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水柔柔不按牌理出牌,开口就是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她就说嘛,无缘无故的,于乐乐非要跟着她凑热闹,说想来这私人度假别墅长长见识,原来是为了骗她来。
于乐乐的脸一白,当然不肯承认:“没有的事,柔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好朋友啊,他们这些二代看不起我们这种贫困生,我平时跟他们压根儿就玩不到一块儿去。”
“乐乐,你说你父母看到刚才那段视频会怎么办?他们好像拿不出五百万啊,只能报警了,你说绑匪会不会撕票?”水柔柔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于乐乐马上慌了。她刚才之所以敢录那段录像是因为心里清楚,这只是汪紫他们找来做戏的人而已,闹着玩呢,可如今这一切好像都成了真,那怎么办?她家根本拿不出五百万,绑匪收不到钱,万一真的要撕票,这个结果是她不敢想的。
“柔柔,你弄错了吧,木仓多危险啊,谁会拿着木仓这么随便玩啊。那木仓肯定是假的,吓唬咱们,你看错……”
“砰!”
她的话还没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木仓响,突兀又响亮。
这声木仓响,打破了大家的最后一丝幻想和侥幸,水柔柔没说错,对方持有的不是玩具,而是真木仓。
汪紫素来嚣张得意的脸吓得瞬间惨白,再也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气焰,惊慌失措地说:“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周康更是悔不当初。
“老子真是猪心蒙了心,听你说过一个什么与众不同,到六十岁都还记忆犹新的17生日,就跟着你这么胡闹。汪紫,你他娘的,害死老子了。”
汪紫不服气:“我当初提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还洋洋得意地说带感,有意思,还准备了摄像机,把大家的惨样都录下来,以后拿回去好好欣赏。现在出事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吵什么吵?等你们能活到六十岁再回忆,再吵吧!不过依你们这作死能力,这恐怕是白日梦,还是先活过17岁吧!”水柔柔不耐烦地打断了几人的话。
两句话直说得几人的脸又白了几分,跟墙壁上的白米分一样。
啧啧,现在知道怕了,干混账事的时候干嘛去了。
董长健也窝了一肚子的火,阴沉沉地斜了四人一眼:“这帮人什么来历?你们怎么跟他们搭上线的?”
周康颓丧地靠着墙壁,闷闷地说:“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在网上找的。半个月前,汪紫找上我,说要办个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就听了她的。但大家都一个圈子的,未免这件事暴露,我们不好找熟认的人,就在网上开了个帖子,高价聘请角色扮演者。然后一个叫林岳的年轻人主动联系上了我们,说他有一群哥们,个高体壮,长相很凶,一身匪气,晚上出门能吓哭胆小的孩子。当时看了他提供的照片,我觉得他们三个长相还蛮符合我们要求的,就定了他们。”
“也就说,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一张照片,你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水柔柔勾起唇,吐出刻薄的两个字,“蠢货!”
周康想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现在他自己想来都蛮蠢的,也后悔得很。刚才木仓声响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如果受了伤,得不到救治,死了人怎么办?
现在别墅里有三十多个同学,大多都是非富即贵,要是这些人出了事,回去他老爸会撕了他。要是死的人多了,把他们家卖了都不够赔,周家也完了。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会酿成如此糟严重的后果。
但后悔亦为时已晚。
汪紫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后果。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跟周康一起策划的,周康跑不了,周家要完,她跑得了,她家也摘干净吗?不可能。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周康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了。
水柔柔装作没看见,又问:“在所有的酒水里都下药,也是你们的主意?”
“嗯,当初为了逼真,也是不想引起你的怀疑。”汪紫也意识到这个主意有多蠢,简直是把他们自己送到绑匪手里,绑匪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他们。
要不是两只手被绑住了,水柔柔真想给他们鼓掌。她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能作死的。
“你们可真能啊,怎么不把人头直接砍下来送给绑匪算了。”董长健非常生气,气得话都不想跟这几个蠢货说了。
汪紫四人自知理亏,心虚又害怕,不敢反驳。
储物间里又陷入了尴尬的宁静。
这种气氛真的很磨人,没过多久,于乐乐就第一个坚持不住了,她胆怯地看了大家一眼,迷茫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他们拿不到钱,会不会撕票?”
