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宛乔忙说:“那怎么好意思?这里毕竟是你的寝殿。”
靖王摇摇头。“妳还在成长期,睡榻上会妨碍骨骼发育。”
曹宛乔一呆,原本准备好好说服靖王一番的她,竟哑口无言,靖王的理由竟这么特别……
她看看自己身子,嗯,胸前平平,个子也矮,成长期……说起来原身只有十六岁,说是成长期也不算说错……
“恩人别担心,我上辈子就不高,再长也就那样,还是我睡榻上吧,你个子高,睡床舒服些。”曹宛乔还是努力说服他。
靖王却仍是坚决的说:“还能再长点。”
曹宛乔再次语塞,这么关心青少女生长环境的好人不多见了啊?她见靖王态度不改,只好殷勤的从箱笼里找出铺盖来,置在榻上,尽量弄得舒舒服服,让靖王好睡些。
她边整理边说:“这身子已经十六岁了,再长估计也没多少,只怕白费你一番苦心。”
靖王却默默观察着她身量,心道,十六岁还是太小了,至少也要等到十八岁,养得胖点,才能同榻共眠。
曹宛乔没想到靖王毕竟是男人,举动很绅士,心态还是很本能的,也就她还傻呼呼觉得人家关心她发育呢。
睡觉的地方决定好了,两人便各自洗漱,曹宛乔在屏风后换了就寝的正红单衣,从屏风后头转出来,只见靖王也换上了同样正红色的睡衣,新婚期必须这样喜气洋洋的,就是曹宛乔看了一屋子喜红摆饰,都有些视觉疲劳了。
两人各自就寝,曹宛乔累了一天,沾枕即睡,却做起梦来。
她梦到上辈子,跟前男友在一起,起初看着那张脸她就挺满意的,后来就觉得两人个性实在不对头。
一开始就是抱着处对象的心态认识对方,曹宛乔老觉得害羞,轻易不敢说话,就怕破坏形象,而前男友也是寡言的性子,不跟他搭话能安静上一整天。
所以约会时并不是走聊天的路线,多半静态活动较多,前男友他会邀她去看展览,逛博物馆,曹宛乔虽然不是全无兴趣,可这些地方吧,更不好意思说些扯淡的话,最多就是微微笑,点点头,累了时候还要注意别站着睡了过去。
久而久之,曹宛乔也尝到隐藏自己本性的苦果,只是讲个电话都要在心里过三遍才敢说出口,实在太累。
她前男友呢,还是交往后她才渐渐发现,人家在大学里还是个男神,成绩顶尖,长得高脸蛋俊,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朋友听到他们在一起,还不厚道的惊讶了下,说没想到男神这么好攻克。
曹宛乔心想,她根本没攻克呀,男神看上她哪一点至今都没想明白。
可男神毕竟读博班,课业比较重,又听说好像已经有业界赞助做研究,计划排得满满的,他们交往的三个月,约出来的次数两只手数得出来。
曹宛乔偶尔想撒个娇吧,又犹豫是不是耽误到人家工作,看朋友对男友随随便便耍脾气,她对着那沉默的俊脸怎么生得起气来?
比如她传个讯息给他:“饿了!”指望着人家哄哄她,没想到那头很快回传:“吃饭。”
你让曹宛乔怎么继续作呢?只好十分乖巧的回复:“哦,好的。”
这种情况多了,曹宛乔觉得特别没趣,男神走路倒是会牵她的手,可进一步的举动就没有了,应该说气氛都营造不起来,男神要是盯着她久一点,她就会摸摸自己的脸,紧张问:“是不是黏饭粒了?”
她愣是看不出来男神对她有什么遐想啊?
