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笑着，把刚从他脑袋上扯下的毛往他头上一插。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澜的毛真软啊。”
但苍澜没被她的马屁打动，他仍然是看着她，似乎对于她刚才的举动一清二楚。
季央多会演戏的一个人呀，笑容虽然是尴尬的，但没有什么惊慌，她摸了摸他脑袋，很柔很柔的力道，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小澜，你掉毛了。”
苍澜有些疑惑，但看上去还是不太信。
季央用手撸了一下他的背，手中便有几根毛，她把手放在他眼前，表情很严肃：“看，这是你掉的毛。”
她又摸了摸他的头，把刚才她插上的猫给撸了下来：“看，这也是你掉的。”
苍澜被忽悠得有点迷茫。
季央放心了，把他的猫脸转向一边对着电视：“乖，看电视吧。”
苍澜果真信了，不再追究开始看电视。
季央若无其事地坐着，心却紧张得怦怦直跳，手心都浸出了一丁点儿冷汗。
还好，让她糊弄过去了。
她看着苍澜脑袋上那又秃了一小块的地方，嘴角忍不住上扬，很小很小的弧度。
长毛一个月，掉毛一分钟。
又成了小秃子了。
***
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得很快，季央很有信心，季母愁眉苦脸，连带着家里的气氛也有点低迷。
这低迷是从季央回来之后被打破的，季央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季母以为女儿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故意做出这样高兴的神情。
季母一时更难受了，也不知是为自己难受还是为女儿难受，成绩不好也不是原罪，其实女儿也很努力在学习了。
季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女儿考再差也不会责怪女儿。
但季央却说：“妈，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哦！”
季母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是她在做梦啊。
第二个念头就是，女儿是不是在说谎啊？
难道是女儿怕她考太差会挨批评，所以故意骗她。
季母觉得很难受，是她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才让女儿正在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季母十分后悔，是不是她对女儿要求太高了，才让女儿学会了说谎。
她女儿向来是很乖的，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在其他方面都没让他们怎么操心。
季母的心开始揪着疼，是她害了女儿啊。
要不是她这么在意女儿的成绩，女儿也不至于会撒谎。
她那么乖巧懂事听话可爱的女儿，可不能因为这一次的事跌入谷底。
季母想，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给女儿这么大的压力了，至于女儿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育，千万不能让女儿产生心理障碍。
不能打不能骂语气不能太凶，都是她这个做妈的不称职，女儿是最无辜的那个。
想到这，季母对女儿露出一个笑，但由于心情太过沉重，导致笑有些勉强。
季央吓了一大跳：“妈，不高兴吗？”
季央赶紧把自己的试卷拿出来：“妈，你看我这次真的考了全班第一。”
季母接过女儿的试卷，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季母脸色微变，没想到女儿的试卷上分数这么高，她尽量放柔了声音，不想吓女儿：“这是你自己考的吧？”
她没有说作弊之类的词，担心会伤到女儿的自尊心，因此问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女儿受到什么伤害。
季央在某些时候，过分大条，笑呵呵地说：“当然是我自己考的呀，我们全班可都震惊坏了。”
说着，季央又说起班上老师同学的反应，她哈哈大笑，十分快乐，一点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季母看了看女儿的试卷，这是从来没考过的好分数，季母悬在心上的大石开始慢慢放下了，她再三看了看试卷，心里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暖洋洋的。
其实季母倒不是多喜欢攀比的人，只是季央姨常年在她耳边念叨，她又担心季央成绩差以后找不到好工作，难道就要跟他们一样，一辈子卖水果吗？
这次看到女儿的试卷，季母下定决心，以后不能给女儿这么大的压力了。
这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和和美美。
