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珂明白了其中关窍,做好了准备,便耐心等着岑彻回来。
岑彻回家后已经很晚了,他走上旋转楼梯,看到朵珂卧房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自己卧室是黑的,脚步一旋,不由自主去了朵珂的房间,门一推开,一个雀跃的身影就扑了上来,岑彻嘴角一翘,张开双臂自然而然地接住,顿时软玉温香满怀,朵珂的发梢稍微有些湿,带着沐浴后的好闻气息,她抬起一张无暇的脸蛋,笑容热烈可爱,上下门牙间衔着一枚红色……糖果?
朵珂抬了抬下巴,示意岑彻用嘴把药丸接过去。
岑彻挑了下眉,今天想玩这种新花样吗?他直接托住朵珂的屁股瓣将她抱了起来,薄唇张开,吻了上去,就这么把人抱着几步走到床沿坐下,“糖果”被岑彻咬进嘴里,嚼了几下吃掉,是草莓味果汁软糖,然后两人接了会儿吻,从坐着变成了躺着,岑彻兴致上来了,用力亲咬朵珂的脖子,朵珂轻轻咝了声,偷偷看捏在手里的手机,药效发作还剩十五秒,她自己早就吃了蓝色药丸,只等岑彻那边就绪。
时间到了,岑彻只觉一股困意袭来,意识刹那陷入黑暗,朵珂比了他晚了两秒,紧紧依偎着他睡了过去。
朵珂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以鸟瞰视角纵观岑彻的那段创伤记忆,她仿佛看了场快进的电影,越看越神经紧绷,感同身受的心疼愤怒、悲伤痛苦,种种情绪让她几乎不堪重负,最后快进结束,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再多体验片刻那种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改变的无力滋味,她怕是要打人了。
但这个过程必须经历,只有事先清楚了解整个过程,她才能把握好应该从哪个地方下手修改记忆。
神秘声音提示道:“朵珂,倒计时后你就会以第一视角进入岑彻的记忆世界,里面非常多岑彻自己都不记得的细节,都是从他潜意识中提炼出来的,虽然是记忆,但世界算法和真实世界无限接近。药丸会默认提供基本装备,你有一套工具包可以调取,初始默认你戴了口罩和帽子,不要让他看到你的脸,免得岑彻认出你,醒后造成混乱。”
朵珂心情略微紧张:“好的。”
她现在手握着治疗者权限,就像握着一把精确锋利的手术刀,用好了结果自然大圆满,必须小心又小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倒计时结束。
朵珂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看起来很荒凉没有人烟的地方,这里肯定是城郊,天气很冷,天空阴沉,远处房屋低矮,感觉是些厂房,四下静悄悄的,近处有个乱糟糟的待拆除的废弃大楼,朵珂走了过去,认出这里就是绑匪关岑彻的地方!
远处路面传来车辆的声音,朵珂左右看看,灵巧地躲到了一堵矮墙后面,她穿着厚实的外套、兜帽卫衣和长裤、运动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全身黑色,不得不说道具给她的初始装扮让她看起来比绑匪好不了多少。
一辆车子开到了废弃楼底下,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个人,朵珂心里一惊,立即认出他们就是绑匪,他们看起来不像那种凶徒,反倒是扔进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普通上班族,两人下车后戴上口罩,撕下车尾的假牌照,打开车后备箱,将一个手脚被绑住依旧不停挣扎的少年拖了出来,粗暴地搡进楼里。
岑彻!
朵珂心跳漏了一拍,静悄悄地跟随他们潜了进去,她做得很好,脚步声轻得像猫一样,绕过堆在地上的各种建筑垃圾,躲在死角里,眼看着绑匪们将岑彻关在了一个黑乎乎的房间,应该是厕所,朵珂心里一绞,之后绑匪在外面走来走去,开始商量怎么要赎金,口吻理所当然又平淡,没有丝毫良心谴责,朵珂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拿起地上的铁条把他们拍死。
不知怎么的,两个绑匪吵了起来,穿毛衣的那个难掩焦躁,直接吼道:“最重要的是钱!是赎金!有了赎金直接出境!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浪费时间是想被条子抓吗!”
穿羽绒服的年轻一些,声音轻而笃定:“你傻啊,你都说了最重要的是钱,送上门的钱你不赚?按那女人说的撕票,事后钱能翻一倍!”
毛衣推了他一把:“鬼迷心窍!你要杀人?!杀了人我们这辈子就全完了!这小孩儿啥身份你不清楚?他亲爹的打击报复够扒了你皮!”
羽绒服的冷笑:“又想挣钱又没那个胆子,啐,孬种,行,那你也别管我!”
