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至于重欲,却也不想当个活寡妇啊。
“祖母…季侯爷是孙女的长辈…”
卢氏看到孙女呆愣的小脸,疼惜不已,“什么长辈?又不是正经论亲的长辈,有什么所谓?他不过年长你十岁,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纪。又身份不凡,还洁身自好,这样的男子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再者祖母瞧着,他对你似乎极为不同。你若真嫁过去,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用管理妾室。你只消把季侯爷拢住,加上你外祖父的恩情在,他必会敬重你。”
明语有些傻眼,她的亲祖母啊,那个男人是对她不同,可此不同非彼不同。而且在他的心里,未必真念着外祖父的恩情,更别说对她敬重。
人就在房间里,坏话她又不能说。
“祖母,孙女不想嫁给侯爷。”
那个男人时常发疯,有些话她得说清楚。万一他误会她也有那个想法,她就死定了。她一向识时务,还不想得罪一个权贵,给父亲添麻烦。
卢氏只当孙女儿还是孩子气,不知道男女之事。璎珞出了家,自是不会教明姐儿这些东西。想到这里,又是万般难受。
“傻孩子,季侯爷人品相貌样样上乘,这样的男人求都求不来。”
“祖母,季侯爷是很好,他就像孙女的长辈…孙女在侯府时,好像听人说他心里有个什么人…”
房梁上的季元欻听到这句话,眼眸危险地眯起来。他心里有人?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女人是听谁说的,难道侯府里真有人传这样的话?
看来,他的侯府很是该好好清理一番。
底下的卢氏已是皱起眉头,要真心里有人,再是条件好也不是良配。思及季元欻一直未娶妻,倒像是心里有人的样子。
“可有听说过是什么样的女子?”
明语不敢说那女子是君涴涴,她还怕被姓季的杀人灭口。毕竟觊觎□□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他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个孙女倒没有听说。”
卢氏若有所思,她年长经事多,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真。后宅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能放到台面上讲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是私下传的闲话。
“耳听为虚,此事也不一定是真的。好了,这事祖母记下了,会找人好好打听的,你赶紧睡吧。”
卢氏拍拍孙女的手,亲自扶她躺下去,替她掖了掖被子。看到她乖巧地闭上眼睛,这才慈祥地离开。
明语等了半刻钟后,才慢慢睁开眼。一睁眼,便感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季元欻的身影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侯爷,我祖母就是说说而已。您放心,我对您没有半点想法,更不敢存着嫁给您的心思。”
他不语,紧紧盯着她的脸。
她神情无比认真,生怕他不信。
他心下一塞,“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他可千万别误会她是瞧不上他啊。
“侯爷您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您将来的夫人,一定也是女中翘楚,贵女中的贵女。我一个山野里长大的女子,万不敢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他眸色微黯,淡淡嗯了一声。
明语心道,幸好自己解释及时,他看上去已经相信她的话。要不然由着他生出误会,对他们国公府将会是大大的不利。
“侯爷您看,夜已深,您是不是应该回去歇息了?”
他又嗯一声,利落转身。
空气中传来他的离开之言,“你祖母是长辈,她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你多听听总不会有错。”
她赶紧应下,确认他真的离开后,往床里面翻一个身,打着哈欠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之时,还有琢磨他临走时的那一句话。
要她听祖母的话,到底是听哪一句呢?
