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完没完了,她都不想谈了他非要问个明白。既然如此,她也豁出去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他对自己的报复,还不如让报复来得更快更猛烈一些。
早死早托生。
“那个接济你的人应该也是那人的亲戚吧?那个人先前与你非亲非故,如果不是你父亲的朋友默许,她为何会冒险接济你?又为何没有被你父亲的朋友发现?如果你父亲的朋友真想赶你走,他压根就不会允许有人坏他的计划。我师父说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同样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万事皆有因果,所有的爱恨都不可能凭空衍生出来。”
她话音刚落,脖子就被人掐住。
“说,你到是谁派来的?”
季元欻手上使着力,一个山庵里长大的姑娘哪里会有这样的见识,更不会有这样一张利嘴。人是他找到的,难保在此之间没有人提前找到她,说过什么计划过什么。
但凡是有一丁点的怀疑,他都不会放过。
明语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或许老天爷根本就不是诚心想给她一辈子,到最后她还是逃不过和原主一样的命运。
如此一想,她浑身一软不再挣扎,缓缓闭上眼睛。就在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离魂之时,脖子上的劲道一松,她像个破娃娃一样软软倒在地上。
“…咳…咳…”
她拼命咳嗽喘气的时候,季元欻已经出了厨房。
“明天继续。”
夜空中飘来他冰冷的命令,明语咳得泪水都出来了。她坐起身来揉着脖子和心口,心里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词语将他骂得体无完肤。
杀千万的阉狗,怪不得心理变态,活该一辈子爱而不得。
第5章 成全
这一夜,她认真思考自己的生路。外祖父害得姓季的不能人道,这样的仇是解不开的。她再伏低做小讨好他,他也不会改变复仇的心。
那个变态动不动就发狂,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神经。万一他下次没有手软,她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君涴涴那只毒蜜蜂到底是个妇人,就算是想害她也会暗中使计,不会明着弄死她。比起姓季的来,君涴涴那里似乎更安全一些。
前狼后虎,她没有其它的退路。
再见兰桂后,她便透露了想去国公府的意思。兰桂神情更显倨傲,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求过来。眼神落到她的脖子上,看到深紫的两个指印,脸色变了变。
“姑娘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如此急不可待地想去国公府?”
兰桂是知道她昨天进过客房给楚夜舟送醒酒汤的事,这个狐媚子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眼见着侯爷这里不好下手,所以才看上了大公子。虽然巴不得对方看上大公子离开侯府,可心里多少还是想过过嘴瘾摆摆威风。
京中谁不知大公子心中只有大少夫人,怎么可能会看中这个小蹄子。大少夫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这个小蹄子一旦去了国公府露出什么端倪,别想着囫囵个出来。
明语冷冷地看着她,毫不意外在她的眼里看到幸灾乐祸。
“你说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我哪里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为何信口开河?昨天我与二姨相认,二姨念我孤苦要把我接去府上住。我思来想去,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们姨甥重逢到了你这个奴才的嘴里,居然成了亏心事。你说我要是告诉二姨,是你说她做了亏心事才把我接到国公府,你猜她会怎么处置你?”
兰桂脸色一变,大少夫人是什么人,她们做下人的最是清楚。但她在侯府一向托大惯了,压根不把这个山里来的姑娘放在眼里。
“你…你以为大少夫人会信你?”
