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稚问了一个有逻辑的好问题,魏铭回答她,“在我之前,李葭曾有夫婿。”
崔稚惊讶,“李葭第一次成亲嫁的不是你呀!”
这就说得通了,不然以李葭的年纪和身份,怎么会嫁给当时只是举人的魏铭呢?
潭柘寺那晚,魏铭把他和李葭的过往,通通告诉了崔稚,崔稚听得唏嘘不已,但崔稚今天回过神一问,她猜道,“会不会是李葭很爱她的结发丈夫,所以嫌弃你?”
魏铭不喜欢嫌弃这个词,又瞪了崔稚一眼,“不是。”
“那是?”崔稚疑惑,“李葭前世嫁了谁?”
“李葭前世嫁给了一位姓韩的进士,他与我同届,如今就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
韩进士是除了魏铭以外,年纪最小的进士。他今年十七,前世魏铭没有参加这次会试,韩进士作为年纪最小的进士,受到了比如今多三倍的关注,李柘传当然也看中了这个人,将李葭嫁给了他。
“那韩进士怎么英年早逝了?”
魏铭听到崔稚的这句问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最初知道的原因,是他得病去世。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绞尽了襄王的事情里,被李柘传当了挡箭牌,被赐死了。”
襄王是今上一朝第一个造反的王爷,在此之后,大兴越发飘摇,诸王纷纷造反。
魏铭不无嗤笑,“今上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个造他的反的人,正是他的亲兄弟襄王。”
崔稚听到造反这件大事,眉头挑了挑,“那太子前世的死,和襄王有关系吗?”
她这么问,魏铭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前世襄王在太子死后才造反,而今上的另外两位皇子,一位死在了太子之前,另一位是庶妃所生,身子亦不康健,今上干脆立了太子嫡长子为太孙。大兴动荡,国本动摇,襄王跳出来造反,说来也没有太多意外。毕竟他是今上亲弟,论继承皇位,机会不小。”
魏铭说完,却陷入了沉思,半晌,抬头看着崔稚道,“因为襄王是在太子死后才造反,我没想过他会和太子之死有关系。毕竟太子是寿数已尽,还是被人害死,你我都不知道……”魏铭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窗外深深夜空,“或许确实和襄王有关,也未可知。”
但是前世太子到底因何而死,襄王又是何时布局造反,李柘传有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魏铭一时无法探知。
今生一切提前了很多,还能不能探查到一二,更是不知道。
崔稚说别想了,“我准备过两日出京一趟,联络一下商队之事,这两天要好好歇足精神。”
不想魏铭却说不急,“京里可能还要你留一段时间。”
“为何?”
魏铭又不肯说了,捏着崔稚的手,娇滴滴道:“就当是陪陪我,不行吗?”
崔稚鸡皮疙瘩掉一地,又来了!
——
过了两日,魏铭跟着庞侍讲进宫为太子解惑。
太子见魏铭似有话要说,便寻机会招了他单独过去。
魏铭也不绕圈,直言,“臣有一件事,还需得殿下指点一二。”
太子向来看重魏铭比任何人都头脑清明,没想到他还有迷惑之事,便笑着让他坐了,“你且说来。”
“臣的亲事,如今混乱不堪,弄得臣焦头烂额,苦恼不已!”
魏铭说这话的时候,眉毛鼻子眼全皱到了一起,太子看得忍俊不禁。
他当然知道魏铭有多惹人眼,但是魏铭不是已经说他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妻还没找到,所以推了那些上门说亲的人吗?
太子当时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太子看重他,魏铭无论和谁结亲在眼下这个时间都不好,还不如不结。
太子问魏铭,“难道还有人不顾你有未婚妻,上门纠缠?是谁,说来与孤听听?”
魏铭脸色为难了一时,但心里早就决定把李柘传供出去,“臣想,李将军可能有这个意思。”
“李柘传?”太子意外了一下,又哈哈笑起来,“那是个粗人,大概没弄清楚你的情况吧!”
太子对李柘传的态度,到让魏铭意外心惊,太子居然以为李柘传是个粗人,弄不清状况的粗人。
魏铭幸庆自己没有开口乱说,他品着太子的意思,心里有数了。
“臣其实,确实已经有了未婚妻。”魏铭换了个思路,他还真怕太子一高兴,把他和粗人李柘传的闺女捏到一起去。
“咦?确有其人?”
