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窗户关着，帘子拉了起来，男人斜靠在墙边抽烟，身姿挺拔，松散的姿态，肩膀一侧坍塌下来，像是在想事情。
办公室的灯都灭了，那烟头的红黄火光微微闪烁，和身后的霓虹灯交织成一副色彩分明的画面，姜洗给自己套上羽绒服，摸到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看，八点半。
周率等了自己半个小时。
姜洗迅速把电脑关机，整理好包，走到他面前，叫了他一声。
“周率。”
周率嗯了一声，双指夹着烟，伸出窗户开着的细缝中，抖落烟灰，居高临下看她，“谈什么？”
周围一片黑暗，就临窗一点灯光，姜洗没觉得这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但他这么说，姜洗只能道：“你让许秘书给我的东西，还是算了，毕竟……”
她斟酌的小声道：“毕竟是我的错。”
“所以房租的话，你来……”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他一把拉住，姜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到他身前。
他松开手，另一只手把烟在窗框上摁灭，头也不抬，“姜洗，知错怎么不改？”
她微愣，沉默着侧过脸，半晌，才低声道，似乎是难为情，尾音几乎微不可闻，“改正有用吗？”
周率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捻了捻指尖，盯着指尖，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率先求饶的是他自己，周率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疯了，被带绿帽，居然还退让了。
着实狼狈。
周率抬眸看她的脸，巴掌大，一圈羽绒服上的绒毛衬的脸精致美貌，轻轻道：“有。”
有便是真的有了。
将近九点，路况不算拥堵，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九点半才到餐厅。
是一家中餐馆，装修的古色古香，周率点了菜，和她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菜一上来，两人就没话了。
姜洗没话找话，“周率，刚刚谢谢你。”
周率掀起眼皮，“什么？”
“羽绒服呀。”她朝他甜甜的笑，眼睛像是夜空下的玻璃珠子。
周率嗯了一声，“下次别在办公室睡觉，会感冒。”
姜洗得了便宜卖乖，跟小猪仔似的哼哼，“不是你说八点，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周率：“……”
他挑眉，英俊的眉眼带了点纵容，“你可以上来找我。”
姜洗看着他，忍不住翘起嘴角。
吃完饭，前夫提出送她回家。
夜色渐浓，迈巴赫内，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姜洗就被他俯身压住了，唇间是交错的湿热气息，他的手从底下摸进去，轻或重的揉，姜洗发痒又发烫，忍不住推了推，周率故意重了几分力度，她喘着气抽丝儿的疼，求饶道：“疼，你轻点……”
周率不说话，手却拿出来，扣紧她细软的腰肢，“明天我让人把东西拿过来。”
姜洗被亲的脑子晕晕的，听到他说，软乎乎的嗯了一声。
成年人的爱情跟性分不开，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且车上两个人讲究卫生，是不可能的。
姜洗回过神来，刚想张口告诉他他肚子里的小周，就被趁虚而入的舌尖绕住，一分钟后，手臂缠到他脖子上，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临走，周率意有所指，“成年人不犯第二次错。”
说完，看着她，低声道：“我记得你已经过了二十七岁生日。”已经做了九年多的成年人了。
姜洗捂着被咬破的嘴巴泪眼汪汪，听到他还讽刺她的年龄，气的泪珠子直往下掉。
周率：“……”你咬回来。
第36章 （十二）
晴空如碧，写字楼落地窗外，车水马龙。
许秘书抱着文件，等周率签完，面色有点微妙，站了半天，周率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有事？”
“今天的会议和行程需要取消吗？”她迟疑着问。
周率蹙眉，看她视线，旋即明白过来，淡然道：“不用。”
许秘书不说话了，心里却百转千回。
还好当初迷途知返，原来周总如此看脸，姜小姐这样的，只怕是十个她也没什么机会。
这么快就再次坠入爱河，许容心里啧了一声。
老板有了对象，可能压榨员工的那股劲就会少了点，但没想到的是，嘴巴都咬破了，行程会议还是照旧，敬业她只佩服周总一个。
会议上，各部门主管面色严肃的汇报工作进度，心底却已经翻了天，为什么向来严肃矜贵的周总嘴巴上会有个破口子，都是过来人，自然不会觉得那是周率自己咬破的。
至于谁咬破的，谁也不知道。
姜洗中午的时候扫了眼微信群，刚好李欢欢来找她，给她带了外送的粥。
“还没做完？”李欢欢趴在她办公桌隔板上问。