毛衣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羽绒服不理他,拿着手机就出去了,毛衣追了出去,两个人拉拉扯扯继续争执,朵珂见他们离开了房间,猫着腰溜了进去,打开工具包界面,取出□□,打开房间,走了进去,就在她轻轻关上门的刹那,那两个人又边吵边走了回来,朵珂贴着门听了听,发现他们虽然在这个房间里,但是站的远,短时间内不会过来。
朵珂转过身去,房间里窗户是事先涂了遮光纸的,光线非常昏暗,朵珂看到岑彻靠墙而坐,嘴上贴着脚步,手脚都被捆着,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自己。
朵珂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岑彻眼里的冰冷和敌意丝毫未减,大概率是把她当成了绑匪的同伙。朵珂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岑彻憎恶无比地朝旁边转过去,朵珂有点点被伤到,蹲到他面前,柔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岑彻:“……”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朵珂,眼里透出的疑惑表明他没想到朵珂是个妹子。
朵珂从工具包里拿出一颗照明球放到地上,房间瞬间亮堂了,朵珂看清了岑彻此时的模样,脸色苍白,黑发凌乱,双手被反剪,衣服裤子沾了不少灰尘,一双眸子又冷又亮。
十四岁的岑彻,即使模样颇为狼狈,也完全不掩美少年的天人之姿,俊美秀美兼具,比起成年后高大修拔的大佬,简直是个惹大姐姐老阿姨疼爱的小可怜。他看到朵珂手里的工具,再度吃了一惊,戒备地盯着朵珂,表情生动鲜活,像一头调入陷阱钢夹无计可施的幼兽。
朵珂默默收起被萌得乱蹦乱跳爱心泛滥的小心脏,轻声道:“我帮你把胶布撕了。”
她抬起手去撕岑彻嘴上的胶布,指尖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脸颊,软乎乎白嫩嫩,居然还是个包子脸……
朵珂生怕弄疼了岑彻,小心翼翼一点点将胶布撕下,堪称温柔到了极点,岑彻本是皱着眉头,胶布撕下后,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整张脸完全露了出来,秀拔的鼻子,小巧的薄唇,眉眼如画,冷冷地看着朵珂:“把口罩摘下来。”
朵珂:“……”大佬不愧是大佬,小小年纪就气势惊人,命令式口吻非常熟悉。
她忍不住想笑,明眸弯了弯,抱歉道:“恐怕不行。”
岑彻抿紧薄唇,眼眸里闪过讥嘲:“藏头露尾,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唱黑脸,你唱白脸?绑架敲诈非法拘禁是重罪,你们知道么?”
朵珂知道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简单道:“我是来救你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喝点水。”
她从工具包里拿出一瓶干干净净的矿泉水,打开让岑彻喝,却在拧瓶盖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手心都磨痛了还拧不开,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岑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不能在包子版大佬面前丢人!朵珂咬紧牙关,用袖子包住瓶盖使劲一旋,打开了。
她将瓶口送到岑彻的嘴边:“快喝吧。”
岑彻盯着这个来历不明装备齐活的陌生女孩,她很年轻,最多比他大不超过九岁?一双明亮的眼睛活泼泼满是温柔笑意地凝视着他。
岑彻反正也着实渴了,他张开口,高冷地开始喝水,像一头对人类稍微肯放低警惕之心的小兽,朵珂惊喜之余,更加小心地扶着瓶子,生怕呛着他,很快岑彻喝完了三分之一的水,别开脸示意不想再喝了,朵珂放下矿泉水瓶,拿出一包巧克力:“吃点东西?”
岑彻:“……”
他恼羞成怒道:“你先把我手松开!”
“啊……不好意思,忘了忘了。”朵珂恍然,用小刀切断了岑彻手上脚上的尼龙绑带,岑彻立即恢复了自由,揉弄着发麻的手脚腕关节,他刚才的命令其实是一个测试,假如她真的给他解绑,那么她是绑匪同伙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可疑的是她依旧不肯脱下帽子和口罩给他看真容,莫非……他认识她,在哪里见过?
岑彻眯了眯眼睛,看着朵珂眼里满含关切地凑上来检查他手上的擦伤,他心下一动,流畅迅速地转瞬将朵珂压倒在地上,姿势专业而标准,朵珂反应过来后,四肢已经动弹不得了,鬼知道为什么岑彻才十四岁力气就这么大,这还是外表看起来那么萌那么可爱的小奶狗嘛!
她慌张地看着居高临下注视自己的岑彻,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某种明确的意图,当即心惊肉跳,失算了!不该给他解绑的!
朵珂惊恐道:“等等……”
岑彻无动于衷,半含嘲弄,一下子摘掉了她的口罩,扔到一边。
朵珂脑海空白,微微张大嘴,心道完了。
岑彻定定地注视着朵珂,好久没有动,朵珂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