第47章 怀疑
留青院内, 漆黑一片。
君涴涴的屋子里烛火全熄, 楚夜舟没有歇在这里, 而是歇在自己的书房。前段日子下人们已是习惯大爷和大夫人冷战。近些天, 瞧着又是蜜里调油恩爱得紧。
谁知今天老夫人和二爷大姑娘来过后,大爷和大夫人又分席而睡。
在此之前,大爷和大夫人在屋子里屏退所有人。也不知他们说过什么,下人们只记得大爷离开时那张脸青的脸, 以及大夫人脸上清晰的掌印。
内室里没有一点声音, 守夜的丫头掐着自己的腿不敢打盹。她知道, 大夫人必是没有睡着的。出了这样的事, 还能睡得着, 那就不是大夫人。
君涴涴确实没有睡着,她睁着眼,木然地盯着床顶的幔帐。没有烛光的房间里, 看什么都灰绰绰影蒙蒙的,像极她此时的心情。
那祖孙三代离开后,夫君青着脸让她进屋。
还没等她开口,一记耳光就将她打得发懵。她从未见过楚夜舟愤怒至极的样子, 那狰狞的脸和带着恨意的目光, 仿佛让她看到上一世的丈夫。
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差点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齐家的大夫人还是楚家的大夫人。要不是尚存一点理智,她就扑过去和他拼命。
这一世所有的温柔恭顺,她装得好生辛苦。
前世里,她原是好强的人。嫁进顺义伯府后, 她变得越发的性子泼辣。齐磊那个窝囊废除了花天酒地玩女人,就是伸手找她要银子。要不是她强势,哪里有她的活路。
楚夜舟不一样,他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为人彬彬有礼,长相文雅俊朗,是多少女子心中的浊世佳公子。前世里,她经常听到楚国公夫妇如何恩爱的事情,不知有多嫉妒自己的堂姐。
重活一世,她费尽心机嫁进国公府,成了他的妻子。给他生儿育女,替他谋划前程。她以为只要她活成另一个人,她就会拥有那人所有的荣华。
谁知道有朝一日,千般算计谋来的丈夫会变成这样。他此时的模样,像个丧家之犬迁怒旁,并不比齐磊斯文。
男人啊,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那个巴掌把她打醒了,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男人的身上。虽说她嫁给他的目的是想当国公夫人,但这些年她也付出了真心。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不会认输,她相信老天爷让她有这样的际遇就是想补偿她,她一定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说错了话又如何?她不会承认自己说谎,她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事的利弊。
世人明知她说谎又如何,可有切实的证据指认她?
夫妻一体,她要是体面全无名声尽毁,他又能落下好?这样的情形,他不仅不能休她,不能指责她,反而要和她一起抵御外面的那引起流言蜚语。
所以,她其实并不怕。
她隐约知道,这一世为什么与上一世不同,正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若不然,哪有什么楚夜行,更不会有那个贱种。
是那对父女,把所的一切都毁了。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像磨刀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用尽这一生谋划的事情,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等着瞧吧。
她慢慢闭上眼睛,脑中依旧乱成一片,前世种种蜂拥而至。后来连她自己都分不青是做梦还是醒着,那些久远不曾想起的事,纠缠了她一夜。
头晕晕地醒过来,心腹婆子焦急地说要分家的事。
她大惊失色,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分家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嫡母气急之下的话,她并没有当真,因为她以为公爹肯定不会答应。
“什么时辰了?”
“大夫人,辰时三刻了。族老们都到了,老夫人和老国公爷都在前厅。其他几房都已过去,大夫人…”
“走,我们也去。”
君涴涴起得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那婆子急忙搀扶着她,一番梳洗上妆,为遮住她一脸的苍白憔悴还有依稀可见的红印子,让丫头给她上了一层厚厚的粉。
还未到前厅,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听着像是最德高望重的那个族老。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去。
上座的卢氏淡眼微扫,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又转过去和那位族老说话。她咬了一下唇,见过礼后站在楚夜舟的身边。
楚夜舟想来也是没怎么睡好,眼下青影明显,微蹙着眉没有看她。她心中大恨,面上还在装作若无其事。
只听到那位族老夸赞卢氏道:“还是老夫人大度,所谓树大分枝,寻常人家分家分支,大多另起炉灶。老夫人心善,还愿意让其它几房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君涴涴悬起心踏实一些,只要还住在国公府里,那就还是一家人。外人不明就里,还会把整个国公府的几房看成一体。
这边才庆幸着,又听那族老道:“这在中间砌一道墙的作法,也是有前例可循的。老夫人还愿意开一扇小门,以便几房人相互走动,实在是难得。”
卢氏顺着他的话,客气了几句。
君涴涴人有些发木,府中要砌一道墙,那他们还能算是国公府的人吗?这算什么?比让他们搬出去还要阴损。
“母亲…大爷是您看着长大的,也在您的身边养了好几年。大爷常对媳妇说,他一直想在您跟前尽孝服侍。儿媳身为他的妻子,也想尽尽为人媳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