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连忙打开床头的柜子,翻到了他的外套,拿出来,挨个口袋地寻找。
没有,第一个口袋里没有,第二个口袋里还是没有。
看到她把口袋都翻开掏空了,还是不见手机的踪影。
老王这下有些傻眼:“会不会落在麻将馆了,你……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我打电话问问!”
“问个屁!”朱珠头一回在他面爆了粗口,直接打开微信,将那张截图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老王一看,竟是他和朱珠的聊天记录截图,而且从上面可以很确定地看出来,这是从他的手机上截的图,而且时间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那时候他正在医院的治疗台上清洗伤口。
“我……我手机设置了密码的。”老王心惊,他很谨慎,每次跟朱珠她们聊完都把聊天记录删了,所以对方是打开了他的网盘?
想到网盘里那堆东西,老王也跟着慌了,着急地对朱珠说:“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朱珠明白他这里是出了问题,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但又担心自己的把柄落入第二个人的手里,再次被人要挟、羞辱。
沉默片刻,她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了老王。
老王接过手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浏览器,网盘。
账号密码都正确,但打开之后,老王彻底地傻眼了,他的照片呢,他的聊天记录呢,他记录的账目呢?
没了,通通没了!
看到老王那副赤红着眼,双手发抖,慌乱地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的模样。
朱珠猜到了什么,一把夺过手机,打开一看,空的,全没了!
“你的手机丢了,资料也全遗失了。”朱珠肯定地说。
老王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朱珠看了解气又愤怒,低头抓起床下那个给病人洗脚用的塑料盆,用力砸到老王头上:“我打死你个王八蛋,你害死我了……”
想到照片和聊天记录落入了不知名的人手里,很可能又会成为新的要挟她的手段,她将继续沉沦,朱珠就恨。
全是拜这恶心的老家伙所赐,都怪他!
朱珠一边抹眼泪,一边拿着盆子使劲儿砸,似乎想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恶气都发泄出来。
老王屁股动不了,一只手上扎着针,不敢乱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挡盆子,一边挡一边疾呼:“你干什么?住手,住手,不然我要你好看……哎哟,哎哟,好痛,你疯啦……”
病房里的声音招来了护士。
“怎么回事,小姑娘住手,他是病人。”护士上前夺走了朱珠手里的盆子。
老王的老婆也回来了,诧异地看着打了人自个儿却在掉金豆豆的朱珠:“这是怎么回事?”
朱珠抹了抹眼泪,不敢把老王的秘密说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老王一眼:“你们问他!”
说完转身就跑。
老王的老婆见了当然要拦住她。
老王见老婆竟然追了出去,唯恐暴怒之下的朱珠说了什么,赶紧“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这一叫,他老婆担心他的伤势,果真没去追朱珠,小跑回来,担忧地看着丈夫:“你没事吧?哎呀,护士,护士,都回血了……”
好一阵兵荒马乱,等护士过来,帮老王拔了针,重新换了一只手打点滴,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等护士出去,老王的老婆狐疑地看着丈夫:“怎么回事?朱珠那丫头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医院来,还打你?”
老王龇了龇牙,一副很痛,精神不济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谁知道那丫头发了什么疯,路过病房看到我在里面,进来就打我,估计是上回我看到她跟一个男孩子手拉手,说了她两句,不服气吧!”
老王的老婆没有怀疑,帮他把被子捻好,抱怨道:“你啊,多管这些闲事做什么?人家的爹妈都不管,你去管,平白得罪人,还没讨到好。”
老王讪讪一笑:“我这不是觉得小姑娘家家的,就被男孩子给骗了,也不好好学习,天天跟那些不学好的鬼混,以后像咱们这样没文化,在社会上要吃亏吗?”
“就你好心!”老王老婆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一关总算过了,老王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丢失的照片、聊天记录、账目就非常不安。
对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发信息给朱珠,应该是认识的人,很可能就生活在裕深巷子。但发了一条信息,就再也没了消息,也不像是要钱的。
不要钱,莫非是准备报警?
一想到这个可能,老王就趴不住了。
要是报了警,警察去他家里搜出他藏的那些照片,还有现金,他就完了。
“老婆,我这也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住院太贵了,一天得好几百,咱们待会儿就跟医生说,出院回去吧。”老王一副为家里着想的模样。
他老婆看着他趴在床上的样子,有点不忍:“你的伤口不小,要不在医院里养两天?”
