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便休书一封,你派人,尽快将朕的亲笔书信送到太子手里,务必要让太子返回西晋帝京。”
“若是太子殿下不为所动,该当如何?”
皇帝将狼毫笔搁到砚台上,浑浊的老眼里,含了意味深长的笑,“若是如此,那莫要怪朕无情,东晋与西晋之间有血海深仇,璟儿绝对不能忘。他在范氏身上投入太多深情,大为不妥。
“朕的一番苦心,璟儿万不可辜负。”
内侍默默地收下皇帝的亲笔书信。
他心里暗叹,帝王的狠绝无情,犹似当年。
*
“太子殿下,这是陛下交给你的亲笔书信。”牡丹山庄内,乘风将皇帝的递到了尉迟璟手上,“陛下催你立即返回西晋帝京。”
尉迟璟拆了信,略略扫了两眼,便塞给乘风。
乘风道:“殿下打算遵从陛下的吩咐,回帝京吗?”
“不回。”尉迟璟干脆道。
他此番前来,就是想先将人定下,再回去处理那堆烂摊子,免得时间晚了,媳妇已经跟别人跑了。
他怎么可能因为皇帝的一封信,就立即赶回去。
旋即,尉迟璟心想,他若是直接在回信上这么说,皇帝一定会有所不满,便在回信上添了诸多理由。
今日,天色已晚。
重新将书信交给乘风后,尉迟璟前往容茶的寝殿。
寝殿内,灯烛暗淡,只余几点灯火。
想来,容茶应该是歇下了。
尉迟璟垂了眼睫,看到自己被月光投映到地上的身影,忽然有种落影成单的感觉,有点心塞。
几日以来,他留在她的身边,按着她的心意办事,可这个女人都不为所动,反而总是问他,什么时候滚。
他也是头一回意识到,女人一旦狠下心来,竟会有如此的铁石心肠。
世上,最过绝情的人,莫过于如此。
既然她歇下了,尉迟璟也转了身,打算回到容茶安排给他的屋子里去。
倏然,候在容茶寝殿外的宫人,竟是意外地喊了尉迟璟,“公主交代过,若是西晋太子想要与她同眠,也是……也是可以的……”
最后半句话太过露骨,宫人们说得时候也有些赧然。
范容茶难道是想通了?尉迟璟甚为惊喜,心血澎湃,立时入了殿。
一路行至容茶的榻前,他能隔着轻盈的鲛纱帐,觑见纱帐内的朦胧身影。
甚至,他能看到被中拱起一道优美的曲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而当手搁到纱帐上时,尉迟璟却为犹豫了。
他暗自思量,若是她真有心与他和好,定不会就这般睡下,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
莫非,她是在想办设法诱他上钩?
若是他真做了什么,不能停下来时,她说不定会以他不听她的话为由,名正言顺地让他滚。
笑话,他是能那般无奈的人吗?
尉迟璟当即撤了手,往后退了退,在距离她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另找地方休憩。
容茶的寝殿内,没有另外一张床榻。得不到她的允许,他也不能以人身躺到她的身边去。
如此一来,他只能在一张软榻上将就。
软榻上所铺着的缎子,是粉粉的色泽,上面的纹路,还泛着晶莹的光。上面仅有的一床薄被,亦是桃花色。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八岁小姑娘一样,偏爱这种粉嫩的颜色。
躺在粉粉的软榻上,盖着粉粉的薄褥,尉迟璟很是嫌弃。
饶是嫌弃,他还是能嗅着那浅淡的馨香味,入了眠。
容茶并没有真的睡着。
这两天,不管她如何冷待狗太子,狗太子都不噤声。
见尉迟璟死活不走,她也很是无奈。
毕竟她是活泼美丽的小仙女,也做不出太没下限的事。
思来想去,她便打算用美人计,诱他上钩,到时候,她就可以说他不顾她的意愿,来非礼她。
毕竟,到了那种时候,都是男人把持不住的时候。
只是,狗太子怎么回事?
怎么到了帐外,他就走了?