姜洗接过粥，切掉界面给她转账，抬头朝她笑，戴着口罩，讲话瓮声瓮气，“转给你啦，麻烦你给我带，晚上请你吃饭。”
李欢欢哼了一声，她自觉这段时间和姜洗玩的挺好的，“别这么客气好不好？”
“感冒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要还是不舒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李欢欢问。
姜洗眨眨眼，把口罩拉好，很正经道：“嗯，我会的。”
下班后，办公室人都走的差不多，她刚收拾好包，就接到了周率的电话。
短短两个字，跟有电流一样，压得低低的，像是偷情，“上来。”
姜洗走出电梯，敲了敲门，等他来开。
人等到了，还等到了一个热情的吻。
她被压在门后，被他扣着腰才差点没软下去。
“这么想我？”周率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压低声音，性感又沉落。
姜洗耳尖泛红，她根本不是那种人好不好，只是怀孕就比较敏感，耐不住撩拨，亲亲就腿软。
他又欺身上来，捉住她的唇，游鱼戏水般，姜洗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在他身上了，被他扶着腰紧紧抱住。
单身男人禁欲太久是很可怕的，姜洗推开他的脑袋，转移话题，“我饿了。”
周率没心思听，一下一下亲她的手，呼吸略乱，但讲话依旧很冷静淡然，“晚上要飞，等会让小李送你回去，再陪我会儿。”
这个姜洗是知道的，最近YG娱乐又在考虑投资一部中外合拍片，虽然中外合拍片一般都不被看好，耐不住这次咖大，剧本也不错，加上那个导演履历优秀，所以周率估计是忙的不得了。
“不知道明天这里能不能好？”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只手移到他脸边，用饱满的指尖触了触破的地方，看他好整以暇的视线，还是有点懊恼羞愧的承认错误，“你怎么不拦着我点？”
周率轻抬眉，英俊面容带了点讥诮的笑意，“你做什么，我能拦你？”
姜洗听他语气，没吭声，周率自然也想到了她沉默的原因，半晌，才看着她的眼睛，开始表情有点严肃，话一开口，姜洗无端就听出来一点温柔，心里开始奇怪，他喜欢的是原主还是她呢？
“以后别想着别人了，要是你还觉得我这个丈夫还不错，”他笑，似乎是觉得自己跟二十出头一样青涩的讲话有点可笑，“长得不错，年薪尚可。”
“上次你的话，我想过了，”他抬起眸子看她，里面像是被揉碎的往昔岁月，深邃成熟，“我想起来，我们刚恋爱的时候，还是挺像回事的，结婚的时候，感情也不错，后来我太忙了，没有顾及你，我也有错。”
姜洗心里有点酸软，小声道：“我也是啊。”
周率笑起来，看着她，语气倒是没了讽刺，“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那个时候我知道你跟别人有……我挺气的，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其实不止是气，是极其愤怒，但那次回来，我看到你那么开心，突然就不想和你吵架了。”
他继续道：“或许也是我那个时候心里就知道，我做的也不够好，把你当作所有物，但又不真心，却想要你先给我你的心，真的得不到的时候，又自顾自的愤怒，只不过是我不敢承认而已。”
他看向姜洗，嘴角又翘起来，“不过离过这次婚也挺好的，我觉得你倒是懂事了很多。”
姜洗哼哼一声，根本不是她懂事了，是她本来就懂事。
“你别这么说话，我感觉跟我爸在讲话。”姜洗揽着他的脖子，有种老夫老妻的温情。
周率看了她一眼，“爸最近给我打电话，没有提到过你，怎么，他最近肯理你了？”
姜洗一愣，反应过来，是原主的爸，“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我气。”
周率哼笑，“还不是你拍那些照片，他们不乐意看。”
姜洗：“……”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久原主的家人都没来过一个电话，原来是因为她之前拍的那些略暴露的杂志画报。
华灯初上，周率接了一个电话，是小李来的，说是车已经到了，就在楼下。
周率把她送到车上，叮嘱她到家发个短信，姜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家，把短信发出去之后，洗漱好躺在床上，她真的融入情境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两个人好像真的就跟破镜重圆的夫妻一样，结婚六年，恋爱三年，言辞中的风花雪月都稀薄许多，更加能体会到的是成年男女之间最简单的诉求。
或许激情比之年轻时淡了些，但更多的是真诚吐露和接受，无条件陪伴和包容。
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么就她真正需要做的是什么，给江月照他想要的，不如说是知道他想要什么。
第一个游戏情景，他设想的是没有江父的生活，他能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尚不发达之时，姜洗给他的是陪伴和鼓励，最终和他走完了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