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赵落落不好意思道,“他嫌我的字太难看,把我留在御书房练字来着。”
林青梧担忧道:“可咱俩的字迹太不一样,难道以后要一直帮你代写?”
赵落落满不在意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离开太子的身体了。”
林青梧帮赵落落写完之后便告辞了,赵落落揣着折子要去御书房找皇帝,刚走到院子就被萧景兰拦住了。
问她:“太子这是要去哪?”
赵落落挥了挥手中的奏折:“去给父皇送这个。”
没想到萧景兰居然一把将折子抢了过去:“我帮你检查一遍,有没有写的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好检查的,都是照你说的写的。”赵落落虽然嘴上说着,但神经大条的她也没有抢回来,任凭他看了一遍。
萧景兰只扫视了一眼,这奏折上整整齐齐的娟秀小字带来的熟悉感便扑面而来。比起昨天下午林青梧写下的那三个字,这份奏折上的字更明显,简直和前段时间太子写出的字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完了没啊?”赵落落将折子拿了回来,瞧见他神色有异,便问,“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问题。”萧景兰后知后觉地回来。
“那我去找父皇了。”赵落落也没想太多,揣着折子便走了。
萧景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难道是……沈夫人以前假扮过太子?
她会易容术吗?
可声音也能假扮得一模一样吗?
萧景兰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先前他刚住进东宫时遇到的那个太子,和现在这个太子绝对是两个人,可是他就是想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怎样互相交换的?
细想他与之前那个太子短暂相处的那几日,萧景兰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反复回想了一遍,而后回到房间,拿出一样东西便出了宫。临走时交代宫女,若太子回来问起他去了哪里,便说他回家了。
御书房那厢,赵落落递给皇帝的折子,皇帝仔细看过之后,对上面提出的策略很是满意。虽然稍有不足,但稍作修改便是十分可行的。
皇帝将她夸了好一顿,赵落落高兴地回东宫要和萧景兰分享这个好消息,可她回去的时候,宫女告诉她,萧景兰有事出去了,晚些时候就会回来。
赵落落有些失望,努着嘴不高兴了一会儿,便转身去学堂了。
昨天晚上萧景兰在同她说完剿匪的策略之后,还同她提过,说阿齐在学堂受了欺负,今天她便过去给阿齐壮胆去,看谁还敢欺负她的阿齐。
此时的林青梧,正在城外的布庄忙活着。
再过几天丕国的商队就要过来了,虽然林青梧今年不打算和丕国商人再继续做生意,但是去年与他们签下的布匹协议还在,今年还需得按照约定卖给他们一定数量的布匹。
原本这些布匹早就足量的准备好了,可前两天库房的管事忽然告诉她,有一摞布匹被耗子咬坏了,需得让布庄重新赶制出来补上。
先前林青梧将布庄大部分的工人都分配去了田庄,如今人手不太够用,且丕国对布匹的要求极高,她便亲自来布庄监工,争取早点把布匹补上。
今天有一缸染料出了问题,林青梧和洛梅、杏雨正在重新调制染料,忽又有一人跑来告诉她,说有一些晾晒的棉布退了色,让她过去看看。
林青梧只好让洛梅和杏雨继续调制染料,她自己则跟着那人去晾晒布匹的院子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初冬的风带了几分凛冽,吹得满院子的布匹猎猎作响。林青梧穿梭在五颜六色的布匹之间,询问那人是哪块棉布退了颜色。
许久等不到那人回答,林青梧扭过头来时,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她原以为是那人没跟上她的脚步,被垂挂的布匹挡了路:“你在哪里?”她喊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
她四处张望,后退着走了两步,刚一转身,却见一人腾空落下,抽出一把短剑指向了她。
那人窄袖紧衣,一张硕大的面巾将自己的脸藏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打劫!”他说。
林青梧吓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可待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身前的那把剑上时,她忽然将对方认了出来:“萧景兰?”
