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转过身来看她,低低道,“好玩?”
新棠没有否认,“殿下事情可办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太子顿了顿,知道她一向聪明,却不曾想她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猜中他的想法,这种情绪很微妙,这世界上除了对你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另外一个人了解你至斯,像是另外一个自己。
“可有喜欢的?”
新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里面,复又摇摇头,“没有。”
太子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拉着她往另一边去了。
新棠以为是要回去了,却不想太子疯了似的,又带她去了好几处首饰店,且是寸步不离,一幅一定要让她选上几样才罢休的样子。
她不得不拉着他去了角落,“殿下,宫女不准戴首饰,您无须这般。”
“哪般?”太子道,“你跟着本殿下这么久,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着实有点寒碜,今天带你出来,怎的如此不情愿?”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新棠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那晚她让长叶带给太子的话,事情已经解决,她都不记得了,没想到长叶倒还真是去说了。
新棠一时无言,这个长叶总是在能在关键时候给她一点“惊喜”。
她嗓音低低的,“当时以为是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所以才胡说八道,殿下别往心里去,现在事情平息,平安度日足以。”
“可本殿下偏偏往心里去了,你当如何?”太子把人逼到角落里,静若一汪寒潭的眼睛认真凝视着她,“不止你的话,还有你的人。”
他的眼睛过于黑亮,新棠想捂脸、捂耳朵,却被太子一一强势的扒了下来,“黎新棠,你不必躲着我,也不必怕我,我李怀执不会强迫于人,只是你记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如此不含蓄的表白,饶是新棠见惯了后世的大风大浪,脑子也不由得当机了片刻,许是近日接二连三的刺激有点多,她涨红的脸指着太子,杏眼中满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惊慌,“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
太子把手边的一支宝蓝点翠珠钗插进她的发间,珠钗光华流转,于青丝中摇曳生姿,把瓷白秀美的脸庞衬得更加精致,太子左右打量了一眼,满意点头,“甚好。”
新棠惊魂未定的摸了摸头发,感觉头上戴着的不是簪子,是一把利箭,好久才憋出一句,“谢,谢谢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原本准备30号更的,可是忍不住就更了,so,双更就缓几天可以叭?
话说,你们觉着这俩人谈的恋爱咋样
第47章
月上梢头, 两人回到了承安宫。
长叶还没睡,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噌的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 新棠的手还没挨到门边, 门就突然间从里面开了, 虽说这是在承安宫,可大半夜的也有点吓人,“你还没睡?”
新棠嗔了她一句, 反身关上了门。
长叶搓搓手,跟在她后面乱蹿,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也不看看之前殿下来偏殿找你的那架势有多吓人。”
黄昏的时候,太子亲自来了一趟偏殿——新棠躲他躲得太厉害, 他只能亲自上阵了。
新棠睨她,“那你还把我从箱子里拖出来?”
长叶笑得讨好,语气里却像做了什么拯救天地的大事情,“那是因为我怕殿下啊,不过, 我知道殿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看——”她伸直了手臂从新棠头上拔下那支钗, 惊叹道, “这是殿下送的吧,真漂亮。”
“送你?”
长叶摆手拒绝,像是在看什么催命符,“戴不起, 戴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戳戳新棠的背,“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快跟我说说殿下今天带你去哪里幽会了?”
新棠转过身来,脸上还滴着水,眯着一双眼看她,“想知道?”
长叶乖巧应是。
“你这么好奇,不如你去问殿下好了。”新棠语带威胁,“还有,殿下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主仆有别何来幽会之说,要是下次再乱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和长秋住!”
