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瞥到厉渊,虽然是冷冷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亦棠这才放心了。
揭开碗盖,顿时香气扑鼻。粉红色的排骨肉炖的烂烂的,圆圆的蘑菇点缀其中,纯白的汤泛着油花。
“好香的蘑菇排骨汤!”亦棠赞叹着,赶忙用勺子去盛。
亦棠盛得兴致勃勃,而一旁的厉渊却无动于衷。
李茵容看向厉渊,带着点试探的问道:“墨公子……你不喝吗?”
厉渊冷声回答:“没胃口。”
亦棠心道:“没胃口?你都没吃东西呢?怎么会没有胃口?”她奇怪地看着厉渊,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低头看向自己的碗,顿时恍然大悟。
蘑菇,厉渊不喜欢吃蘑菇。
厉渊和李茵容站着,亦棠喝一口汤看一眼他俩,六目对视,总感觉怪怪的。
“亦棠姑娘……”
亦棠再抬起头时,李茵容却是一脸泫然欲泣。
亦棠骇得赶紧放下碗,只当是哪里得罪了她。
“怎、怎么了?”亦棠道。
李茵容眸中泪光闪动,在亦棠面前缓缓坐下:“我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实在无人倾吐。”
亦棠砸了砸嘴,排骨的味道还残留在舌尖上,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当下她忙热络地道:“你说你说。”
厉渊看在眼里,不悦的挑了挑眉,他想着,这女人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也就罢了,怎么对不相干的人也如此。
李茵容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是……是我的终生大事。”
“终生大事?”亦棠愕然,眼眸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厉渊。
厉渊正憋着气,又看到亦棠有意往这边瞥,顿时一个阴戾的眼神就甩了过去,亦棠被这眼神射住,仿佛中了一直寒意十足的剑。赶忙定了定神,别过眼去不看他。
第9章 莫名其妙
李茵容倒是没有察觉这么多,支支吾吾地开口说着:“我、我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是茶岳庄这一带有名的富商大鼓,何家。”
“富商大贾之家不是挺好的么?”亦棠疑惑。
说到这里,李茵容脸上的悲伤情绪更盛,她抽了抽鼻子:“何家是富豪之家,也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何麒,但是这个何麒……却是个三流好色之辈。”
“三流好色之辈?”亦棠一怔。
李茵容继续说:“这个何麒在茶岳庄是出名的不学无术,、淫|靡好色。他如今年方十七,家中却已娶了十六位貌美如花的小妾,我若嫁过去,就成了他第十七房小妾了。”
“十七房……小妾”亦棠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古代的男人大都妻妾成群,可是这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么多妻妾,亦棠想想都觉得可怕,这么一个男人,想必每个心怀美好的姑娘都不想嫁过去吧。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到了厉渊,按照书里的剧情,厉渊最后登上了聂姜国的皇位,可是他身边却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喜欢的人,就连书中的女主,厉渊的青梅竹马也为了他死去了。
他最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可是内心却一片荒芜。
想到这里,亦棠下意识地瞟了瞟厉渊,触到他清冷的眉眼,忽然有点悲伤。
很快回过神来,李茵容抽抽答答还在说着:“这么一个心思下流好色之辈,我是断不不想嫁过去的,可是我娘却执意要和何家定亲。”
亦棠反问:“好好商量一下不行么?”
李茵容摇了摇头:“没用的。”顿了顿,又道:“我娘让我嫁过去,无非就是看重何家的钱财聘礼,她觉得将我送进去,我就可以享尽一身的荣华富贵。可是到了那样的家庭,就免不了要低三下四低人一等了。”
亦棠不知如何回答,看着李茵容忽然觉得有些可怜。
“后日、后日……何家就要来人了。”李茵蓉声音颤抖,情绪激动。
而厉渊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仿佛一根黑色的柱子一般。
李茵蓉抽抽搭搭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厉渊瞥。
亦棠最开始没有察觉,后来便觉得有猫腻了。
说了那么久,又不是他一个人在听,那边还站着一个呢。
亦棠倒还真的想看看厉渊的表现。
“咳咳……表哥。”亦棠假咳了几声。
“干什么。”厉渊冷眼扫了过来。
亦棠的眼睛朝李茵容扫了扫,示意道:“茵姑娘……这事,你没有什么看法么?”
