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的眼窝里泛出了红光,它晃了晃身体,从嘴里吐出了一包烟。
吐完东西后,它似乎也很惊奇。
绕着那包烟飞了两圈后,骷髅头转过来正对着陆曼曼,漆黑空荡的眼窝竟然表达出了狐疑的情绪。
【你在游戏里还钓凯子了?】
陆曼曼挑眉:“你说什么?”
【这是其他玩家给你寄的礼物。】
【玩家之间不允许积分交易,却可以互相赠送礼物,能被游戏邮寄的礼物,只有积分兑换来道具,不仅如此,赠送者额外还要付两成的邮费。】
【在危险游戏,积分不仅是钱更是命,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送礼物,可我看你那不知情的样子,这也不像是你和谁说好的交易。】
【那么,这就是对方的单方面送礼了。】
【我查了对方的信息,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长得还不错,刚过了第四次游戏,从目前的积分储备看,未来肯定是个大佬,像是你会选择的类型。】
【你喜欢抽烟,他就送你烟,投其所好,不是想泡你是什么?】
陆曼曼静静听着骷髅头说完,为它拍手鼓掌:“推理得不错,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要不要我再给你配首柯南的BGM”
“不过我要纠正你的是,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鼓励你抽烟,他只会心疼你的身体,和你这个习惯背后的故事。”
“想做情感分析,你还早了点。”
少女说完,就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弹飞了骷髅头,把茶几上的那包烟拿了过来。
这个烟盒很薄,底色是象牙般的白,上面用温柔的金色绘了两朵玫瑰,看样子是很高档的女士香烟。
陆曼曼打开盒子,眉梢微挑。
映入眼帘的不是成排的细长烟身,而是一颗颗白底黑边的奶糖。
【获得物品:止痛奶糖】
【物品描述:每次游戏可以无限使用,有多少用多少,每颗糖果可以屏蔽大约半小时的痛觉。】
在糖果之间夹着一只白色的小纸船,陆曼曼用指尖把船夹了出来,观察了片刻后,沿着痕迹拆开。
纸上是少年清秀的字迹。
“这次的糖果可以止痛了。”
原来当初在暗室,少年问她的玩家编号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给她送糖果了。
陆曼曼看着烟盒侧面的“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勾。
既然有了更好的止痛道具,那她暂时就把烟戒了吧。
第26章 欢迎
十天后。
玩家传送进危险游戏。
这次的传送来得悄无声息, 几秒之前,陆曼曼还躺在玩家空间的豪华大床上做着梦,再次醒来,她就出现在了农村的火炕上。
屋子靠着炕的那面墙壁上开了扇窗, 窗口正对着炕面, 炽热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洒在脸上, 刺得少女眯起眼睛。
眼前是层层报纸糊成的天花板, 身下的水泥炕面坑洼不平, 硌得她后背生疼。
现在是酷热的夏季, 即便呆在有阴凉的屋子里,陆曼曼也感觉闷热难忍, 窗户外面,知了就像是要死了般疯狂叫唤, 惹人心烦。
“你醒了。”
一道男性嗓音在头顶响起,声音温柔和煦, 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陆曼曼坐起身,只见对面的白衣青年正把装着西瓜的缺口盘子搁到炕沿上:“我刚从井里捞出了西瓜, 要吃点吗, 可以解暑。”
陆曼曼打量着对面的俊美青年,语气中带了几丝不确定:“你是白凌?”
白衣青年直起身, 扶了扶眼镜,冲她浅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陆曼曼被这个浅笑晃了晃眼。
在猛鬼旅馆时, 所有玩家都被赋予了身份, 容貌也相应进行了微调。在成功通关, 摆脱了社畜的身份后,白凌就恢复了容貌。
说来也很奇妙,只是皮肤变得白皙些,五官变得更精致些,却因为青年本身的出挑气质,整个人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曼曼点了点头:“是很巧,我还在想欠你的人情该什么时候还,这就有机会了。”
危险游戏是鼓励玩家组队的,因此,曾经共同度过游戏的玩家们,有很大几率再次碰面,只是组队关系一旦成立就不可解散,出于慎重考虑,组队的玩家依旧不多。
白凌笑笑,把盘子推给她:“吃吗?”
夏季农村多会用井水来湃瓜果,成熟的西瓜洗净外皮,放进桶里,浸到井水里去镇,时间够了再拿出来,拔凉爽口,相当解暑。
盘里的西瓜刚从井水里拿出来,瓤肉鲜红,冒着丝丝的白气,让人看了就觉得口渴。
陆曼曼:“你比我早醒这么长时间?”