“她信与不信,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君涴涴重生后窃取了君湘湘的人生,她就不信对方不会心虚。哪怕面上再是无辜,午夜梦回时指不定做过什么噩梦。
心虚二字于别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君涴涴而言怕就是一根刺。真正心虚的人怕别人说她心虚,君涴涴那样的人即便是不信别人知道什么,也断不会再容着这样的下人。
兰桂不知君涴涴的忌讳,却是熟知对方的心性。闻言是彻底变脸,她狐疑地打量着明语。明明还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山间长大的女子,怎么变得如此咄咄尖锐。
大少夫人一向心思重,无论信不信以后都不会再倚重自己。没有大少夫人的支持,她拿什么在侯府立威,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侯爷的女人。
“…姑娘,我一时失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明语慵懒地靠在床上,绝美的小脸越发的冷艳。兰桂的心惊了又惊,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子真要进了国公府,只怕大少夫人未必能如愿。
就在她忐忑之时,明语轻轻笑起来。
“我自是不会兰桂姐姐较真,不过是这两日饿过了头脾气有些不太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兰桂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闻音知意,兰桂当下心一松,“…都是微草那丫头偷懒,看我不好好收拾她。姑娘放心,以后这屋子里的饭菜样样都不会少。”
“如此最好,等我去了国公府一定在二姨面前替你美言。”明语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指印。
“姑娘,我那里还有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我这就去替姑娘取来。”
“劳烦兰桂姐姐了。”
这个兰桂如此上道能屈能伸,怪不得君涴涴会把她塞进侯府。聪明又有心计的人,相处起来不甚愉快,但贵在省心。
相信今天过后,到离开侯府之前她都不会饿肚子。
兰桂这下不敢托大,忙去取药膏。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差点撞到圆脸的丫头。若是搁在平日,圆脸丫头少不得要被一顿训斥,这次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狠狠瞪一眼。
圆脸丫头便是她口中的微草,见状摸摸头,有些奇怪。
微草是来传话的,说是厨房的管事妈妈让明语去帮忙。至于府中的下人为什么不够,要一个寄居的姑娘去帮忙,微草也不知道。
明语却是大概知道一些,无非是姓季的想吃她熬的粥。
厨房的管事姓海,海妈妈一看就是个爽利的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对于侯爷突然要明语做饭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有问,更没有问其它的事情。仿佛明语就只是一个来帮灶的丫头,没有任何其它的原因。
她装糊涂,明语也乐得自在。
“做些清淡好克化的,不拘是什么,需要什么东西就让人帮忙。微草这丫头与你相熟,你有什么事情找她。”
微草本就是厨房的杂使丫头,配给她打下手正好合适。
那个死变态一面想杀自己一面还想吃自己做的饭,她的饭就那么好吃?她恶狠狠地切着手中的心肝,就像切他的心肝一样。
缺什么补什么,她决定给那男人以形被形,补一补他那黑了的心肝。那个黑心烂肠的男人,唯有猪心猪肝粥最配他。
看到她切得咬牙切齿,微草以为她是使不上劲。
“姑娘,我来吧。”
“不用,我切得动。”
这样发泄不满的事情,还是自己动起手来更解气。虽是赌气熬的粥,但也是用心熬了的。猪心和猪肝经由她的处理,一点也不腥。带着姜汁的香气和米粥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她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
便宜那个死男人了。
这次她光明正大地给自己和微草都留了一碗,她一边喝着一边想的是她是个好人,好人喝这个粥是养气血的。只有坏人才补心补肝,免得以后再造孽。
微草本以为一个粥能有多好喝,不想一喝之下再也停不下来。
海妈妈原先有些犹疑,在她切心肝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眼下见微草喝得欢实,便放下心来。
灶上的人都知道,微草这丫头爱吃嘴刁。微草都觉得好吃的东西,保准错不了。就是这食材搭配得有些怪,用心肝煮粥,海妈妈还是头一回见。
“姑娘,这粥可是有什么说法?”
“自是有的,缺什么补什么,这粥最是补身子益气血的。”
海妈妈点头,这话听着在理。
季元欻从未喝过这样的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粥有些古怪。海妈妈见他皱起眉头,以为是不对他的口胃。
“侯爷,这粥可能味道有些怪,但确实是好东西。缺什么补什么,对身体大有益处。”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季元欻便明白哪里怪了。
“她还说了什么?”
“…呃,没了。”
季元欻眸色微冷,“让她滚过来见我!”
明语自是不会滚过去的,海妈妈也不敢拿这个字眼做文章。只是多少有些担心,怕是姑娘做的粥不合侯爷的胃口,少不得要挨罚。
从厨房到季元欻的院子,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
阳光很好,天很冷,明语的心更冷。
季元欻要见她,说明不想再掩藏身份。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她的结局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好在她还有一门手艺,对方不至于立马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