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寺占地广,从大殿跑往,一处小树林边,她瞥见一位认识的贵妇——宁贵妃。
容茶原是无暇顾及旁人。
但忆起在殿内时,宁贵妃的神色颇不自然,中途还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出殿外,她便起了疑心。
容茶放轻脚步,朝宁贵妃走近,将身子贴着一株树干粗大的古树,尽量不让人发现。
只见宁贵妃左顾右盼,入了林中,见到一名黑衣人,轻声诘问:“为什么刺客还没有行动?”
黑衣人回道:“贵妃娘娘,禅房走水,九殿下尚未被救出。刺客要是在这个时候行动,负责救火的大部分人手难免要去救驾。到最后,九殿下倘若出事了,该怎么办。”
宁贵妃急得面上满是香汗,连步子都有些踩不稳。
她咬牙切齿道:“本宫今日得知,大理寺已查获另一批证据。若是今日没有将本宫的嫌疑洗清,把证据的来源指向太子妃,指向东晋,将来怕是更难办。”
“那九殿下……”黑衣人仍是犹疑。
“你们去办吧。”宁贵妃阖了阖眼,紧咬住下唇,肩膀无力地垂下。
黑衣人不再多言,捧剑离开。
“等一等。”宁贵妃又是抬手,似是要将人招回。
黑衣人脚步一刹,“娘娘是要多考虑一下吗?”
“不了。”宁贵妃思忖片刻,眼里透出一股子狠绝,几个字从她的唇齿间迸出,冰寒入骨。
“众多刺客潜伏在法华寺。万一被发现,哪里还会有什么贵妃和九皇子。到时,连西宁国都要被牵连。”
一番话,听得容茶心惊胆战,寒意轰然涌起,渗入她的心脏,冷得她的牙关都在打颤。
整个人如同被黑暗包裹,她呼入的每一口空气,仿佛都含了渣子。
容茶的手紧紧地箍住树干,平复心绪,指甲险些抠下一块树皮。
她算是听明白了宁贵妃的意图。
但她和宁贵妃没什么恩怨,最多可能也就因为九皇子的事情惹得宁贵妃不满。宁贵妃不至于为了那些小事,就安排杀手去行刺太后,并栽赃给她。
容茶迅速地总结出几个关键词。
太子妃、东晋、西宁、证据……
她顿时理清了思路。
宁贵妃怕是西宁国的细作,可由于身份快暴露,需要把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她范容茶身上。
若是真让宁贵妃得逞,她一个人遭殃不说,西晋势必会撕毁盟约,东晋也要跟着遭受祸患。
东晋在两年前刚经过一次大规模战争,还承受不起另一次战火。
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后和皇兄,容茶心思急转,冷汗涔涔。
倏然,她的眼前骤亮,脑海里赫然浮现一个想法。
她若是为了救太后,以身挡剑,在所有人面前表明,她并无二心,那么,后面自证清白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宁贵妃只是让杀手冒充东晋刺客,那一批杀手不会真要人性命。
容茶想通后,便提步,折身,循着太后的踪迹而去。
当务之急是到太后面前挡下刺客的剑。
香汗如珠儿般,滴滴坠下。她也顾不得去擦拭,只是绕过庭院、曲廊、台阶,一个劲地奔跑,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素色的裙摆擦过道边枯败的花草,在风中打着卷。
终于,在通往庭院的回廊处,她见到了太后。
与此同时,四周树木枝叶被压低,树叶簌簌而落,空气中响起长剑出鞘的声音。
顷刻间,数名黑衣刺客从四周的院墙和树木上跃下,挥舞着长剑,朝人群里的太后刺去。
“救驾——”太后身边的宫人发出尖锐的嘶吼。
容茶疾步跑去,背过身,双臂紧紧地扣住太后的肩。
她闭上眼睛,坚定地挡在了太后身前。
当寒光凛凛的长剑要刺.入柔弱的身躯时,一团雪白的毛球忽然蹿到了剑尖下。
怔忡间,容茶仿佛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周六入V,还是零点更新,明天剧情高能!开始爆更模式!连下三天红包雨!
猫猫和狗太子这特别的缘分是贯穿全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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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遭人唾弃的奸臣,亲娘是不折不扣的黑心莲。她自己,是又蠢又毒的小白莲。
对未来充满担忧的宁暖,将目光放到那位杀人如麻的堂兄身上。
某日,她现学一招白莲技能,到他跟前摔了一跤。
男人挑起她的下颌,笑,“勾引我?谁给你的胆子?”
