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心里纳闷的不行,非要弄清楚他六弟究竟是怎么回事,否则他今夜怕是要睡不着了。
六弟嘴硬,不好突破,那他就……
楚惟起身来到常寿身边,十分亲热的将胳膊搭在常寿的肩膀上,“常寿,你一定知道我六弟是怎么回事。”
常寿自然知道他们殿下最近这阵子,为何总是时不时的摸着自己的脸颊走神。
那是因为殿下摸的那片脸颊,被云栖姑娘亲过。
为此,他们殿下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正经洗过脸了。
每日梳洗,都只用湿帕子擦脸,小心翼翼的避过被云栖姑娘亲过的地方。
常寿庆幸,幸好那日云栖姑娘亲的是殿下的脸颊,若亲的是嘴……常寿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旖旎又缠绵的画面。
啊呀,简直太难为情了!
见常寿不应声,还低着头脸色通红,楚惟有些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好古怪呀。
“五弟,快放下你的胳膊,主子奴才勾肩搭背的,这成何体统!”
一道严厉又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惟不用特意转过身去看,也知刚才的话是他刚解了禁足,才来尚文馆复课的三哥说的。
楚惟听了这话,并未按照他三哥楚怀的命令将手臂从常寿的肩膀上放下来,反而更加亲密的抱着常寿的肩,一同转过身来。
“刚泡的松萝茶,三哥喝吗?”楚惟笑嘻嘻的望着楚怀问。
楚怀冷着脸,满眼嫌弃的盯视着楚惟,十分不耐烦的教训道:“这里是尚文馆,是供咱们做学问的地方,不是供五弟玩乐胡闹的地方。五弟你是皇子,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成日与贱奴们厮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楚惟闻言,依旧对楚怀笑嘻嘻,“母后派人送了些糕点来,有今年才晒得的柿饼,还有白果糕,栗子酥。弟弟尝过,每一样都很好吃,三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儿?”
楚怀瞅了一眼桌上那几碟糕点,神情不屑,“饱暖思淫|欲,我来尚文馆是做学问的,不是来吃喝玩乐的。依我看,往后五弟就别再命人准备茶点带来了。若是怕饿,早膳多用些就是。还有,你怎么还不把手放下来,快给我放下!”
楚惟不理楚怀的催促,悠闲的从碟中取了一块柿饼,喂进常寿嘴里。
接着便偏头望向窗外,对着那秋日里略显萧瑟的庭院发出感慨,“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吵,真吵。”
见他五弟竟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还一再的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楚怀羞恼至极。
五弟竟然当着奴才的面,无视并戏弄他这个兄长,简直毫无教养,欺人太甚。
他今儿便要好好教教他五弟,何为长幼有序。
楚怀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要跟楚惟理论。
楚惟松开了嘴里叼着柿饼不知该不该吃的常寿,很乐意奉陪。
而就在兄弟二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起来的时候,楚恬起身站到了两人中间。
第239章
楚恬十分恭敬的冲楚怀施了一礼,道:“三哥, 兄友弟恭。”
楚怀只当楚恬是站出来劝架的, 很不耐的冲他挥了下手,“这不关六弟的事, 你赶紧让开。”
楚恬却一动不动, 再次冲楚怀一礼, 重复道:“三哥,兄友弟恭。”
楚怀瞪着楚恬,眉头紧拧,一脸的烦躁, “这话你该对你五哥说去, 世上怕是再难找出比他还不懂礼敬兄长的弟弟了。”
楚恬并没有听楚怀的话, 他依旧不动如山的对着楚怀, “三哥,兄友弟恭。”
他这六弟难不成是总吃皇后送来的东西吃傻了, 否则怎么会总是重复同一句话。
楚怀边想边狐疑地打量了楚恬几遍。
楚怀想不通,楚惟却明白他们六弟一直重复这句话的用意。
“兄长不友,做弟弟的怎可能恭?兄长自恃兄长身份,蛮横霸道,欺辱弟弟,弟弟是不可能打心底里敬服兄长的。”
楚恬闻言, 立马扭头望向他五哥, 兄弟俩相视一下。
好兄弟, 有默契!
楚怀原本还以为楚恬突然站出来, 是为劝架的。
没想到他这个六弟,自始始终都站在老五那边。
瞧老五和老六这哥俩好的样子,楚怀就来气,比刚刚更气。
尤其气他六弟楚恬。
他就不明白了,老五成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行为举止又粗俗乖张。
像六弟这样的淑人君子,为何要自甘堕落,与老五那种痞子无赖厮混在一起。
老五和六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和六弟才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温良谦和,自律知礼。
六弟该跟他这个三哥亲近才对!
