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道,“这几日晋王日日去宫里哭诉,大长公主也连日去宫里,生怕圣上一怒之下将晋王给斩了,这种情况下若再干这样的事,那可真是勇士了。”
闻言徐容绣轻轻摇头道,“我倒不觉得是晋王府的人,今日我碰见晋王妃了,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许久未能好好休息的缘故。我与她说了几句话,人也不似以前那般端着了。虽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跟我说黄老太太死是因为管的太多舌头太长,可中午我便遇袭也实在太巧合了一些。”
她说出她的猜测来,“当时我们碰见的地方也在闹市,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我们谈话的内容故意而为栽赃加害晋王府,将晋王府彻底踩到泥里头去?”
宋子遇之前并不知道徐容绣遇见晋王妃之事闻言也是一惊,“听娘子这么说倒是真有可能。难道真是黄家或者覃家在外的余孽?”
这事儿这么猜想下来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所为了。
他们在京城真的达到想要他们人命地步的除了这三家还真想不出有谁来。
谁呢?
宋子遇眉头紧皱,躺在被窝里也没心思乱搞了,半晌他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
接着他覆在徐容绣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徐容绣震惊道,“不能吧?”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相信了,也因为这个答案心跳的飞快,“他……他难道不指着我赚银子了吗?”
宋子遇说的是永安帝。
他今日时常跟着万尚书进宫对晋王与永安帝之间的事也有了些了解。
当年先帝昏庸,但先皇后手腕却强硬,生生的护住了自己的三个子女,至于其他女人的孩子自然都搞死了。后来先帝驾崩先皇后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大长公主有显皇后之风迅速做出决断,在两个弟弟中挑选了明显能力的永安帝,联合禁卫军首领及当时还是侍郎的万尚书等人控制皇宫直接登上帝位。
但晋王到底有没有野心是没人在乎的。先皇兄弟众多,觊觎皇位的不少,加上先皇昏聩几位王爷屯兵屯人至少有一搏的本事。永安帝登基和大长公主忙着肃清政敌,搞定皇叔,哪管晋王如何想。
但事后永安帝当真就如外界传言那般信任晋王吗?
若永安帝这次当真想将最后的障碍铲除以除后患,又碍于大长公主的情面不好收拾晋王。那么他便需要一个惹怒众人的由头。
难不成徐容绣就是这个由头?
徐容绣摸摸脖子还是有些犹豫,“若真是这样,那皇上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六品官的妻子能撼动晋王?”
宋子遇眉头紧锁,表情不容乐观,“但此时晋王已然惹了皇上,随便来点料都能让永安帝得到理由弄死晋王。”他顿了顿道,“也或许圣上清楚这样的火并不能烧死娘子,有了这样的事死或者不死效果是一样的。都只是□□。”
说完他有些恼怒,“若真是这样,那我当官又是为了什么!”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眼泪却掉了下来,“拼尽一身的荣辱投身大周,效忠朝廷,若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不能护佑,我为什么又要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第九十九章
从成亲到现在, 夫妻俩从山东到京城, 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尤其这一年, 在陕西被人刺杀在山东被人算计, 回到京城天子脚下竟还有人对他们伸出魔爪。
是他们太弱了吗?还是他们所坚持的出了问题?
不管是宋子遇还是徐容绣,都不愿相信永安帝是这样的人。可事实已然如此,如今在这件事中唯一得利的只有永安帝。
宋子遇表情痛苦,永安帝是个帝王, 他所做的或许都是为了大周,可宋子遇并不能苟同。
“先别想这些了, 万一不是他呢?”徐容绣道,“你也说了这两日便会有结果。倘若背后之人当真是皇上, 那么我们想调查也不会顺利,若不是他那岂不是更好?”