宁暖啄上他的手指,媚眼如丝,气息呢喃,“阿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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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打脸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冬日的寒风依然萧瑟,卷起一地落叶,呼呼地吹打着红墙内的数株红梅。
较之以往,今日的东宫更显冷清,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两名负责照料花草,洒扫庭院的宫人差事不多,早早便干完自己的活计。
她们却没有闲心回屋取暖。
阿月和阿南两人将台阶上的残雪扫净,方便让自己坐下,再将一个炭盆搁放在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今日发生的大事。
“阿南姐姐,你说,这太子妃的命途是不是太过艰难?”阿月哀叹一声,转过头去问同伴。
阿南手撑着下巴,悲伤地摇摇头,语声里尽显惆怅。
“谁说不是呢,太子妃嫁过来两年,不受太子殿下喜爱。好好的一个姑娘,在东宫蹉跎了两年,到头来还要被赶出去,这也就罢了。这会,在她要离宫前,陪太后去进个香,都能摊上事。老天爷竟是连点希望都不给她。”
“大家都说那些刺杀太后的杀手,是来自东晋的,受太子妃指使。非但如此,东晋还是存了心思让太子妃笼络西晋朝中能臣,暗中与西晋对抗,以待时机突袭西晋。这事你信么?”
阿月见阿南如此大胆,心头一跳,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她眼观四方,在阿南耳边悄悄道:“你话别乱说,这些话只是私下里流出来的。张总管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准议论此事,我们两人的话传到别人耳里,也别想好过。”
阿南自责又无奈,“我糊涂了。我只是替太子妃感到不甘。”
阿月再叹:“我们两人信也没用,我们只是下人,在陛下面前,连句话都说不上。如今,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太子妃在东晋也没人帮衬她,不知是否能挨过一劫。先前,太子殿下虽不喜欢太子妃,但他的确是没让人伤过太子妃一根头发。”
阿南顿时不再说话。
她抬起脑袋,天际的余晖已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一轮皎洁的明月正缓缓地攀爬上枝头。
“你相信世上真的有神明吗?”阿南的眼里腾起些许光彩。
阿月迟疑一瞬,点点头。
阿南激动地拉着她,往阶前走几步,撩开冬衣的裙摆。
“我们能为太子妃做的不多,这种时候,也只能拜一拜神明,祈求神明保佑太子殿下及时醒来,保佑太子妃无恙。”
阿月侧头看阿南,不忍戳破她的幻想,便跟她虔诚地对月叩拜。
在她们印象里,年轻的太子妃没事只会在东宫里,拨弄花草,看点闲书。平日里,太子妃遇见他们这些宫人,也总是和颜悦色的,会和他们说些他们从没听过的故事。
太子妃不像从小被拘泥在深宫里的女子,更像是在草原里自由成长的精灵,也不似其它贵人般趾高气扬,亦或是生硬作伪。
那般明媚灵动的女子,不会有那么深的城府。
不多时,一人用剑鞘轻叩阿南的肩,对两人道:“你们两个,不必拜了。”
阿南回眸一看,认出这是太子的近身侍卫乘风。
乘风是太子亲自选的人,确实忠心。
在太子昏迷期间,他日日守在太子殿门口,从未有过其它想法。
阿南的手尚是阖着。
她的眼里溢出几分失落,“不拜能怎么样,我们只有这个方法……”
说话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清淡的冷杉味袭入鼻尖。
阿南一转眼,便觑见一角洁白的衣袍。
再往上看……
阿南的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她终于回过神来,万分欣喜地叩头,拜月拜得更为殷切。
神明真的显灵了!
*
月已挂上柳梢头,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
黑夜为养心殿的每一片瓦都笼上灰蒙蒙的色泽,覆盖了殿内的剑拔弩张。
容茶跪伏在西晋帝后面前,神容憔悴,目中平添些许涩意。
自打从法华寺回来,她还未来得及收拾,满头乌发凌乱地垂散至腰际。
颊上和衣上尚沾着几滴血,血得刺目。
这些血并非她的,而是属于那只波斯猫的。
想起在法华寺的情景,她的一颗心仍是在沉沉下坠。
当她冲到太后面前,要挡下刺客的那一剑时,猫不知从哪里蹿过来,替她挨了一剑。
对人来说,不算太严重的一剑,对猫来说,几乎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