“六弟你过来,三哥有话要与你说。”楚怀勉强压下胸中的怒火,要拉着楚恬借一步说话。
看看这个“误入歧途”的六弟,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楚恬点头,刚要迈开腿跟他三哥走,他五哥楚惟忽然上前一步将人拦住,“君子坦荡荡,三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非要拉六弟到一旁咬耳朵?”
楚怀要与楚恬说的话,自然不好当着楚惟的面说。
因为他要与他六弟讲他五弟的坏话。
心里一点儿也不坦荡荡的楚怀,一时窘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
楚惟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挤兑他三哥的机会,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三哥。
于是,楚惟便扯了扯楚恬的衣袖,煞有介事地说:“六弟,我知道五哥要拉着你单独去说什么。”
心里有数的楚恬,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很配合的问楚惟:“五哥真知道?”
楚惟瞥了一旁的楚怀一眼,笑得促狭,“六弟,五哥告诉你,三哥是要跟你说我的坏话呢。”
被说中心思的楚怀,脸瞬间就白了。
在恍神了片刻之后,楚怀忽然急中生智,佯装镇定的发出一声冷笑,“五弟说我要与六弟说你的坏话,你倒是自己说说,你有什么坏话让我拿来说?”
原以为老五会对他的提问无言以对,楚怀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不想,他五弟忽然举起右手,指着天说:“三哥,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谎可是要遭天谴的。三哥敢对天发誓,你刚刚不是要拉着六弟到一边说我的坏话?”
十分敬畏神明的楚惟听了这话心虚极了,哪里敢冒着遭天谴的风险发这种誓。
心中惶惶的楚怀,不愿再在此与楚惟纠缠,却为着所谓兄长的尊严,不肯表现出自己是怕了楚惟的样子。
于是,他便抬高嗓门,大骂了楚惟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然后猛地一挥衣袖,做出一副不屑与不懂事的弟弟计较,愤而离去的样子。
只可惜楚怀并未如自己预料中的那样,成功的拂袖离去。
因用力过猛,楚怀这一袖子挥出去,竟然将一旁桌上的糕点和茶盘尽数拂落在地。
桌上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却是一片狼藉。
杯盏碗碟落地的那响亮且混乱的声响,不仅惊动了趁着两堂课之前的间隙,在廊上透气说笑的伴读,以及正在廊上待命,随时听候差遣的宫人们。
也惊动了正躲在庭院的一处角落里,悲叹人生不值得的孟太傅。
就连巡逻到附近的一队侍卫都被这声响给惊动了。
在听到这阵动静以后,正在屋外廊上的伴读们率先反应过来,并且迅速赶到现场。
最先进屋的三个伴读,在看清屋内的情况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说他们跑这么快干嘛?为什么要最先冲进来呢?现在退出去还来不来得及呀?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平日里为谋夺诸位殿下的青睐,勾心斗角,关系不睦,甚至可以说关系十分恶劣的三位伴读小公子,这会儿却出奇的默契。
三人连眼色都没互打,就一齐匆匆退出了屋,并且将屋门给关上了。
随后赶到的伴读们见三人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外,身体似乎有些微微发抖,都没敢冒然进屋。
小声询问三人,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的反应相当一致,只管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瞧三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受到了惊吓。
这不像什么都没瞧见,而像是什么都瞧见以后的样子。
这三位都瞧见了什么呀?
有两个胆子大些的伴读,因为实在好奇,两人稍一商量便一起去到廊上的窗户旁,想要透过窗户探探屋里的情况。
却没等二人探成,就被气喘吁吁赶到的孟太傅给喝止住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刚刚那阵声响是怎么回事?”
面对孟太傅的质问,在场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孟太傅目光严厉的一一扫视过在场诸人,瞧学生们的样子,应该是真不知情,他也就没再多问。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孟太傅,脚步蹒跚的来到屋门口,正预备推开门进去看看,一队侍卫忽然匆匆赶到场间。
见孟太傅和诸位伴读公子皆站在屋外,神情或惊或恐,为首的侍卫连忙冲孟太傅施了一礼,说他们是在听到一阵异响以后才赶过来的,问孟太傅是否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