长叶才不信她的话,“我又没乱说,这簪子就是证据呀。”
说到这新棠就想揍人,“那我现在不是没事嘛,你还把我胡言乱语的话说给了殿下听,殿下于公于私不给我首饰也不行了。”
长叶好骗,仔细一想,竟完全合情合理,垂头丧气的去睡了。
第二日承安宫有客登门。
新棠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书房里的书都搬出来晒了晒,这时正在端详太子书案后面的那幅白虎,她记得这白虎之前是合着眼的,温顺无比,现在怎么跟睡醒了似的,每扫一眼,总觉着有股杀气,和这书房里的平和格格不入。
她整理完书房关上门的时候,应缓笑嘻嘻的站在台阶底下,见她出来,做出个请的手势,“姑娘,殿下在前厅等你呢。”
前厅是待客的地方,新棠和应缓去的时候,里面除了太子,还有一个男子,只是这人背对着门口,暂时看不清面容。
新棠给太子行礼的时候,那人没忍住,尖酸的声音响起,“不过就是一个婢女罢了,竟让太子如此魂牵梦萦,要我说,太子这眼光比三殿下差远了。”
这声音她熟,只意外跟三皇子沆瀣一气的段小候爷竟也造访了承安宫,新棠正心想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冷不丁就听到自己又补讥讽了,要她说,这人也真的是执着,一心想着跟她过不去。
太子只当他是痛失财宝内心不平,不与他计较,毕竟没有得了便宜还不许人家有情绪的道理,淡淡道,“小侯爷说的是,本殿下这眼光确实一般,不然挑的就不是几家首饰铺子了,你说呢?”
这话里有话,段无忧一下子被激怒了,拍桌而起,“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应急站在太子右侧,冷冰冰道,“这里是承安宫,小候爷慎言。”
应缓笑着奉上一杯茶,“小候爷何必这么大火气,这赌约毕竟是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不是,君子一言九鼎且更不可犯欺君之罪啊。”
段无忧不知道他来了趟承安宫怎么就犯了欺君之罪了,“你这奴才可别血口喷人。”
应缓说完话就退下来了,与新棠站在了一处,整个前厅里,段无忧如跳蚤一般在那里上蹿下跳,可惜没人理他。
他估计是累了,妥协的看向太子,“我已经答应给你三家铺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太子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段无忧跟前,姿态从容,“小候爷怕是理解错了本太子的意思,我要的可不仅是你的三家铺子,确切的说,我要的是临南大街的“冰肌阁”、朱门桥下的“明月妆”,还有花柳湖边的“银想容”这三家铺子。”
太子每说出一个名字,段无忧的面色就白了一分,这三家铺子可是段家在京城盈利最好的三家首饰铺子,一个月的进项抵得过其他铺子一年的银钱。
他不知道太子是否已经暗中打探过了,防备道,“太子殿下,除了这三家铺子,其他的铺子任你挑,我段家还可以再送你城北的一处庄子,这个买卖可比那三家铺子划算多了。”
太子岂看不穿他的伎俩,“你的铺子尚且能博红颜一笑,你的庄子又有何用,小候爷还是自己留着跑马更为合适。”
说的到是冠冕堂皇,段无忧再傻,也知道这次怕是被太子给坑了,“太子,你这是在断我段家财路!你以为你得了我的铺子,这钱你就能花得起来吗?陛下可不会坐视不理!”
太子不理他那浅薄的威胁,平平道,“小候爷,愿赌服输。”
段无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憋得哑口无言,太子温声嘱咐,“小候爷,明日进宫可千万不要忘记带上这三家铺子的契书。”
话音未落,段无忧怒气冲冲的摔袖而去。
太子刚刚说的那三家铺子,都是昨天晚上带着新棠一一去逛过的,她当时还感叹这店名起得风雅有趣,难怪生意如此红火,没想到转眼间就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新棠还记得宫宴时太子和小侯爷立下的即兴赌约,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兑现的竟如此草率,“殿下,您当真要这三家首饰铺子?”
是嫌这明晃晃的银子不够打建安帝的眼,还是觉得这铺子比三皇子的后招还重要,新棠自问能窥探到太子言行的一点点心思,可这么一弄,她又不得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太子反问道,“有何不可?”
这一句有何不可问得如冬日的湖面一般冷静,字字藏着倨傲的霸气,与昨天的他相比,收敛了温情,释放了上位者才有的凌厉,分明是回到了太子以前给人的清冷距离感,可新棠竟有些不习惯了。
恍惚片刻,她才明白,原来太子已经在兑现昨日里在角落说的那句“从不强迫于人”了,这样也好,疯言疯语本就不该出现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他说得起,她受不起。
新棠蹲身福了一福,“殿下说得自是极对。”
太子深看她一眼,“明日你随本殿下一起去康元宫。”
“是。”
可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宫里又传出一条消息:太子为博红颜一笑,竟当众让长乐候府小候爷段无忧赠太子侍妾三家首饰铺子作为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