老王摇头:“在哪儿不是养?医院里做什么都不方便,人又多,晚上也睡不好,哪有家里自在。再说,回去养伤,你也就不用家里、工厂、医院跑了,上了班就直接回家就行了,你要不放心,就去跟医生说,让他给我开点药吧,咱带回家吃也是一样的,比输液便宜多了!”
好像蛮有道理的,老王的老婆被他说动,答应了。
医生见家属和病人执意要出院,劝了几句也劝不动后,给老王开了出院单。
当天傍晚老王就回家了。
水柔柔在楼上立即得到了消息。
她赶紧下楼,跑到楼下的小便利店里,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实则留意着老王家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
水柔柔看到老王的老婆出了门,家里就只剩老王一个人了。
莫非这老家伙真把东西藏在了家里?他这么大胆,就不怕老婆孩子发现?
水柔柔犹豫了几秒,决定去老王家瞅瞅是什么情况。老王不是经常打着借酱油、借醋、借酸菜等等的小借口名正言顺地上小璐家,骚扰小璐吗?
她也可以。
不过她还没走近,老王家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佝偻着背,一只手按在后腰上,眼睛贼溜溜地往外瞅的老家伙出来了。
水柔柔闪到路边的一棵榕树后面,盯着老王的一举一动。
老王没走远,出了门,贼眉鼠眼地去了他家隔壁那个很小的储物间,也就是水柔柔奶奶租来放早餐车的地方。
原来藏在这儿,靠,这老东西真会藏!
水柔柔悄悄摸了过去。
这间储物室是当初还没下岗时,厂里面分给老王家的。因为面积太小,除了放点杂物没其他用处,所以老王家很早就租给了罗秀英,罗秀英只需要每天早上把车子推出去,快中午的时候将车子推回去,也用不上电,所以这个储物间的电路坏了以后就一直没修,里面黑乎乎的,平时有需要就打手电筒。
水柔柔贴在门的缝隙处往里望去。
只见老王一边呼痛一边低声骂骂咧咧的,一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在墙角处翻东西。那里摆放着一个老式的旧箱子,箱子上面全是灰尘,老王也不在意,勉强蹲下身就掀盖子。
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叫喊声:“婶子,王叔,王叔,有人在吗?家里有没有人啊?”
老王听出这是水柔柔的声音,而且就在他家隔壁,脸立马拉了下来。
这臭丫头又跑过来干什么?遇到她准没好事。
要不是她今天跑到棋牌室来闹,说不好自己还不会摔倒。
老王阴差阳错地把他出的事都迁怒到了水柔柔身上,很是不待见她,真想不理这丫头算了。
但她一直在门口扯着嗓子叫,待会儿引来了街坊邻居也是麻烦。毕竟他才受了伤,一回家就强撑着去储物室,水柔柔年纪小,阅历浅可能不会多想,那些大人就不一定了。
老王把柜子一关,起身走了出去,拉开储物间的门,没好气地问:“有事?”
水柔柔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王叔,咱们商量商量,你把储物间租给我奶奶吧,我奶奶年纪大了,太远的地方不方便。咱们都是一二十年的邻居了,你帮帮忙。”
刚才又是走,又是蹲的,扯动了伤口,老王的屁股疼得厉害,哪有闲工夫跟水柔柔扯这些,不耐烦地说:“走走走,大人的事,哪有你一个小丫头插嘴的地方!”
朱珠那死妮子造反了,他急着把她的照片拿一张出来威胁那妮子呢,哪有空跟水柔柔扯东扯西。
但水柔柔就是不走,还一脸肉痛地说:“我……租金我们加50块,给你150块好不好?”
“150就想租到,做梦!”老王见水柔柔实在不走,旁边的邻居又频频往这边看,知道事不可违,干脆回家了。
他一走,水柔柔也装做很失落的样子回去了。
等晚上十点多,巷子里彻底暗下来,家家户户都躺在家里看电视,四周一片安静的时候,水柔柔又摸黑悄悄下楼,打开了储物室的,找到了墙角那口不起眼的破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