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们之所以一直在她耳边念叨,提醒她记得自己的出身,不就是怕时日长了她忘记了,彻底融入到国公府的生活中,不再听阮家的话,为阮家谋利吗?
可从今日她的反应来看,她还真有跟阮家划清界限的打算了。
不仅有这个打算,还把责任推到了她这个继母身上!这是让她最为恼恨的。
曹氏又开始骂骂咧咧地咒骂起了阮芷曦,一顿饭都没停。
阮振裕偶尔应和几句,吃完饭后就走了,一路回到自己院中。
…………………………
国公府,姜管家脚步匆匆来到书房,在镇国公耳边低语几句。
阮劭东眉头一拧,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馨儿已经死了?”
前几日阮芷曦来告知他有关宣平侯世子的事之后,他立刻就让人去处置了馨儿。
这样一个能收受钱财勾结外男引诱自家主母的下人,没准转头就能做出污蔑家主的事来,说当初是芷汐自己勾引宣平侯世子的。
就算在京城附近她不敢,怕被国公府和顾家阮家追杀,但等被卖到了远处,心下不服的时候,谁知会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哪怕山高路远,这些谣言传不到京城,阮劭东也不希望自己侄女在任何地方被人这样诟病,更不愿她承担任何来日被人指 摘的风险。
这样的下人当时就该直接打杀了,芷汐心软,没这么做,只是将她发卖了,那他就来当这个狠心人,给她解决掉后患。
可派去的人却传回消息,说他赶去时馨儿已经死了。
牙行收到大户人家发卖的奴婢后一般会根据这个家奴犯了什么事而决定接下来将他卖去哪里。
像馨儿这样相貌端正又识字的,若是没犯过错,只因主家家道没落了才被发卖,那极大可能会被再卖到别的大户人家做婢女,没准还能有更好的出路。
可她是因为偷盗财物被发卖的,有这样的前科,就绝不可能再走这条路了,不然回头她若又犯下同样的事,那牙行的名声也要完了。
所以她被带走的当天,就被牙行送出了京城,要远远地卖到别处去,八成是哪个偏远地方的勾栏瓦舍,运气好给人做些粗活,运气不好沦为娼妓也是有可能的。
“阿卓追上去的时候馨儿已经被一家青楼买走了,他后来去了那家青楼,里面的人告诉他馨儿被卖进来的当天就投缳自尽了。”
“但是阿卓打听到馨儿的尸体埋在哪里,将人挖出来仔细看了看……”
姜管家说到这声音更低几分:“是被勒死的,并非投缳。”
阮劭东已经猜到了,皱眉问道:“谁杀的?”
阿卓既然已经赶回来复命,那想必是已查清了动手之人。
果然,常管家回道:“宣平侯府的两个下人,都是宣平侯世子身边的亲信。”
馨儿被卖,收买他的人一定会心慌意乱,猜测是不是自己与她勾结的事情被发现了。
勾引已婚妇人本就是背德之事,何况阮芷曦是镇国公的亲侄女,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如果有人比国公府还急着动手杀了她,那也只有藏在背后收买她的人了。
阮劭东并不感到很意外,但还是十分不悦,可这一肚子的火又没处撒。
此事涉及阮芷曦的名声,不便宣之于口,也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而他明知是宣平侯世子骚扰了自己侄女,却也没法以此为由直接惩治他。
心里正憋闷的时候,下人前来通禀,说是二老爷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个火苗,噌的一下点燃了阮劭东强压着的怒火,让他拍案而起:“他还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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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麻袋
阮劭安虽然时常被自己的大哥训斥,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被斥责的如此严厉。
他在镇国公府的书房里被骂了整整半个时辰,出来时头都抬不起来,只觉得周遭下人都在偷偷打量自己。
刚才大哥骂的那么大声,肯定被这些人听到了,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他。
他怀揣着这份羞恼狼狈地离开了国公府,待回到阮家之后,这羞恼就变成了无边怒意,随着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曹氏脸上。
曹氏与他成亲这么多年,虽然发生过大大小小不少口角,但从未被他打过。
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打我?”