还有心情去拿西瓜吃。
白凌摇摇头:“这具身体本来就要这么做,醒来时,我就已经端着盘子站在门外了,我刚穿过来的时候,差点把盘子打翻。”
“对了,我有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
青年眨眨眼睛,故意放缓了声音:“这次游戏,我们的身份是情侣哦。”
“哦,是吗?”
陆曼曼淡定道:“那我们现在分手了。”
白凌耸耸肩:“好吧,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看看这次的门票,熟悉一下通关条件。”
陆曼曼对白凌说了句谢谢,拿起一片西瓜咬在嘴里,从口袋里拿出了门票,目光掠过正面那行经典的染血大字。
欢迎来到危险游戏。
这个宣传语倒真算得上童叟无欺。
陆曼曼将门票翻到了背面。
【游戏主题】:穷山恶水
【时间限制】:七天
【通关条件】:在白湖村居住七天,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尽可能探查村子的秘密,期间玩家不可以离开白湖村范围
读完门票的提示后,陆曼曼的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了这次的前情提要。
她和白凌的身份都是大学生,如他所言,的确是情侣,最近放假,他们和几个朋友想要去看湖,便组织了自驾游。
结果地图导航错误,车一路往深山老林里钻,最后开到了这个封闭落后的村庄里。
秉承着北国“来都来了”的金句,几个心大的人干脆就在这里住下了,搞农家乐。
他们昨夜刚在这里落脚,交完了钱后,就被村长安排了住处。
行车颠簸,几个人从昨晚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差不多都该醒了。
陆曼曼把门票塞回口袋,走出了屋子:“其他玩家也住在这里吧,我去看看。”
白湖村与世隔绝,地广人稀,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有大片的田地,家家都盖了好几间房子,院落格外宽敞,他们的住处也如此。
陆曼曼住的是主屋,她推开屋门,面前就是院子,正前方是大门,左右两边是侧屋。
院子里种着两棵杏树,树下有口井。
来这里玩的“大学生”总共有七人,左屋住着俩,右屋住着仨。
陆曼曼朝左屋走过去,经过那两棵挨着的杏树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在树下立着一个高脚的红色供桌。
供桌的位置正好位于两棵树之间,桌面上摆着一个类似小阁的神龛,神龛前挡着一块大小正好的红布,红布前放着几个瓷盘。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每个瓷盘里都装着一条被开膛破肚的小黑鱼,血流在盘底汇聚成红色的汤,托接着那布满了黏糊血迹的死鱼,和刻意堆放在旁边的内脏。
夏季炎热,血汤已有了干涸的趋势,那些恶心的鱼内脏也腐烂发臭,许多绿豆蝇和蓝苍蝇落在上面,搓着脚,贪婪地舔食着。
现在是白天,神龛前却点着两根细长的红烛,诡异的橙色火苗微微晃动着。
陆曼曼想了想,弯身从地上捡了根脱落的杏树枝,将神龛前的那块红布挑了起来。
突然,她感觉身后贴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伸出苍白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湿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紧紧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脸凑到了她的耳侧。
一道含着腥臭腐烂味的凉气吹了过来。
一瞬间,陆曼曼冷得像是掉进了深海。
滴答,滴答。
陆曼曼听到了水珠掉落的声音,也感受到了肩膀的湿润,心跳明显加快了许多。
她抿抿唇,抬起手摸上发梢,缓缓回过头。
那是一个浑身腐烂肿胀的女人,肤色惨白,满头黑发又湿又长,像贞子那样垂在脸前面,发丝间还有污泥和死掉的小鱼小虾。
透过黑发的缝隙,陆曼曼看到了女人满是鲜血的脸,她的嘴巴被撕开,眼睛也被挖了出来,而更令毛骨悚然的,是她的鼻子。
原本立体的鼻子被削掉,与脸几乎平齐,鲜血横流中,隐隐可以看到两个模糊的出气孔,时断时续地在她颈侧喷着凉气。
在她观察女人的时候,隔着黑发的帘子,女人也在用猩红的空眼眶凝视着她。
看着看着,女人缓缓咧开嘴角。
女人的嘴角是被撕开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原本虚虚贴合着的脸皮再次撕开,断掉的皮肉组织间,连接着数道红色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