只是第二天便是周末，季央姨又上门了，这次脸上全部是笑，一进门就说她家倩倩这次考得有多好。
每次一提到成绩话题，季母就说不出话，但这次不一样，季母硬气了：“我家央央也考得不错。”
季央姨丝毫不放在眼里，季央的成绩一直比不上方倩，这时再好能好到哪里去，想来也是她这个二妹在吹牛。
“央央这次考了全班第一名！”
季央姨愣了，季母随即把季央的分数说了出来，季央姨愣住还没说话。
方倩小脸却腾的一下全白了：“不可能！”
季母有些不高兴了，她一向是比较喜欢方倩的，虽然方倩的妈说话不受听，但方倩成绩好懂礼貌，大人一向是比较喜欢这类的孩子的，但没想到这次方倩这么没礼貌。
季母板着脸：“央央又不是多笨的孩子，原来只是没把心放在学习上。”
季母说这话可不容易，这年头的家长在外人面前往往喜欢贬低自己的孩子以示谦虚，但季母现在就一点不谦虚了。
“大姐、倩倩还要留下来吃饭吗？”季母冷着脸问，“央央这次考得好，我们准备去下馆子。”
季央姨哪里还想留下来，十分用力地拉着方倩的手：“不了不了，我们要回去了。”
往常都是来季央家炫耀的，这次却没讨到好，反被炫耀了一波。
季央姨这心怎么平静得下来。
楼梯间咚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季央姨语气不太好的声音传来。
“方倩你怎么回事，连你表妹都比不上了？”
“你是不是又看小说去了！跟你说下次要是考不到全班第一，你就别回家了！”
“妈妈为了你的学习都辞职在家陪你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太让妈妈失望了！”
季央姨说的话季央和季母当然都听见了，季央心里叹了一声，虽然她不喜欢方倩，但方倩也挺可怜的，摊上那样一个妈。
季母就有些不自在了，心里暗说道，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大姐怎么都不给自家孩子留个面子。不过大姐一直以后都是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也能理解。
季母暗下决心，可不能像她大姐这样给女儿太多压力，于是和蔼地对季央说：“央央，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季母手中，当然是季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央十分乐意。
***
自从期中考试之后，季母对季央关心了许多。
季家开的水果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季父季母在水果店待的时间更长了。
第二天季父季母要早起去大市场里进货，便让季央起来吃了饭去水果店看着。
恰好是周末，季央便带上猫一起去，这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店子里只有一个旧风扇吱呀吱呀地赚。
季央热得没法，回头看着，苍澜就躺在风扇下面，好像也是热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蜷缩着睡觉。
来水果店买水果的但凡是年轻的女性，都会被苍澜吸引。
他现在长胖了一点，脸蛋都变圆了，毛又是那种很有光泽感的灰，很高级的样子，长得十分漂亮。
尾巴垂落在凳子下，悬在半空，偶尔尾巴尖动两下，萌得人心颤颤。
一个初中生模样女孩买了点水果便站在门口看猫，季央怀疑她本意是看猫的，不是买水果的。
终于，女孩忍不住了，对季央说：“姐姐，我可以摸下你家的猫吗？”
对于顾客，季央的态度是很好的，看了一眼那只睡得很熟的猫，她点了点头，想来苍澜也不会发现。
女孩兴奋极了，蹑手蹑脚地走到猫面前，缓缓伸出手，摸了摸猫的脑袋。
然而就在她头落在猫脑袋上的刹那，猫睁开了眼睛，刷的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抬头看着季央，眼中十分幽怨。
季央尴尬道：“我家猫脾气不太好。”
女孩并不在意，反而开心极了：“我摸到它了，谢谢姐姐。”
女孩离开之后，苍澜就这样看着季央，目光越发幽怨。
季央更加尴尬了，她蹲下/身，想安慰一下这只看上去就跟被人侮辱过的，整只猫都散发出幽怨埋怨气息的猫。
但苍澜好像有了小脾气，她手还没碰到他，他就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季央试着跟他讲道理：“你看，我是来做生意的，总不能把顾客拒之门外吧。”
苍澜仍然看着她，听不进任何道理。
季央又说：“我不工作哪有钱养你呢？对不对？”
苍澜仍然不说话，一双圆圆的眼睛中满是对她的控诉。
季央摊了摊手：“你要是还是生气，我也没办法。”
她转过身，坐在门前，继续卖水果。
苍澜迈着脚步，从她身旁经过，然后来回走了两圈。
季央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眼睛都不带看他的。
苍澜生气了，从门口走了出去。
季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回家了啊？回去吧。”