说到这里,亦棠再余光里捕捉到李茵容看厉渊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没什么看法。”
厉渊开口,顿时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李茵容眼眸中希冀的目光立刻泯灭了。
“墨公子……你……”李茵容眼眸中泪光闪烁,不可思议看着厉渊。
亦棠不明所以,虽然她觉得李茵蓉知道厉渊不喜欢她肯定会悲伤难过,但是这情绪也不至于这么直白明显吧!
厉渊目光直视着李茵容,丝毫没有避讳什么,也没有觉得欠了她什么。但是李茵容就不一样了,那看着厉渊的眼神就仿佛他们有过山盟海誓一般。
“茵姑娘,节哀。”看了李茵容半天,厉渊终于说出了一句劝慰的话。
亦棠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节哀?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
“墨公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李茵容目光灼灼。
厉渊直直地看着李茵容,冷声道:“没有。”
“没、没有……好……”李茵容说着,眼中的泪光摇摇欲坠,下一刻,便转身推开门跑出去了。
“哎!茵姑娘!”亦棠大喊着,但是李茵容根本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跑远了。
亦棠纳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门口冷风飕飕,亦棠打了一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然后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第10章 赖定不走
关上门,回首看见厉渊站在桌子旁,一件黑袍加身,身形修长却单薄。亦棠低头看了一眼裹得厚厚的自己,相比之下,心中莫名有一丝心疼。
“阿墨,你冷吗?”亦棠道。
“不冷。”厉渊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冷么?”亦棠奇怪,走过去,径直握住厉渊的手,一瞬间,满手冰凉。
与此同时,厉渊感受到手心传入了一阵温暖,仿佛触碰到了一团火。
“你……”厉渊怔怔地看着亦棠。
“嘶……你的手这么冰,居然还说不冷。”亦棠奇怪地瞥了厉渊一眼,又想到他几次三番都在梦中呓语着“冷”,现在满手冰冷,居然也不会说话。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在原书设定中,厉渊从小就没了母亲,一个人生活在满是豺狼虎豹的皇宫里,受尽了欺负。皇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隔三岔五便下个毒搞个刺杀什么的,说实话,要不是有主角光环在,他能够活到现在实属奇迹。
长期被欺压着,厉渊的性格也逐渐变态。忍耐成了他的一门必修课,只要对性命没有绝对的伤害,他都能够忍受,就像现在,明明被寒风吹得全身冰凉,他也仍旧一声不吭。
亦棠看着他,心想着这主角也不容易,从下生活在冷冰冰的环境里。
“唉……”她不由得褪下了自己的披风。
“冷就要说实话,知道吗?”
亦棠跟个老母亲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把披风往厉渊身上披,奈何厉渊身材太高,实在够不到,只好踮起脚尖,勉强用手够到他的脖颈。
厉渊还是怔怔的,任凭她的手勾住她的脖子,仿佛僵硬了一般。
亦棠正聚精会神地拉着披风,不经意抬头,猛然间撞间厉渊灼灼的眼。
她一僵,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停下了。
她看着厉渊深邃的眼眸,大脑里一片空白。厉渊的眼像是有某种魔力,亦棠感觉自己要是再看下去,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了。
于是她慌忙错开眼:“咳咳,这李茵容也挺可怜的啊。”
亦棠惊慌失措被厉渊看在眼里,他盯着亦棠泛红的脸庞,回答:“是挺可怜的。”
“嗯……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亦棠没话找话。
“一般”厉渊说着,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带着点霸道地往亦棠身上一披。
“我不要,你受凉了自己披着。”厉渊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亦棠望着厉渊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个头。
“我和李茵容没什么交集。”厉渊一边给亦棠系披风,一边说着。
“哦。”亦棠点头,这句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有些别扭,仿佛一种解释。
“但是她之前送过我一个手帕。”
“手帕?什么手帕?”亦棠疑惑。
厉渊系好了,放下手:“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绣着两只野鸭子的手帕。”
“两只野鸭子?”亦棠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拿给我看看?”
“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厉渊说得风轻云淡。
“你……”亦棠气急。
厉渊思索了一会:“好像在柜子上。”
“柜子上?”亦棠立刻去房间里柜子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方白色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