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从岳州再回国公府备嫁的时候,便没见了那位兰姨娘,说是病了,挪到庄子上养病,估摸这辈子也回不来了,谢灵菡也已经嫁了人,嫁的是个今年新中的进士,她公府庶女配寒门子弟是嫁的低了,但听闻那位颇有才华,有国公府提携,想来也是前程似锦,说到底是亲闺女,即便被算计生的,也是血脉相连,以谢灵菡的性子,嫁了这样的夫婿便不如意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婉儿姐姐生了,一举得男,生了个七斤的大胖小子,夫妻感情更好,瞧那意思竟是比新婚夫妻还要热乎些,加之叶全丰在岳州的政绩,下一步就该封爵了,有了爵位叶家便又往前迈了一大步,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煊赫之族。
便宜爹虽仍是七品知县,但以他的政绩,待三年任满,吏部考评之后必会高升,官场上哪有傻子,别说便宜爹政绩亮眼,便政绩平平,就凭棠梨这个即将成为齐王妃的养女,便宜爹想不高升都不可能,想来再过几日爹娘也该到京了,毕竟是女儿出嫁是大事。
棠梨忽觉自己这一世的运气比起上一世还更好些,遇到了这样一个极品男,便棠梨从不妄自菲薄,也不得不承认,那男人实在很出色,外貌俊美,身份高贵,身材也相当不错,唯一就是性子有点儿冷,可那冷性子,仿佛也有了些许变化,尤其只两人在一处的时候,那块冰便会缓缓的融化成春水,在他眉宇展开之处,薄唇轻启之间汩汩淌过,只流进了自己心里去。
正想着,忽听窗子叩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上面,棠梨侧头看了眼那边儿架子上的漏刻,正是亥时,不禁唇角一弯,站起身看了旁边的甘草一眼,甘草嘻嘻一笑“小姐不用说,奴婢这就去睡了。”说着转身跑了,跑远了还能听见她咯咯的笑声。
棠梨忍不住老脸一红,这傻丫头让梅婆婆□□的越发精了,过去推开窗子,窗子一开,一个人便利落的翻了进来。
棠梨忍不住道“我看你做亲王实在可惜了。”
齐王挑了挑眉“怎么说。”
棠梨“应该去做贼才好施展你这蹿房越脊,爬窗户的身手。”
齐王却不恼,揽了她在怀里认真的想了想道“那本王便当个偷香窃玉的贼,专门来偷我家夫人。”
棠梨倒不妨他如今脸皮如此厚,竟被他一句话堵住,正要想些话怼回去,却已被堵住了嘴……
外面廊间刚托词说去睡觉的甘草,瞧着窗上那两个脑袋亲在了一处,不免有些脸红心跳,低声跟旁边的梅婆婆道“也不知王爷这是急什么,再过一个月,小姐不就嫁过去了吗,到时候还不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做什么天天半夜里爬窗户啊,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梅婆婆往那边儿窗上看了一眼,正因这位齐王情难自禁,自己才来守夜,一个是免得这事传出去于小姐名节有碍,再一个夫人是让她这老婆子来做个讨嫌的,掐着时候差不多了,梅婆婆便咳嗽了一声,屋里正难分难解的男女,听见咳嗽便分开了一些。
被人打断好事,饶是冷性子的齐王也有些不满恨恨的道“这婆子当真讨嫌。”
棠梨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这男人如今倒是越发轻车熟路,这么一回功夫,自己里面的小衣都被他解了。
其实棠梨一个现代人,对这些并不很在意,只是古代的礼教规矩,把女子的名节看的极重,婚前失贞简直就是罪不可恕,但棠梨知道这男人是有分寸的,即便每次来都会缠着自己亲热,却不会做到最后那步。
即便没做到最后,但该做的也都做了,她甚至觉得,没准他比自己还要了解这具身子,使出手段来,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想到此,不禁道“你消停些,咱们说会儿话。”
齐王叹了口气,把她揽在怀里在抱了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棠梨怕他一会儿又不老实,索性抬手推开窗子,进了七月,晚间便凉快了,不似前些日子,稍微一动便汗浸浸的,皓月当空凉风习习,颇为舒适。
说是说话儿,其实两人大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就这么靠在一起,这几乎成了两人相处的惯有模式。
棠梨很喜欢两人这种相处模式,很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忽听齐王道“明儿大约会召你进宫。”
棠梨愣了楞“是太后娘娘吗?”
