鱿鱼了是吧?”
怀特警|官明明知道海燃是在嘲讽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人家的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
对于辰学徒的质疑,海燃否定得太快,直接引发了一波更加强烈的好奇。
风工程有了前车之鉴,对于身边的女性都多少有了点忌惮,他没敢像辰学徒一眼该直接开口,而是先举了举手。
海燃眉峰轻挑,直接把人堵回去了:
“风工程是想问我,既然法医没有对尸体物证做手脚,那问题出在哪里是吗?”
风工程没想到自己完全没说话的机会,就被人家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下意识摸了摸粗糙的脸盘,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海燃轻嗤一声:
“所以为什么说如果专业人士有心作弊的话,是很容易把普通的外行人糊弄住的——”
说着海燃转身用光标指向了被放大的局部解剖图:
“这是红医生弟弟在尸检时被法医拍摄下的喉部照片,一张是解剖前的咽喉外部特写,一张是解剖后的咽喉内部特写。”
第237章 ·人心险恶
海燃看向认认真真紧盯着图片的红医生:
“虽然红医生是临床医生,但这张咽喉内部解剖图您应该多少能看出些信息吧?”
红医生点点头,不太确定地说到:
“能看出明显舌骨骨折的痕迹,喉头局部肌理和黏膜有充血现象。”
海燃一边听一边点头,等红医生说完之后她再度提到了尸检报告的结论:
“这也是尸检报告提到的主要死因,关于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疑议。因为真正有疑议的地方在这——”
海燃将那张解剖前的咽喉外部照片提到前面来,一边用光标指点一边说到:
“大家仔细看这里,尸检报告曾提到,由于安全带使用不当,再加上弟弟的身高比例,车祸发生时原本应该在胸前起到保护作用的安全带却勒到了弟弟的脖子上。”
光标指示的地方,一条足有十公分左右的青紫勒痕清晰地出现在死者咽喉的位置,就像给死者戴了一截项圈似的。
红医生皱着眉头看着大屏幕,下意识问到:
“这个伤痕……有什么问题吗?”
海燃点点头:“有问题。”
“为了能够更好地对比,刚刚在您暴揍怀特警|官的空档,我以‘安全带使用不当致死’为关键词,借用大数据扫描了大约5000例交通事故死亡报告。”
海燃说着把集合图片放在解剖图的旁边:
“我现在随机给大家挑几张出来看看,大家可以跟旁边弟弟的尸检图片对比一下。”
大屏幕上一张张图片像是走秀的模特,被扩大之后放在尸检图片旁边展示几秒,随即又换上另一张。
这样对比了五六张之后,辰学徒率先发现了端倪:
“好像右边这些案例图片里的勒痕都比较短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都看出了些许不同。
海燃点点头,让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大屏幕上:
“确实。通过比较我们可以看出,真正因为安全带的错误使用而被勒颈致死的案例中,在强烈冲击下,安全带能够给人体表皮留下的痕迹两端是比较模糊的。”
海燃进一步解释道:
“这是因为真正死于安全带错误使用而被勒死的人是极少数的,大部分安全带致死的情况其实是颈动脉窦被猛烈冲击,导致大脑急性缺氧的死亡。”
光标随着海燃的说明,在两张图片的痕迹两端来回跳动了两下。
“但是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在弟弟的咽喉部,安全带留下的淤青痕迹却非常清晰,而且两端延长到了双耳耳垂侧后方。”
看到众人表情中依然多少有点迷惑的神色,海燃继续补充说明道:
“这里需要普及一个医学常识:【在非专业手法的前提下】,一个人被勒颈1-2分钟就可能失去意识,若是风工程这种体格壮硕的人说不定能坚持3-4分钟。”
话锋一转,海燃的语速刻意降低了许多:
“然而在同样前提下,如果真的要勒死一个人,至少需要7-10分钟,这还不包括受害人挣扎反抗能够拖延的时间。”
“试问,由于急刹车产生的突然冲击就算再猛烈都好,可是它怎样能够持续这么久?”
海燃话音刚落,辰学徒赫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这孩子根本是被勒死的啊!”
海燃轻轻点了点头:
“Bi
go!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姐姐在酒精作用和强烈冲击的双重‘加持’下失去了意识,那弟弟又是被谁、如何、为什么勒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