魏铭说是家中表妹,“说是表妹,其实是我婶娘在大旱那年捡回家的孤女,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太子闻言略略皱了皱眉,“孤女?”这样的身份配魏铭,太子很迟疑。
魏铭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太子虽然惜才,但是更看重朝堂势力的培植,魏铭若是想要得到太子对他亲事的认可,该说的话,他必须要说。
第508章 抹黑
魏铭给太子重新行了一礼。
“太子可晓得余公之事?”
太子不知魏铭怎么突然转到了余公身上,“余公乃是我朝忠臣良将,你说何事?”
“太子应知,余公他老人家,还在世吧!”
魏铭话音一落,果见太子一副了然的神色,魏铭也不等太子发闻便说了来,“臣乃是青州安丘人士,家中小村恰在余公隐居处不远。”
太子恍然,“那你提余公,又是何事?”
“不瞒殿下,臣婶娘无意间领进家中的孤女,正是余公走散的外孙女,吕梁洪巡检姜驰之女。”
太子惊讶挑眉,魏铭把前因后果跟太子说了一遍,说到余公孤苦无依,说到姜驰寻女被骗,说到甚至有倭寇刺杀,太子两条眉毛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
太子到底年轻,又多有仁慈之心,闻言不禁长叹,“余公受苦了。”
魏铭待他长叹完才道,“臣与余公外孙女确实青梅竹马长大,怜她身世,爱她品格,愿与她相守白头。”
太子定定看着魏铭,半晌,点了点头。
……
魏铭离开的时候,只感觉风丝儿都是甜的,吹进嘴里又甜蜜又安稳,只是出宫,恰巧碰见了李柘传进宫教授皇子气功。
李柘传自那日在魏铭处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心里总算对魏铭彻底没了希望。
魏铭这样的人在他眼里,能被他占为己有,自然是赚的,但是若是不能被他占为己有,那他就是大赔特赔。
李柘传这边进了宫,听说庞侍讲带着魏铭刚从东宫出来,他这心里沉不住气了。
李柘传思量一番,也寻了个借口要拜见太子,太子应了他,请他进了东宫。
太子自然是因为魏铭所言,想招呼李柘传一声,让他把李葭另嫁他人得了。太子对这个堂叔还算的喜欢,总觉得到底是血脉至亲,还是从襄阳来的,总比别人亲近点。
谁想到李柘传一口开,太子就不高兴了。
“臣方才遇见了那魏状元,说起来,前些日臣带着两小儿往潭柘寺进香,便碰见了魏状元。魏状元私下里同他一表妹言行过分亲近。都说魏状元有未婚妻,又同表妹不清不楚,实在是奇怪。”李柘传一副操心的样子,“臣以为,魏状元虽然好学问,但这等品行,只怕日后容易被女色迷惑。臣下与他不熟,见他这般着实替他着急呀!”
若是没有魏铭先在太子面前说了话,此番李柘传的话,还真就让太子不免对魏铭有些看法。
即使太子看重魏铭,点拨他一二,但他和崔稚只怕也不能在一起了!
太子抬眼看了一下李柘传,从前见他粗人模样,功夫甚是不错,但今日太子竟然在他脸上看出了精明。
李柘传这是拉拢魏铭不成,想要败坏魏铭!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再看李柘传,那点亲近立时如云烟散了。
“孤晓得了。”太子说着,见李柘传眼角挑了挑,哼笑了一声,“魏状元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孤还是看在眼里的。”
先听前面的话,李柘传还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然而太子最后一句一落地,李柘传傻了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不信他,信魏铭人品?!
李柘传开口还要再说,去见太子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柘传的话在舌尖上,硬生生吞了回去。
晚了,定是那魏铭,恶人先告状了!
——
魏铭和崔稚的婚事,得了太子的首肯,他连着好些日,都睡得无比踏实。
崔稚问他,“我可以出京了吧?左小爷还让我帮忙查些东西呢!我得赶紧!”
魏铭让她留在京城的真正理由是,怕太子另行对崔稚进行调查检验,要是让太子发现崔稚还搞了一笔大生意,腰缠万贯的,好像和她凄惨的身世有点画风不符。
但是半月过去,太子要查的话,应该查的差不多了,魏铭见崔稚是真要出门去了,这才给她找了个去京畿地区买些花花草草回来的任务。
而魏铭也没闲着,迅速地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田氏,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顺便让她多操心操心亲事,另一封信直接给了余公,把朝堂上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说,又提及了与太子的对话。
魏铭两封信出去,心里就更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