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苏卿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苏映若于她而言不过是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若是寻到了,是杀是剐与她何干,若是寻不到,是生是死又如何。
她对眼下的生活过得很满意。
要是,身边的某人能够消停点也就更好了。
午后,她眯着眼睛,抬起胳膊抵住想要靠过来的人,打了个哈欠迷糊道:“七爷,你安分点。”
顾子傅望着苏卿的侧脸,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抚摸着掌下过分细腻的肌肤,他凑过去,与苏卿额头相抵,声音沙哑道:“卿卿,再过几日,就入十月了。”
许是觉得有些痒,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因为不甚清醒,反应有些迟钝。她呆呆望着眼前许久,见是顾子傅,又阖上眼,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暖和位置又要睡过去。
顾子傅咬牙,戳了戳怀里的娇软一团,声音微冷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啊,”苏卿揪着他的衣襟,糯糯迷糊道,“入十月,天要冷了,是该让双巧找人做冬日衣裳了……”
顾子傅又贴近,手指拨开如墨鸦发,在白净小巧的耳垂上咬了口,见绯红覆了月白,他才满意的松口,小心翼翼问道:“只做衣裳,没别的了吗?”
“唔……”
苏卿抬眸,迷茫的望着他,“没了。”
“没了?”
苏卿点头,“没了。”
“……”顾子傅蓦地坐了起来,温和的面色也凝注了,狐狸眸子中浮现淡淡的怒色。
他这一动,屋子内的凉气顺着棉被掀开的一角钻了进来,冻得苏卿打了个寒颤。她伸出手,摩挲着推搡了顾子傅几下,扯过棉被将自己紧紧裹成一团,小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好舒服啊。
顾子傅盯着她,忽然冷冷笑了起来,抬脚,毫不犹豫的将苏卿踹下了床。
蓦然响起的动静将从外经过的司庭和双巧吓了一跳。
司庭敲了敲门,问道:“七爷,有事……”
“滚。”
“……”司庭悻悻闭了嘴,扭头小声嘀咕道,“这大白天的又乱发什么脾气?”
双巧轻垂眼眸,拍了下他的脑袋,道:“走了。”
“走就走,你打我做什么?”
“要是再不走,等七爷出来,那你就等着脑袋开花算了。”
“……哦。”
苏卿坐在地上,云鬓倾洒如瀑,衬得她肤白若雪,如巴掌大的小脸散发着莹润光泽,她懵懂的望着顾子傅,无声询问着这人为什么要把她踹下来。
“……”
顾子傅磨了磨牙,强忍住怒气,侧过身子背对着苏卿躺下,扯过棉被将自己从头到尾的裹在里面。
气死他了。
苏卿歪了歪小脑袋,未等她多做思考,地上的冷意让她揉了揉胳膊。起身,披着被子爬上床,戳了戳里面的一团不知名物体,小声问道:“七爷,你怎么了?”
好好的生气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晚她偷吃了半条鱼没给七爷留下?
这事放在旁人身上,吃就吃了,可七爷小性子,保不齐就给记在了心里。
苏卿又戳,小声哄道:“七爷,我让庄里的大师傅再给你做一条鱼,全给你好不好?”
顾子傅翻过身,只露出双眼睛看着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遍道:“快到十月了。”
苏卿点点头,掰着指头数了数,乖巧道:“还有四天。”
你看,她知道的啊。
再过四天,就是七爷的生辰啊。
☆、番外二
秋风吹过, 卷起枯叶瑟瑟,划过地面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再过不了多长时间,想必就会迎来第一场雪。
雪景应该是极好的。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 苏卿下意识拢紧身上绒缎的披风,这是顾子傅将她推出来后又丢在她身上的。站在原地, 将自己裹的更紧了些,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乌翘眼睫衬的葱葱玉手白皙清透, 打了个哈欠, 语气里透了抹懒慵道:“七爷, 我真的要走咯?”
没人回应。
苏卿敲了敲门,贴近又说了句:“哦,我走啦。”
这次苏卿没停留, 转身蹦哒着下了台阶,披风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弯月弧度。
屋内的顾子傅掀开被子, 眸色沉寂,咯吱咯吱磨着牙。
小没良心的,说走就走。
气死他了。
苏卿出了院子,转而去找双巧, 春桃也在那处帮忙。她看着桌上摆满了绿色的汁水,好奇道:“这是什么?”
春桃回道:“双巧姐说要做青团。”
“青团?”