水柔柔泼他们的冷水:“你们都见过对方的照片了,还是想想拿到钱,对方会不会放过你们吧!”
这句话成功地让汪紫三人也跟着提起了心。
是啊,绑匪都是亡命之徒,都敢犯罪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瞟了情绪低沉的几人一眼,水柔柔说:“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把咱们关到楼上,跟其他同学关到一块儿,更方便管理,我们也不那么害怕。”
“可是外面没人,我们刚才试过了。”周康推脱。其实他是害怕了,自从知道老六他们拿的是真木仓后,他的胆子一下子就变小了,再也不敢妄动。
“现在再试试,楼上可能有同学中木仓了,我们必要上去跟他们汇合,人多力量大。”水柔柔再次开口道。她刚才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说得也有道理。关在储物间这种安全也是一时的,门随时都可能被人打开。还不如上去跟同学们呆在一块儿,至少人多,也能给彼此鼓鼓胆。
周康鼓足勇气,踹了一脚门,惴惴不安地说:“那个,外面的绑匪大哥,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们跟楼上的同学关一块儿,这样你们也不用楼上楼下都盯着了。”
门外还是一片安静,就在周康以为自己说的这些话也没用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拿着木仓的老六站在门口,偏头打量着他们:“你们倒是挺知趣的!”
看了一眼众人难看的脸色和几个女孩子瑟缩发抖的样子,他眸底闪过一抹精光,若有所悟:“看来你们清醒了。”
他用木仓口敲了一下周康的脑袋:“小子,这次要是保住了小命,下次学机灵点吧,狼是那么好引的?”
这句话成功地让众人变了脸。
似乎很喜欢他们这些小羊羔的瑟缩发抖的样子,老六兴味地打量了几眼,然后一侧身,懒洋洋地说:“走吧,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木仓可不长眼睛。”
周康连忙点头:“我们一定老实。大哥,你要多少钱,咱们好好商量,只求你放了我们。”
“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滚上去。”老六对准周康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得非常用力,周康一个趔趄,跌了个狗啃屎,门牙都磕掉了一颗,嘴巴里满是血,他吐出一口满是殷红鲜血的唾沫,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往楼梯口走去。
有了他这个“教训”,其他人也不敢动心思,都规规矩矩地背着手,排队上楼。
老六和另外一个劫匪把他们送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书房,空间很大,有四五十平,里面摆了两面书架,还比较空,所有的同学就被关在这儿,席地而坐,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恐惧,像一只只待宰的小羔羊。
而在书房的浅色木地板,还有一摊未凝结的血迹。
周康几个看到这一幕,皆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
直到见了血,他们才意识到,今天遇到的这些都是疯狂的亡命之徒,这不是过家家,稍一不注意,就会弄出人命。
“都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等他们进了书房后,老六还不忘放一句狠话震慑他们。
举起木仓,对准人群,恶作剧地转了一圈,老六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等门一关,班上其他同学马上扑了上来,关切地问道:“班长,你们怎么不在?被关到哪里了?”
“你们没被他们折磨吧?”
“对啊,班长,汪紫,柳佳美,董长健,水柔柔,于乐乐,你们都没事吧?刚才醒来,没看到你们,我们担忧死了。”
……
面对一双双真诚关心他们的眼神,周康和汪紫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动了动嘴巴,干瘪瘪地说:“没事。”
“没事就好,这些绑匪太可恨了,咱们怎么办啊?”
最后一句话可问住了周康。
周康也不知道怎么办,心虚地转开了话题:“那个,地上的血是谁的?”
有两个胆小的女生一边哭鼻子一边说:“是洛嘉铭的。”
“洛嘉铭醒来后,发现你们六个人不见了,要去找你们,跟外面的绑匪发生了争执,挨了一木仓。”
听完后,水柔柔有点意外,挑眉,直白地奚落周康:“洛嘉铭倒还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