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了连连点头,因为施针的缘故,她此时已经舒服很多,完全没有之前那样难捱,又见邵瑜开始收摊,便期期艾艾的问道:“道长,我身上也没带几个钱……”
邵瑜看她也不富裕,直接说道:“罢了,贫道就当日行一善了,只是你明日务必记得来寻我。”
女人连连点头。
邵瑜收了摊子,直接找了一个巷子钻了进去,靠着墙闭上眼睛开始接受剧情。
看完剧情,邵瑜心里不禁骂了一句娘。
原身是个孤儿,出生便遭人遗弃,而后被大青山里玄妙观的观主收留,悉心抚养长大,甚至在死后将玄妙观传给了原身。
原身说是新任玄妙观的观主,实际却是一个光杆司令,这年头动荡不安,玄妙观香火也算不上多旺盛,全靠大青山脚底下五里庄的村民们撑着,勉强混个温饱。
原身虽身在道门,但脑子里却全是些狗苟蝇营的勾当,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在五里庄的村民遭遇山匪劫掠,大多数人死于这场灾祸之中,原身没有想着替供奉过香火的村民们报仇,反而投靠了这群山匪。
这群刀头舔血的山匪,干的全是杀人不见血的勾当,原身作为方外之人,不仅不加以劝阻,反而助纣为虐,帮着山匪们圈山头、抢地盘,在原身的帮助下,原本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山匪,竟然慢慢发展壮大,成为乱世中不可忽略的一股力量。
此时恰逢乱世,群雄并起,百姓颠沛流离,这群山匪在原身的撺掇下,起了争天下的心思,只是山匪毕竟是山匪,哪怕有了逐鹿之心,但依旧行事作风不谨,不该往日的杀伐劫掠,因而不得民心,最终被得了民心的另一股势力剿灭,而原身作为山匪团伙的军师,最终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叮!任务:成为一位真正的道门中人。]
邵瑜拿到这个任务,心下微绝诧异,但转而便想明白了,原身一辈子坏事做尽,到老了反倒想起了他师父前任观主的教诲,因而心中有了悔意。
“道长,您这是怎么了?”
邵瑜睁开眼睛,他对面站着一位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看着邵瑜的神情有些许担忧。
“许老。”邵瑜喊道,在对方的脸上,邵瑜依旧看到了熟悉的血光之灾。
许老是五里庄张里长的岳父,也是玄妙观的老香客了,跟邵瑜的师父颇有交情。
“可是近日累到了?”许老问道。
邵瑜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卜了一挂,今夜五里庄将有大祸。”
若是旁人说这话,许老恐怕只会大喊“呸呸呸”,但这偏偏是邵瑜说出来的,邵瑜是上任玄妙观观主唯一的弟子,上任观主就曾经成功占卜到两次地动,而邵瑜虽然目前没有这样的成绩,但毕竟是继承上任观主衣钵之人,许老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刚才在集市里,在很多人脸上看到血光之灾,这种情况除了人祸,便是天灾。”邵瑜顿了顿,接着说道:“玄妙观一直受五里庄村民供奉,我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若非庄里人帮忙,我无法活到今日,看见这样的面相,我立即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却是:人祸。”
许老神色凛然,因为上任观主的原因,五里庄的人全都笃信道术,邵瑜第一次开这样大的口,许老听得心惊胆战。
邵瑜又道:“而近日听闻,邻县山匪肆虐,想来此次庄子上的大劫,应该是山匪作乱。”
“你跟我来。”许老拉着邵瑜就跑去他女婿家里。
张里长本在家中闲坐,见了岳父到来还颇有些诧异,又见到他身后的邵瑜,刚想客气两句,就见邵瑜直接说道:“山匪今夜过来。”
“哈?”张里长一脸莫名。
邵瑜怕他不信,又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对方的面相,开口说道:“尊夫人怀胎二月有余,老来得子,可喜可贺。”
这话一出,不仅张里长惊了,就连许老脸上也满是诧异,上任观主虽然挺厉害,但也没神到这个地步啊,且张里长的妻子是许老的女儿,许氏今年都四十八岁了,如何还能再怀孕。
许老先前原本还有五分信邵瑜,此时都变得只有两分了。
“隔壁就是大夫,让他诊一诊就知道了。”邵瑜说道。
两人半信半疑之间,将隔壁住着的老大夫请了过来,一诊之下,倒是所有人都诧异了,老大夫捻着胡须诊了半天,得出的结论竟然和邵瑜看出来的一样。
就连许氏自己也颇觉诧异,毕竟她上一次生孩子还是十年前,连孙子都有好几岁的年纪,没想到竟然还能老树开花,她觉得羞窘的同时,心底隐隐也有些欢喜。
许老和张里长就比较直白了,见自家女儿/老婆怀孕,脸上立马露出喜色来。
“如今可以信我了吗?”邵瑜见几人都沉浸在喜悦中,便开口问道。
“信,信,信!”张里长立马说道。
只是老来得子的喜悦退去,此时张里长又提起心来,毕竟来者是贼匪,已经劫掠了几个县城,县里的兵力都抵挡不了,如今五里庄一个小庄子,如何能抵挡得住。
一想到贼匪的可怕,张里长立马慌了手脚,此时他看向邵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说道:“道长,我要不还是立马让老大去县里喊人?”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县里如今连衙差都没有几个,以哪些人的德行,恐怕此时求援,他们也会置之不理。”
“这可如何是好?”张里长急得团团转。
“通知庄子里的上的男人,把家里能带的家伙都带上,女人和孩子全都聚集在一起,今夜,将有一场硬战。”邵瑜说道。
“这,这……”张里长有些犹豫,接着说道:“庄子里被抽了几回壮丁了,如今留下的这些人,打得过那些山匪吗?”