阮劭安额头青筋凸起,五官都因为恼怒而变形,显得面目狰狞。
“打你?我还想休了你呢!”
“你说你没让馨儿做什么,也没给她那么多银子,那她的银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一个下人,整日守在芷汐身边,从没做过别的什么能挣钱的事,这银子若不是你给的,难道是芷汐自己给她的吗?”
“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让她做,大哥为何会如此生气,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抓到了把柄,他会为了一个下人动这么大的气,让我这个二老爷这么难堪吗?”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说话时身体下意识前倾,嘴里喷出一堆唾沫星子。
曹氏面颊高肿,从他这几句话里总算听明白了,闹来闹去还是为了馨儿的事!
他们先前本就没能把这件事说开,留下了积怨,如今加上这一耳光,顿时让她风度全无,嘶喊一声扑了过去。
“说是我给了馨儿银子你倒是拿出证据啊!府里的开销每一笔都记着呢你倒是去查啊!她家变化那么大,总不能是我拿自己嫁妆补贴的吧?”
“国公爷骂了你你转头就回来骂我?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抓着什么把柄了!说说我到底让馨儿干了什么啊!”
她声音尖锐,边说边拉扯着阮劭安的衣襟。
阮劭安不防,被他扯得衣襟散乱,发髻都晃歪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拽开,盛怒的女人力气却极大,一时间竟拽不开。
“你这疯妇!”
他说着扬手又打了她一下,口中咆哮:“谁知道你让馨儿做了什么!总归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了!不然大哥为何只一味骂我,却不说明原因?”
“我看八成是你要害芷汐,还没得逞就被他发现了!”
“若真让你得手了,他可就不是骂我这么简单了!”
两人各执一词,争吵的越来越激烈,最后索性扭打在了一起,下人拉都拉不开。
有人赶忙去请阮振裕回来,另有人去了阮芷嫆的院子,顾不上她还在禁足,让她赶紧去劝一劝。
如今府上除了正在打架的那两位,就只有她一个主子了。
阮芷嫆听说阮劭安夫妇动了手,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爹爹虽然跟母亲时有争执,但从不会动手打她的!”
下人嗨呀一声:“那是以前,现在两人真的打起来了!听说还是为了馨儿的事!二小姐您快去劝劝吧,奴婢们拦不住啊!”
阮芷嫆皱眉,慌慌张张地向正院跑去,赶到时就见曹氏正一把挠在了阮劭安脸上,留下了几道刺目的血痕。
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一侧面颊红肿高耸,上面还留着几个显眼的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掌掴的。
两个人都形容狼狈,却谁也不肯先停下来,你挠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就像两个市井上的泼皮无赖,边打边骂,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端庄自持的模样。
阮芷嫆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道,声音很小,旁边的人根本就没听清。
阮芷嫆虽然从小就嫉妒自己的大姐,但并不畏惧她,甚至还有几分不屑。
因为大姐虽受国公府的宠爱,却始终跟她一样只是伯父伯母的侄女而已,归根结底还是要受制于阮家,受制于他们共同的爹娘。
而她是阮家的二小姐,纵然父亲与她并不亲近,但在娘心里,她比大姐重要多了。
只要大姐还受制于她娘,那她就不怕她。
可现在爹娘却因为大姐大打出手……
下人说是因为馨儿,但馨儿不就是被大姐发卖的吗?
只是这一次而已……
只是这一次大姐没听爹娘的话,整个阮家就乱套了。
那如果……她以后都不听话了呢?
阮芷嫆打了个冷颤,下意识退后半步。
下人见她来了半天却不上前,催道:“二小姐,您倒是去劝劝啊。”
阮芷嫆缓缓摇头:“没用的……”
她劝不住的,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的。
阮芷嫆胸口闷胀,觉得口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天上不来气。
她猛地转身,又跑回自己院中,反锁房门,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
翌日,观江在顾君昊回家前与他在一家酒楼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