宋子遇一愣,“也是。我让人去调查的时候似乎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随即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脸上表情也没那么凝重了, “娘子你说的对, 若是皇上的意思,那估计查都不让查了, 现在咱们调查顺利说明不是圣上啊,咱们先等结果,千万不能冤枉了谁。”
徐容绣拽着他躺下抱着他道,“所以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说大话,谁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两人各自睡去,第二日徐容绣醒来的时候宋子遇已然出门了。
因为昨日出门就出了这样的大事田氏干脆将她拦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了, 并让人传话给田友水有事到家里来报,大人小孩一大堆也不用顾及什么。
好在外头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徐容绣也没什么需要出面的事情了。正好这段日子在家画图纸,将食铺和酒楼的装修格局画上一画。
徐容绣前世对美食有研究,但对画图并没有什么天赋,自己废了好些纸后无奈将蓝容菲叫来,她口述然后蓝容菲动笔。
蓝容菲自打进了京城徐容绣便托人请了女先生教她学习识文断字绘画也特意跟人学过一些,而且还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了解一些大户人家的事情,如今整个人瞧着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徐容绣请这些人来教导她并非让她成为循规蹈矩其他人家那样的姑娘,她为的只是蓝容菲日后的路能够更好走一些,就算日后嫁了人也不至于在后院做个睁眼瞎,起码对一些事有自己的判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蓝容菲提笔按照徐容绣的要求一一画了出来,她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风格当即觉得稀奇,“姐姐的想法真的多。”
徐容绣道,“姐姐还羡慕你这一手好字一笔好画呢。”她毛笔字虽然会写但是字迹却算不得好看,比起蓝容菲娟秀的字体来天差地别。
闻言蓝容菲抿唇笑了笑,“姐姐更厉害,我以后也要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那你得先找个你姐夫这样的夫君才行。”徐容绣打趣道,“这世道男子如你姐夫这般任由女子在外经商的不多了。”
蓝容菲没回答,笑了笑低头继续画图。
徐容绣瞧着叹了口气,看来蓝容菲心里真的有了阴影了,成不成亲都不是最打紧的,大不了他们养她一辈子便是了,可她心疼的是她心里的伤口,若是这坎过不去就真的难过了。
饭后不久李氏让婆子带着礼品过来慰问徐容绣,李氏前几日刚生下次女,如今身子虚弱又要坐月子,所以只能让婆子过来。徐容绣收下礼品又细细问了李氏的情况,那婆子是李氏的陪嫁嬷嬷,知道徐容绣自来与李氏关系好,徐容绣一问,那婆子当即掉了眼泪。
徐容绣眉头微蹙心中有不好的念想,“到底出了何事?”
李婆子哭道,“太太自打二小姐生下来就没看过孩子一眼……宋太太,我家太太她……她心里苦啊。”
心里苦?就因为没生儿子?
这生男生女全在男人,可这时候生不出儿子来错误却全都在女人头上。生舒姐儿的时候李氏与邓繁夫妻关系和睦觉得头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打紧,即便邓繁母亲柳氏闹出那么多幺蛾子夫妻俩也撑过去了。
现如今就因为又生了女儿就撑不下去了?
徐容绣微微皱眉道,“那你家老爷呢?”
“老爷这些日子也忙碌,回来宽慰了太太,可太太仍旧觉得不好受,心里难过的很。”李婆子抹了抹眼泪道,“太太说家里的夫人若是知道了这事儿指定拿这个做筏子送人过来,到时候……”
她虽然没说下去徐容绣却是听明白了,李氏连生两女心里慌了,害怕柳氏再送人过来,这次恐怕家里的老太太也不能帮她了,毕竟邓繁是长子若是一直没有长孙生出来,老太太也不自在。
徐容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同情又有气愤,同情李氏有这样的婆婆,又气愤李氏如此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孩子不能决定自己是否生在这家,又如何能将错误怨恨到孩子头上去。
“容菲,我去瞧瞧嫂子,你在家先按照我说的画着。”徐容绣交代一声直接跟着李婆子到了邓家。
李氏正在坐月子,家里也没大人支应,徐容绣进了院子,只有舒姐儿带个丫头在院子里玩,瞧见她来了,舒姐靠过来乖乖喊了人。
“舒姐儿乖,去屋里玩去,外头冷。”徐容绣交代一声便进了李氏的屋子。
李氏这边的房屋格局跟宋家一样,只不过进了屋徐容绣却觉得屋里着实不怎么好。尤其瞧着李氏脸上的憔悴和恍惚徐容绣就一阵皱眉。
“嫂子,我来瞧瞧你了。”徐容绣开口打断她。
李氏茫然抬头,扯了扯嘴角道,“你来了。”
徐容绣应了一声上前,而后对奶娘道,“将二姐儿抱来我瞧瞧。”
她话说完,徐容绣便瞧见李氏神情有些不自在了,李氏抿了抿唇道,“有什么好瞧的,就那样吧。”
见她神色淡淡,徐容绣就直皱眉头,难道李氏这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这在后世这词不陌生,可在古代真不好办。她只当没听见她话里的意思示意奶娘将孩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