齐王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是母后,你若不习惯称呼母亲也可,母后其实很喜欢你。”
棠梨点点头,她知道太后喜欢自己,之前那些事也不能怪她,毕竟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身世揭开,自然不会再阻拦,且前几次自己进宫,对自己很是亲切,只是自己仍是不习惯把那样高高在上的女人,当成母亲一样,或许这就是皇家的无奈。
却听齐王道“不是母后,应该是皇后娘娘。”
棠梨愕然“皇后召我做什么?”自己虽见过这位皇后娘娘,但也不过是碰巧遇到,并无往来,怎会忽然召见自己。
却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道“是为了皇上。”
齐王“这些年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有咳嗽的旧症,平日里将养着还好,前些日子朝廷大事不断,政务忙了些,累的狠了,勾起了旧疾咳的越发厉害,太医院院正说自己无能,举荐你为陛下医病。”
太医院院正?棠梨想了想道“你是说施老头。”
齐王点点头,棠梨“这老头倒是推脱,一句话便支到我这儿来了,我这一不是太医,二不哪俸禄,做什么揽这样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去。”
齐王低头看她“你知道陛下的症候?”
棠梨“上次在安泰宫的时候,曾见过陛下一面,陛下的症候瞧着应是痨病,这种病怎么治。
”
齐王听了不禁打趣道“难得这天下还有我们小叶神医不能治的病。”
棠梨“这是自然,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齐王莞尔“我怎么记得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不治之症。”
棠梨眨眨眼“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的了。”
齐王见她唇角微翘嘟起红唇,那双格外灵动的眸子一闪,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勾的心中一荡,忍不住俯头贴在那润红的唇上,去品尝那一弯醉人的狡黠。
好半晌方依依不舍的放开,那润红的唇便如春日里经了雨的海棠,愈发娇艳欲滴。
齐王微微移开目光,才勉强压住心中旖念,方认真问道“真不能治吗?”
棠梨不想骗他,痨病也就是结核在现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绝症,只要抗痨药便能治好,可那抗痨药却是西医配方药,中药是没有的,所以在治疗痨病这个领域,中药的确不如西药。
齐王见她神情,又道“在岳州你用来治疗瘟疫的那个青芥卤,都说是神药,可否试上一试。”
棠梨忍不住翻了白眼“拜托,那青芥卤不过是有消炎的作用罢了,并不是什么神仙药,能治岳州的瘟疫,是因对症,治不了痨病。”
齐王却道“你刚也并未说不能治,可见还是有法子的。”
棠梨不得不说这男人真是很了解自己,自己想的什么他都能知道,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得道“是有法子,但这痨病若并无特效药,便只能靠自身的免疫系统来杀死病菌。”
齐王如今已经习惯了她常说一些古怪听不懂的字眼,并不觉得奇怪道“那就用这个法子治不就行了。”
棠梨“哪有这么简单,自身的免疫系统是能自我修复,前提是身体康健,一切机能运转正常,免疫系统才有自我修复能力。”
抬头见男人一头雾水,不禁道“这么说吧,就如你们练武的人,比之常人身体好,也不大得病,这便是因为你们自我的免疫系统比常人要强大的多,就如打仗,你领的军队,装备精良,单兵作战能力强,打起仗来自然无往而不利,可若都是老弱残兵,纵然你熟读兵法,面对强敌也无法取胜。”
齐王“你是说陛下的身体已相当于老弱残兵。”
棠梨“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个病是一种慢性消耗性疾病,也就是说经年累月慢慢发展而成,并非突发,这种病常年消耗身体,待发病之时,身体已经被消耗的破败不堪,就如一所四处漏风的老房子,便是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修不好的,更何况,这种病重在修养,皇上身为大梁天子,每日政务繁忙,听虹霓说,她父皇常常彻夜批阅奏章,这般熬夜劳累,便是一个健康的人都支撑不住,更何况本就有病,若陛下不在耗神好生歇养,或许还能治,若仍如现在一般日理万机,大罗真仙下凡也束手无策。”
齐王略沉吟道“此事容我劝劝陛下。”说着低头看向她“记得以前你跟虹霓那丫头并不和睦,怎如今却好了。”
棠梨“我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更何况过往也并不是我跟这丫头有什么冤仇,而是因为一些人的缘故,这丫头犯傻,被挑拨的给人当了枪使。”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
齐王岂会不知她的什么 ,虽觉她这话有些不讲道理,却偏偏爱极了她这吃醋的模样,头一低便又亲了下去,却被棠梨眼疾手快的伸手堵在他的唇上急急的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她可不想被这男人亲的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