对方眉毛一挑,利落地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他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认得这把剑,这是太后……”林青梧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噤声,惊慌地看着他。
萧景兰慢慢收回短剑,不疾不徐地替林青梧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这把剑是仿照这越王勾践的纯钧剑打造的,是我进宫的第二日,你带我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送我的见面礼。这把剑我很喜欢,一直小心收藏着,没有给别人看过,除了你……”
林青梧眸中的慌乱更甚,手足无措之余只想逃避,于是转身便要跑。
萧景兰足下一点,跃到她的身前,将她拦住。
“沈夫人,假扮太子好玩吗?”
第038章
“沈夫人, 假扮太子好玩吗?”
在萧景兰说完这句话后,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他望着林青梧, 林青梧亦是望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姿势你不动我不动……
忽而, 林青梧移开目光,绕过他往他身后走去:“哎我找了半天,原来是这块布褪色了呀。想来是固色不好,这块布怕是废了……”
突然被当成空气的萧景兰:“……”
林青梧一边查看布料, 一边嘟囔抱怨:“真是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么大一块布不晓得还能不能赶制出来?”
萧景兰转过身来,不满道:“喂, 我在跟你说话呢。”
林青梧继续摆弄布料, 不肯抬头:“萧姑娘, 不对,萧公子,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我这里太忙了,没空招待你。”
萧景兰走上前去, 捉住她的手腕让她别瞎忙活:“你装傻也没用, 我今天必须知道答案,你到底是……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青梧扯住胳膊又是一个过肩摔, 连同布料一起摔到地上。那布料缠住他的身子,让他一时没起来。
林青梧拍拍手,惋惜道:“废了废了,这块布料废了……”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等萧景兰扒拉掉身上的布料站起来时,哪还有林青梧的影子。
林青梧甚至没敢在布庄逗留,同洛梅和杏雨说了一声,自己便先坐马车回沈府了。
沈沐攸正在家里养伤。
那天晚上被林青梧误伤之后,头一直隐隐作痛,这几天也没有上朝,躺在家里安心养脑袋。
今日看了会儿书,头痛又发作起来,他正要睡一会儿,却闻听外面脚步声急乱,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他的娘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夫君,大事不好了。”林青梧跑到他身前,焦急无措道,“萧景兰他认出我来了!”
沈沐攸一愣:“嗯?认出你什么了?”
“他认出来刚进宫的时候,与他相处的太子是我。”
“怎么认出来的?”
“他拿着剑吓我,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小心说漏了嘴……”林青梧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挨着沈沐攸坐了下来,搂着他的胳膊道,“怎么办啊夫君?”
沈沐攸摸摸她的头:“先别着急,萧景兰这个人不坏,他应该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兴许只是好奇罢了。”
“那落落呢?他会不会回去找落落的麻烦?”林青梧十分担心。
“落落反应比你快,心眼也比你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沈沐攸见林青梧因为这件事感到十分愧疚的样子,便安抚道,“你与落落性子差别太大,萧景兰能看出来也不意外,你别太自责。”
“那我现在要不要进宫去找落落?将这件事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这会儿萧景兰想必已经回宫了,你现在过去,正好与他撞见。”
“那阿齐呢,我下午还要进宫接阿齐呢?”
“下午我替你过去,正好找个机会同萧景兰聊一聊。”
“可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没事,不疼了。”
头怎么会不疼呢?
太医说让他静卧,不宜多动,赵落落还给他头上这伤起了个十分贴切的名字叫“轻微脑震荡”。
下午沈沐攸坐马车去皇宫时,尽管方九已经尽量将马车的速度控制平稳,可行驶了一段距离,还是颠得沈沐攸吐了出来。
“大人,您还好吗?”方九拍了拍扶着墙吐得脸色苍白的沈沐攸。
沈沐攸摆摆手:“无事,吐出来好多了。”
方九不由心疼自己的主子:“以往都是夫人去宫里接小少爷的,怎么今日是大人去接?”
“正好有些事情要办一下。”他得弄明白,萧景兰对他的小娘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而萧景兰试探过林青梧之后,几乎已经完全确认,在他初进东宫的那几日,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是林青梧。
那么现在住在东宫里的人,真的是太子吗?
萧景兰换回女装,回到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