总之如此平淡无味的交往了三个月,曹宛乔在男神忙碌了两个礼拜都没有见上面的时候,想着去学校里给他带个饭,却遇上研究室里男神的一个女同学。
那女同学特别不屑的对她说,就她还想绑住褚安州,实在痴人说梦,褚安州家世显赫富贵,人又天资聪颖,博士毕业后是要到国外发展的,让曹宛乔趁早滚远点,别到时候哭哭啼啼求褚安州留下来
曹宛乔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这么羞辱,她也不废话,回了一句“干妳屁事”,简单粗暴的让对方愣住,就气冲冲的自己回去了。
她知道褚安州不是那女人说的那样嫌弃她,否则做什么跟她交往呢?只是她越想越气,这段感情她本就一直没有自信,且褚安州从未跟她说过家中状况,还有毕业后可能出国的事。
就没看出来褚安州有多喜欢她。
她可以去求证褚安州,可想了许久,这三个月来也累了,心上的累,褚安州跟她的差距这么大,她确切的认识到,两人不合适。
她看着过世父亲的相片,喃喃问:“要是爸爸在就好了,能告诉我这个男人究竟好不好。”
等到褚安州空出时间约她,一见面她就提了分手,褚安州愣住,问了理由,她十分冷静的说两人个性不合,褚安州沉默许久,点了头。
曹宛乔想着就这样吧,反正这段感情开始得那么容易,结束得也如此简单,挺好的,她有过一个男神的恋人,以后可以向儿孙炫耀呢。
只是要临走之前,忽然被褚安州拉住手臂,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褚安州低声说了句:“妳要好好照顾自己。”
曹宛乔心跳得很快,可也想反问何必如此,便胡乱点点头,褚安州才放开了她。
分手后,曹宛乔心里轻松许多,当然有时候也会怀疑分手的决定,只是这白开水般的交往关系,能够留恋的地方实在太少,她便轻易的抛在脑后了。
一周后,褚安州倒是给她传了讯息,说知道女同学对她出言不逊的事,他很抱歉,想见面谈谈,曹宛乔只想了一会儿,便回讯拒绝,那些话只是导火线,没有那些话,她认为他们终有一天还是会走向分歧的道路。
时间早晚而已。
她回了讯只当事情结束,谁知隔天下班后走在路上,就被车撞了。
曹宛乔忽然醒了过来,梦境就在此刻戛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精雕细琢的刻纹,让她有霎时的迷惑。
对了,她穿越过来了,还嫁给了一个王爷。
因龙凤花烛彻夜燃烧,一室灯影摇曳,她坐起身,望向一边榻上,靖王姿势特别规矩的睡着,曹宛乔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那身形有些像她前男友。
她摇摇头,都怪忽然做了前世有关褚安州的梦,让她有了奇怪的幻觉,若靖王是她前男友,不可能会娶她的,她可是抛弃了他啊,对一个男人来说肯定很伤自尊。
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下了床,轻手轻脚的靠近靖王。
褚安州耳后有三颗小痣,她有次无意间看到,还说像星座似的。
她想看看,靖王的耳后,是怎么样的。
第29章
曹宛乔站在靖王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下,他睡姿朝上,那么端正,怎么看耳后呢?她略弯腰,往靖王的耳朵伸手过去。
不料,一只大掌猝不及防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靖王双眼倏地睁开来,在昏暗中闪着犀利的光芒,曹宛乔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妳在做什么?”
靖王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曹宛乔心脏缩了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见靖王慢慢坐起身,还抓着她手腕。
曹宛乔正觉得这样的靖王很陌生,只见他彷佛回过神来,认出她的脸,眼神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缓了语气说:“原来的靖王睡着时警觉性很强,有人接近就会自动醒来,到现在这身体还保留这样的反应,吓到妳了?”
曹宛乔摇摇头,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小偷似的,有些心虚,便尴尬的说:“我就是见你头上有只蚊子……”
靖王微蹙眉。“蚊子?我在这里睡了一年多,从未见过蚊虫之物。”
曹宛乔打哈哈的说:“那是我看错了吧?”
靖王不甚在意,低头却看到自己还抓着曹宛乔手腕,放开来,只见那细瘦的手腕微微发红,想来是自己刚醒没有掌控力道的缘故,他愧疚道:“抱歉,疼吗?”
曹宛乔忙摆手。“不疼不疼,别担心,过会儿就好了。”她被放开了手,便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自己床铺道:“我看外头还黑着,我还继续睡,你也是。”
靖王却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略打开窗扇,看了看天色又关窗,回头对曹宛乔说:“五更了,我要去巡兵。”
曹宛乔一愣。“巡兵,这么早?”
靖王解释道:“王府后边就是近卫军的军营,约有两千余人,原本的靖王几乎一日不落的在这个时候去巡兵,我也就继续做了。”
曹宛乔知道五更是凌晨三到五点,看那还黑沉沉的天色,也就约略四点吧,靖王居然每天都必须这么早起床去巡兵,曹宛乔露出佩服的神色。“昨夜洞房花烛,今早还得巡兵,你就算不去,他们也不会怎么样吧?”
靖王摇头道:“本来近卫军就不需管理如此严格,原本的靖王是对军营之事有兴趣才如此,我则是因为前王妃的死尚未水落石出,必须掌控兵力,才能安心。”
他没说的是,藩王近卫依法不超过三百,但皇权低落,各藩王都像他一样,登记在册三百人,实际上都是超出这个数字,还有就是松州本身各县城聚集起来的军力,明面上应该效力皇帝,可暗地里都是听藩王调令,松州兵强马壮,不但震慑其他藩王,也让皇帝忌惮不已,这也就是为什么靖王抢了上京选秀的女子,娶来当王妃或令其改嫁,京城至今不敢下旨训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