容茶郁闷不已。
直到波斯猫钻入了纱帐中,她才转移了注意力。
波斯猫甫一爬上来,就在她的胳肢窝边停下,用猫爪子在她光洁的手臂上踩来踩去,前前后后,踩了数个回合。
然后,波斯猫爬到容茶的脸颊边,在她脸上亲来亲去。
容茶被猫亲的不知所措。
唔,似乎过于热情了些。
但是,黏人一点的猫没什么不好,她喜欢。
如是想着,她便抱了猫一起睡。
惦记着纱帐外的男人,她也睡不大安稳。
翌日,晨曦初露光辉时,容茶已是醒来。
她悄悄地掀开纱帐,踮着脚,来到软榻边。
她俯下身子,单手支颐,盯着似是熟睡的男人,琢磨起对策来。
容茶呆呆地看着,不知不觉中,竟是对上那双徐徐掀开的凤眸。
“公主。”尉迟璟往里挪了点,单手搁放到脑后,以臂为枕,不失分寸地同她保持了距离。
容茶见他避自己,如同避想吃唐僧肉的妖精,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经过这两天的“冷暴力”,尉迟璟看清了他的内心。他喜欢的只是一心仰慕他,小意温柔的女子,并非她这种娇纵任性的女人。
对她起了挽回的心思,也不过是因为男人征服欲在作祟。
当她一改姿态时,他又觉得,他不想要唾手可得的女人,要跟她拜拜了?
容茶心下一喜,面上却是冷了眉眼,似嗔似怨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前几天把你关在浴殿外,你老大不高兴的,今天,让你进来陪我睡觉,你又冷得跟冰块一样。你待我这般冷淡,难道是没了兴致,想要放弃了?”
容茶下榻时,只着了亵衣,薄薄的一层轻纱遮不了什么,该露的都露在外面。
她的长发亦是未曾绾起,而是垂落在一侧的肩上。配上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以及那双如麋鹿般的杏眸,的确像足了妖精。
尉迟璟的呼吸当即急促了几分,肌理亦是紧了些。
他的脸却是不动,只微侧眸,展露完美的侧脸弧线。
“我不是因为对公主冷淡,而是因为我答应过公主,要在陪伴公主的这段时间内,一切遵从公主的吩咐。”他无奈地嗟叹。
容茶竟然莫名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倾身向前,几乎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同我的吩咐有什么关系?”容茶讶异道,软软的尾音里,有意地添了媚态。
她挨得紧,女人的馨香愈发浓郁。从发梢到无辜的眼神,无一处不是勾人的气息。
尉迟璟心火燎撩。
确实是不得了的妖精。
骗了他的身不说,还勾了他的心,让他整日里为她欲罢不能。
尉迟璟的眸底早已是暗火萦绕,只不过,他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俨然是斯文败类,亦像足了丛林里的猛兽,在瞄准时机,等着将眼前的妖精,拆吞入腹。
“公主想要了,我自然是会给的。但要是中途,公主忽然不想要了,说让我滚,我却把持不住,没办法滚,不就容易落下话柄,让公主以为我不听话么?”
容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惊得花颜失色。
却听他慢条斯理道:“除非,我每动一下,都要征求一下公主的意见,得到公主的同意后,我再继续。但是,那样一来,公主难道不会憋得慌?就算我想取悦公主,也不该让公主有如此糟糕的体验。与其如此,倒不如等公主回心转意时,我再给公主极致的体验。”
“当然,若是公主对我思念得紧,执意想同我来一场。我们也不妨试试。”
这男人说起这种话来,竟是脸红心不跳,反而像是认真地同她讲道理。
容茶的笑容不免僵了僵,脑补了一下他所描述的画面。
要是他每做一下,都要问一句“我可以继续做下去吗”,她说一声“好”,他再继续做。
她说“不好”,他就二话不说,滚下去,不仅没留下任何把柄,还会留下一个很懵逼的她。
那画面简直太过美妙,不敢想象。
再想想这男人的不要脸程度,她觉得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当尉迟璟真要解衣时,她蓦然将人推开,愤愤然,往梳妆台前而去。
罢了,暂时先将他抛到脑后。
反正,就半个月的时间。时候到了,他自己会滚的。
这半个月,她就要尽量地寻欢作乐。
她就不信,他待在她身边,就算没有病,也能气出个心肌梗塞来。
然而,容茶才刚迈出步子,双腿便是离了地。
她毫无准备,却忽然被尉迟璟抱起来。
狗太子这是真要欲行不轨?
她忙是捶打起他的肩来,“你要做什么?你说过,要听我话的……”
尉迟璟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小心地将她放到绣凳上。
“公主莫要惊慌,属下只是想帮你穿鞋罢了。”看着那双白嫩的小脚丫,他轻拢了双眉。
虽然是夏天,地上也有毯子,但光着脚,还是容易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