劫匪在这一片肆虐,除了山匪兵强马壮,便是因为附近地区的壮丁全被各路大军抽调的缘故,因而无法对山匪形成有效的反抗。
“大家心都在一处,什么都能办成,如今跑也是跑不成的,庄子里这么多人家,也不知要跑到何处去,还不若拼一把,若是成了便是为民除害了。”邵瑜说道。
“好,大家心在一处,就算死了,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张里长说道。
邵瑜又拿了一沓符纸过来,说道:“我画一些符箓,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好,我这就去喊人。”张里长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邵瑜看着张家院子里,站的一屋子的人,顿时心下微酸。
连年战乱,连年征兵,五里庄已经没有多少青壮年了,如今站在院子里的,多的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偶有几个还未束发的少年郎。
这些人哪怕身形佝偻,哪怕个头甚至不到邵瑜的肩膀,哪怕手中提着的所谓家伙,也只是一些破了半边的农具,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决心。
“道长,接下来该怎么做?”张里长问道。
邵瑜往外望了一眼,接着说道:“所有人整编为五个队伍,每十人为一队……”
邵瑜有条不紊的发着指令,张里长在喊人的过程中,已经说了一遍邵瑜和前任观主的事迹,因而所有人没有质疑、没有反驳,不管邵瑜说的是什么全都照做。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邵瑜的神色也越加凝重起来。
整个庄子里一点灯火都没有,甚至连半点炊烟都没有,好似全都陷入一片沉寂当中一般。
只是这个时代,油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本就是一件奢侈品,因而入了夜之后,整个庄子都不点灯的情况十分常见。
而邵瑜也不觉得,仅仅是不点灯就能将劫匪糊弄过去。
五里庄民风淳朴,虽然邵瑜看着庄民们穿着全都破旧不堪,但在外人看来,能吃饱、有衣穿的五里庄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足庄子了。
夜渐渐深了,张里长家的屋子里,在黑暗里坐满了女人和孩子。
“阿奶,我害怕……”有小孩子小声说道。
“别怕,别怕,爷爷在外面保护小宝。”孩子奶奶小声说道,她三个儿子全都被征调,如今只留下老弱病残留在家里。
邵瑜带着三队人埋伏在庄子外的小树林里,此时所有人一动都不敢动。
按照山匪肆虐的路线,他们应当会从小树林方向进庄,只是邵瑜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因而五队人分成两拨,三队人来这里埋伏,两队人留在庄子里保护,以免山匪不从这条路进庄。
黑夜里,一切声音全都被清晰的放大,远处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就连地面也隐隐传来震动之声。
快要近小树林时,山匪们的马蹄忽然停了下来。
邵瑜心下一凛,以为是对方发现了庄子里的布置,但紧接着他就听到,黑夜里林子外传来男人豪迈不羁的笑声。
“兄弟们,前面都是五里庄了!听说这里粮食多女人也美,咱们今天要好好的享受一番!”
邵瑜身边的男人们全都气红了眼,但邵瑜先前叮嘱过,无论发生何事他们都必须沉下气来,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暴露。
“都听大哥的,跟着大哥走,有肉吃!”有山匪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