“嗯, 正好最近闲来无事, 就想找些事给自己做做,”双巧“咦”了声, 又道, “夫人这会儿不应该在睡午觉吗?”
“哦,我被七爷赶出来了。”苏卿坐在桌边的空凳子上, 拿过桌上的茶杯暖着手,施施然说道。
“……”
春桃见此,立即起身去了里间,拿了汤婆子放到她手里,心疼道:“七爷也真是的,夫人从小怕冷,万一冻着了怎么好。”
苏卿捂着汤婆子,扬起梨涡笑了笑,“还是春桃好。”
春桃欣然接受。
双巧心思转动间就知道为了何事,无奈道:“过去几年里七爷生辰都是一个人,确实也没什么好过的。今年倒好,好不容易想起来一次,却被夫人硬生生瞒了下来,七爷不气才怪呢。”
苏卿轻哼一声,嘴角抿了酣笑道:“急呗,七爷急也没用。”
上次府里下人空闲里聊天的时候,不知是谁随口提了句生辰,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顾子傅是什么时候,谁知问了司庭后才知道原来就是这几天。
想到刚才顾子傅隐晦的提醒着,却又别扭的不敢承认的憋屈样子,她想想心里就舒坦。
让这人平日里总是捉弄她,如今这一次,她可要好好的还回来。
苏卿瞧了眼外面,小声对她们道:“对啦,如果七爷跟你们说,你们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就不信他还能自己跑过来找我。”
春桃憋着笑意道:“殿下,你怎么也学坏了。”
苏卿无辜的眨眨眼。
“夫人放心,司庭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都听您的。”双巧附和道。
“那就好。”
……
过了最后的四日,便入了十月。
顾子傅很郁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就连司庭那闷小子也学会儿说话转弯,扯了一大堆就是听不懂。
之前怎的没发现这么笨。
他靠在椅子里,神情恹恹的支着脑袋,目光转向那边正在梳妆的苏卿。起身,走过去,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玉簪在指尖比划了几下,别进发髻里看了眼嫌弃道:“买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喜欢这只简单的。”
苏卿对着镜子歪了歪脑袋,语气轻快道:“戴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进宫参加选秀。”
再说了,她还要长个呢。
顾子傅嗤笑,“你要是敢进宫选秀,我就把小舅子从那位置上踢下来。”
“七爷,您别总是拿笙儿取笑。”
“他又打不过我。”顾子傅理直气壮道。
不说还好,一说苏卿心里就来气。
上次进宫的时候,这两个人竟然瞒着她偷偷在御花园里打架,七爷也真是的,竟然提溜着笙儿的领子直接扔进了湖里,在旁边拿着根竹竿指来指去,就是不肯放人上来,最后还是唐汝言亲自出面这事才算了罢。
苏卿瞪他,“不管,反正就不能欺负他。
顾子傅拖长腔调“哦”了一声,又继续在妆奁盒里挑选着簪子,最后选出来几支放在旁边的小盒子里,说这是明儿个要戴的。
苏卿揪了揪他的衣角,笑的明媚,道:“七爷,你过来,弯腰低一点。”
“做什么。”顾子傅疑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还是听话的凑过去,弯下了腰。
如墨发丝落在苏卿颈间,痒痒的。
苏卿又道:“闭上眼。”
“……”顾子傅忽然抬手,压在她后脑,将她压下来,吻了一下她的唇。
旋即又伸出手,捏住她的脸往两边重重一扯,瞥了眼她手中攥着的黑色长布条,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是敢在我的脸上画画,今晚就把你扒光了绑在床头。”
苏卿捏着长长黑色布条的手一抖,险些没将物什打个死结,“……七爷,你的思想很危险。”
说着,踮起脚尖将黑色布条系在了他的眼睛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顾子傅站起身来,感受到掌心钻进了抹柔软,牵着他往前走去,他舔了舔唇角,道:“卿卿,我是真的会把你绑在床头的。唔,滑溜溜的那种。”
“那我就把你赶出去,不让你在屋里睡。”苏卿指尖在他掌心用力掐了下,语气愤愤道。
“赶呗,我爬窗就是了。”
苏卿识趣的闭了嘴。
两人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进门时有门槛,苏卿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顾子傅也停下来看她,饶是隔着黑布条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七爷眼里的嫌弃。
顾子傅将她拉到身边,摩挲着掌心的纤纤手指,问道:“过来了,现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